48.【48】

逐客令，肯定是立馬就下下來了。

老龍王面色極差，他一指前方猩紅一片的海域，對唐、周二人說道：「今日若非看在你們都是玲瓏的朋友上，肯定是要你們留下一條命再離開。我只希望兩位記住，以後南海海域，你們不得再踏入半步，不然今日之事，老夫必然還要清算。」

說罷，龍王一甩袖子，拉住身後玲瓏的手就往回走。「爹爹……」小胖龍哭哭啼啼的拉著自己父親的手，哀求。她把剛才一路上的那句話又說了第N+1遍，意思還是一個，唐笑和周青青不過是懷璧就為罪之人，要算帳也算不到她們頭上，應該找到那個幕後黑手，那個人才是要找來報仇清算的人。

老龍王本來就一肚子火，他要管這一整片海域，怎麼可能和這小丫頭一樣滿腦子只有情情愛愛？可偏偏自己好歹也算個龍王，居然養出了一個那麼外向的女兒！不經自己同意把壓箱底的秘術給別人也就算了，現在都這副慘樣了，居然還幫著人家！

還是一個都有伴的人家！

老龍王急火攻心之下，一個耳光就打在了玲瓏的臉上：「好歹也算是一海之少主，你滿腦子都是什麼？！」

因為力量一個沒控制住，不止玲瓏被他打的摔在了地上，一小片海也是又一次地翻騰。珊瑚礁都落了下來，像是一次小規模的地震。

「龍王……」唐笑心急，也是想勸。有話好好說，這小胖龍才幾歲也別這樣打啊！

老龍王立刻打斷了她：「狐狸精，你活了那麼久，自然知道小女孩總會思春。你在她還分不清到底是條龍還是條蛇的時候就逗她了好幾次，所以這丫頭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說來我還沒追究你那時候來龍宮偷東西吃的帳，就因為這丫頭護著你。但你現在既然已經有伴了，無論我現在於公於私，都希望你離我女兒遠一點。時間和經歷自然會讓她真正喜歡上別人，而你現在越對她好就越是不好，你好歹活了千年，不懂嗎？」

說到這裡，龍王鬍鬚微動，顯然怒氣更重了：「你就不該現在還和我女兒有聯繫！所以今天我正式把話說這裡，聽懂了嗎？！」

「爹爹！」幾米外的玲瓏看到父親話落之後開始動用神力，發出了絕望的叫聲。她知道自己父親這一次是下定了決心，怕以後再見唐笑，都是不可能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錯過時間的動心是不是總沒好結果？

「兩位，還不走？」老龍王的眼眸一片湛藍，警告的意味太明顯了。

玲瓏絕望的看著唐笑，唐笑回她的卻是一絲安撫、還有淺淺的溫柔。「小胖龍，乖乖聽你父皇的話，好好長大。你騰雲駕霧的時候，會再遇上喜歡的人的。」她已找到周青青，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再愛上了。

愛一人，勢必也會負他人，這是愛情忠貞的必然要求。

「不要……狐狸姐姐你別走……」玲瓏哭得趴在了地上，而唐笑只能拉著周青青的手，帶她立刻離開龍王部下的結界。在人類看不下的海底世界，這片海域大概要兩三個月才能恢復原來的生態環境了。

「笑笑……」直到快走到岸邊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周青青才拉了拉唐笑的手。她臉上的表情比剛才的玲瓏還絕望，不止如此，她這時才放縱眼淚流了下來，一滴又一滴怎麼都停不下來。

唐笑立刻替她擦眼淚，笑容也是有一些悲傷：「青兒，這不怪你，別自責了啊！」她又怎會不知道這丫頭現在心裡想著什麼呢？心軟的人總會把一切都歸結於自己，就因她的真身是上古的神器所以這殺戮都怪她么？

周青青一邊哭，一邊慢慢的抱住了唐笑，她將整個身體都縮在唐笑的懷裡，到感覺到對方溫柔的體溫環繞住自己的周身才覺得有一絲心安。「笑笑你別動，讓我抱一會，抱一會，我現在真的好難受……」

