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0】

後來起碼一個多月的時間，正如岳青蓮預料的那樣，周青青她們漸漸放鬆了防備。岳青蓮的手段極為巧妙，她抓來讓周青青練手的妖怪都清一色的青面獠牙、面目猙獰，打之前總要說上那麼一大堆老子天下第一之類廢話，但實力卻並不強，而且專挑唐笑不在的時候，一來二去，周青青真有了一種自己很厲害的錯覺。

而在唐笑在周青青身旁的時候，岳青蓮會挑些戰鬥力雖然不強，但都皮粗血厚、有些還有比如催眠等技能的特殊妖怪，這樣一來雖然看上去唐笑和周青青二人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打勝她們，但結果卻肯定是勝的。

驕兵必敗，岳青蓮很懂這個道理。

於是，她就在傳聲鏡中看著她們妻妻兩個擁抱、慶祝，看著唐笑沖溺的摸著她媳婦的腦袋，看著她們感情在這一次次攜手作戰里越來越和睦。這種和睦，正是岳青蓮所追求的，她就是要在她們感情最和睦的時候，來一出拆散的大戲。

而最近派過去的，正是最早時候的那隻夢魔，岳青蓮看著周青青出於各種情緒將他打的三魂盡散只有一魄，看著鳳鳴劍的眼神越來越兇狠。

「是時候收網了……」她這樣說。

其實這時候，若周青青和唐笑二人留些心思，就會發覺花妖已經消失了好一會，只可惜岳青蓮派來的妖怪都太密集了些，過於密集的偷襲和越來越驕傲的心思，以及花妖向來喜歡獨來獨往的性子，讓她們都沒發覺這個很有疑問的點。

於是，麻煩自然也就來了。

十月，正是一年裡景色最好的時候。秋高氣爽，金色的楓葉像是給這城市鍍上了一層金光。這日二人正好閑來無事，於是一起約了去郊區走走散散心。

陽光、微風、落葉、紅白相間的餐布，一副和和美美的模樣。

周青青躺在草地上，而唐笑就坐在她的邊上。周青青挪啊挪啊最後挪到唐笑的腿上，將腦袋枕在她腿上，在把玩著她的頭髮笑嘻嘻的說：「笑笑過來些，人家想躺一會。」

唐笑低頭在她眉心落上一吻：「我怎麼以前從來不知道你那麼喜歡撒嬌的？上輩子，都是我在撒嬌的好吧！」

「我不介意你現在再對我撒嬌啊！」

「算了，兩個受一起，怎麼看都沒有前途……」

「笑笑！」周青青假裝生氣，人往草地上一滾離開了她的懷抱，作勢就要走。

唐笑卻是笑而不語，安靜得看著她，果然也就那麼幾秒之後自家媳婦就又翻滾回了她的懷裡，撅著嘴來了句：「沒勁！」

「那作點什麼有勁的事？」

「死開，大庭廣眾你好意思伐？」

「哈哈……」

周遭溫度一下子冷了下來，同時在周青青、唐笑身旁普通人的動作完全都停了下來，這突然而來的結界，讓二人都警覺了起來。

「誰？！」每個妖鬼都有他們自身的氣息，這個結界雖有些熟悉的感覺，但總體上還是陌生的，那股帶著怨氣的陰冷感覺，實在讓人非常不好受。

趙霽悠悠的，從這一片陰冷中走了出來。

唐笑心裡驚了一大下，一些日子不見，這可還是她熟悉的玉面琵琶精？原本就蒼白的臉頰現在更是泛上了一層青色，這不是她本體的顏色，更像是天界饑寒處那冷冰的顏色；還有她瘦了好大一圈，雖然說妖怪可以變化出任何的形體，但這種瘦，根本是除了白骨精之外沒一個妖怪喜歡的！

出於本能，唐笑問她這怎麼回事。

趙霽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讓一直把她就當神經病的唐笑居然也有了一絲不忍心。因為就那麼短短的一眼裡，唐笑居然看到了趙霽眼裡絕望、同情、和一如既往討厭自己的情緒。