唐笑拍著她的背，一下下，如兒時母親的輕撫。

周青青又抱緊了她一些，將頭在她肩膀那裡蹭了好多下，這種蹭不是撒嬌，更像是在尋找對方的溫度。唐笑能在這個過程里，感覺到她家姑娘身體的顫抖，也能感受到她的眼淚。

就這般足足過了半小時，周青青才從她懷裡探出頭來，輕聲說：「笑笑，這個法術我不練了。」

「什麼？！」

「笑笑你先別著急，我只是說離魂之術我不練了，沒說我別的不練。」

唐笑抿著嘴看她，等她說下去。

「今天，是玲瓏公主，是海里無辜的妖怪。那片猩紅的海，那些人魚，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我忘不了它們的殘樣子。那下一次呢？是誰？我身邊的人？我的鄰居？艷艷嗎？還是我爸爸媽媽？還有花妖，花木蘭她們呢？笑笑……我真的不敢想，不敢……」

唐笑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嘆氣。她們在明對方在暗，總有一日，對方會超這個方向下手，雖然卑鄙，卻不失為最好的法子。

「所以笑笑，我想明白了，逃避不是法子。既然都沖著我來，那就看看都沒有沒有這本事吧，我也想變強，我不想一直一直受你的照顧。」在唐笑懷裡，周青青說的雖然輕，卻很堅決。

「好，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拍著戀人的背，唐笑的臉龐也一片平靜。她的青兒啊，真是成長了。

***

人間，一處偏遠的深山裡。

「你告訴我，你告訴蘇妲己是不是在北海？！」就算已經一身是血了，趙霽依然死命的拉著岳青蓮的袖子，表情猙獰的問她。

「不在。你手給我放下，想不想活了你？」

「不想！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她救災北海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護著她？」趙霽發瘋一樣的打著對方的肩膀，每打一下都是一串眼淚。唐笑和她雖然積怨已深，但她一直知道對方說的話都是真的，在這隻白狐狸心中自己根本就是一個神經病，根本不值得浪費精力編造謊言。她只想問岳青蓮為什麼，為什麼都這樣對她了，還要連她最後的一個願望都剝奪。

如果，如果這輩子不能為奶奶把仇報了，那她活著又為了什麼？

她再錘岳青蓮，口氣卻從憤怒變成了心酸：「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要伏羲琴你拿去就是了，為什麼你要把我變成這樣子？」

岳青蓮皺著眉，忍著對方那種軟綿綿的拳頭替她處理傷口。她的話語冷淡，眼神一半是煩躁一半卻也居然有點心疼：「給我安靜點！蘇妲己是不是？事情成了之後交給你就是了，你現在給我安靜點，真想死我立刻送你好不好？！」

趙霽安靜了下來，即使岳青蓮此刻已經將手卡在了她脖子之上，即使對方再一用力氣她就會死，但不知為何她心裡開心了許些。她看著岳青蓮，口氣猶豫：「你說的……是真的？」

「除了一開始騙你讓你壓了一次之外，我可騙過你？」岳青蓮放下手，口氣還是不耐煩。

玉面琵琶眼裡，多了些神采。

「現在不能和北海蛟族鬧僵，一隻除了媚術一點別的本事都沒有的狐狸精而已，成事了之後我抓來送你，好了嗎？」

「你……別騙我……」

已經處理完傷口的岳青蓮這才拍拍手，語氣里滿是不在乎：「我現在正喜歡著你，也就自然不會騙你。不過小琵琶，你真的別再惹我，也別擅作主張，歡喜可以隨時再換一個，但我想做的事一定得做成。鳳鳴劍還用不著你這樣取，我自有辦法。」

話落，窗外小粉蝶微微張開翅膀，飛了回去。而她的主人，正是笑的一臉諷刺的蘇妲己。

天界仙子，你這卸磨殺驢的法子，是不是太卑鄙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