「趙……」唐笑還沒開口，玉面琵琶精已經掏出了槍，一槍就打在了唐笑肩膀的位置。而那把槍連周青青都熟悉，那是花木蘭的槍！

那裡裝著的，是襲擊靈魂的子彈！

一系列的動作，來得太快太快。從趙霽露面到一槍擊中，前後只有二十秒的時間。而周青青已經被岳青蓮派來的一系列妖怪折騰得，習慣了磨磨蹭蹭的節奏。

此刻她才想起自己那自帶的熊熊烈火，想起她是可以主動攻擊的，但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趙霽立刻就把唐笑背在了自己肩上，留下了一句「等著，我們會聯繫你」就消失了。

「站住！！！」周青青的叫喊歇斯底里，但除了慢慢消失的結界和周圍好奇的看著她叫喊的普通人，沒任何人給她回應。

****

天界。

唐笑醒來的時候，周身一片冷冰。趙霽正坐在她旁邊，眼裡依然是那種複雜的眼神。唐笑的周身都被捆線鎖綁著，她想掙扎，卻換來趙霽一句冷冷的話，「別掙扎了，太白金星都能綁，別說是你了。」

話落，唐笑索性放棄了掙扎，挑了個舒服的位置躺著，問趙霽：「我們聊聊？」

「聊？聊什麼？我知道你一直就把我當神經病，壓根就不想和我說話。」

「以前確實是，那時候你腦子裡除了莫名其妙的報仇就沒別的。我前幾次也不是沒有想和你聊聊開導一下，但試了幾次發覺沒用啊！你又一直追著我打，我不見得打不還手吧！」

趙霽不語，也不知是聽明白了，還是壓根不想回想這段事。

「這是哪裡？」唐笑又問。

「密室，她自己造的。」

「天界也能造密室？就那種懸空一看就知道前後的房子，還能造密室？」

「用法力造一個就可以。」

「哦，還能這樣，天界人就是會玩……」唐笑話鋪陳到這裡，鋒頭一轉直接問，「所以你，不，應該是她把我特地帶來這裡，要做什麼？」

趙霽看了她一眼，唐笑可以保證，在這眼裡趙霽眼力沒有常年來對她的厭惡之情，只剩下了淺淺的憐憫，這眼神讓唐笑渾身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來人意圖真的不妙。

果然，趙霽很誠實的告訴她：「禁錮你的靈魂，做個傀儡一樣的誘餌。」

「什麼？！」唐笑深吸了一口氣，想也不想就用盡全身妖力，想從這捆仙鎖里掙脫。但這徒勞的動作不止沒讓她達成目的，還讓她被捆仙索的仙力給震出一口血出來。

趙霽替她擦去了血：「沒用的，你配合些會好點。」

看著這個幾十年來和自己也不知道算是什麼關係的妖怪，唐笑笑的有些苦澀，她開口問了她一個完全不著邊的話題：「我想很誠懇地問你一個問題，你就那麼愛岳青蓮？愛到她隨便讓你做什麼事都可以？愛到知道她護著蘇妲己也沒事？」

趙霽的動作停了下來，第一次，唐笑看到了趙霽想對自己說說話的意思。

「狐狸精，其實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你沒說錯，我其實就是個神經病。沒有完整的經歷從有靈識到慢慢化成妖得過程，就像人類突然就從嬰兒變成了二十幾歲，我理解不了你說的愛不愛。」

「可你依然為她做了許多，你要以妖得身份留在她身邊，就得讓她用仙力覆蓋你的妖氣。但這種法子就是每天在受傷，不是嗎？」

「可能吧，我是每天都很疼，很難過。可是你讓我離開她，我會更難過。我看到花木蘭來趙她我就難受。其實，我現在這樣對你我也有點難受的感覺，但沒辦法，我不想被她趕走。」

「喜歡一個人喜歡的那麼卑微，有意思嗎？」

「人類有句話，一切都是命，這也是命吧！」

「琵琶精，你是有選擇的機會的，離開和留下你一直能選擇的，知道嗎？」

趙霽長長嘆了口氣，閉嘴不再說話。她或許可以理解到愛情朦朧的地步，卻並不會理解唐笑現在說的話，選擇？她不太懂，她一直就是被人推著走的，以前是老玉面琵琶精，現在是岳青蓮。

「狐狸精，對不起了。大不了等我們拿到鳳鳴劍后，我放你走好了。」趙霽不再給唐笑說話的機會，一掌打昏了她。接下來的事，那人自會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