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番外

裴楠第一次見到林田，是在實驗室里。當時他們全課題組的人員都在研究一個項目，有一關鍵點大家已經提出了十幾種設想，但總是缺一點。第一次來到實驗室的裴楠，也被點名要求說說自己的想法。緊張導致了他只能說出幾個字，就再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坐在裴楠旁邊的林田，給了這位未來的小學弟一個微笑，把他那幾個字擴展成了完整的句子，導師認為這也是一種思路，就點名讓林田和裴楠進行嘗試。初次來到實驗室，裴楠慶幸自己沒有給大家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對於給自己解圍的林田，則是抱有了極大的好感。

不善言辭的他，只能把這份好感藏在心裡。連去問一問林田是否有男朋友的勇氣都沒有。從平常的觀察來看，林田一直獨來獨往，但是看手機的次數比較多，有異地戀的可能。平常也不是沒人問，但是面對大家的目光，林田總能找到岔開話題的地方。

裴楠糾結著糾結著，項目就完成了，之後他們就沒再一起做過同一個實驗，雖然人還在一個實驗室，但是交集卻少了很多。裴楠把心底的話藏了又藏，還是沒有說出去。

萬一這次說出去之後她討厭我了怎麼辦？萬一我失敗了怎麼辦？萬一，萬一答應我了，我又怎麼辦？……

心裡有無數想法，卻無法說出口。想的東西太多，每次開口都要斟酌很久，最後都變成單純的學術討論。組內聚會的時候，裴楠都會喝上好幾杯，希望自己喝醉了之後就有勇氣表白，但是喝醉了無數次，結果都是睡死在包廂。連林田兩個字都沒喊出口。

清醒了之後，他又認為自己需要思考一個完備的計劃。至少要策劃一場讓人無法拒絕的表白，然後想出各種應對措施。白紙上的字句寫了又塗，買來的蠟燭成為了萬聖節的裝扮。裴楠還在思考著自己和林田的可能。

他就這麼一直思考到林田畢業，那張嘴張張合合，聲帶還是沒有意思震動。知道她要去米國，知道她要讀五年甚至更久。裴楠就覺得那句話再也送不出去了。

如果現在說出來，那麼結果已經註定，要離開花國的林田是不可能答應他的。甚至為了絕了他的念頭，會說出重話來。要是把這個想法埋在心裡，至少不會讓林田有困擾。抱著這樣的想法，裴楠繼續投身實驗，想著公式和思路的時候，就再也不會想起那個人了。

這段歷程一直持續到裴楠畢業，導師來找他親切的談了談未來，裴楠留在了A大，繼續讀博。畢業之後，就留校當了老師。研究成為了他的生活重心，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從周一到周日。只要沒有別的安排，裴楠就待在實驗室。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林田再次出現他的面前。當新老師進入客廳組的時候，裴楠柑橘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了七年。但是裴楠發現，當初的愛慕之情，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它們在林田出現的那一刻，重新燃燒了起來。

林田的履歷上還是未婚，而她已經年近三十了。為什麼自己就不行呢？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如果林田想要結婚，在高校里找一個，不是最好的選擇嗎？而自己相比於那些人，他認為還是有優勢的。

只是裴楠完全沒有想到，他還是失敗了。七年前，他見到林田，只能對學術問題侃侃而談，其他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已經教了兩年學生，自認為課堂上的事情都可以很好的處理，對學生刁鑽的問題都能完美解決的裴楠，還是無法在林田面前說出和學術無關的話。

三十歲的他，還是像一個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大男孩一樣，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稍微動作就覺得是冒犯，最後只能落荒而逃。

而林田對於這個曾經的小師弟，現在的同事，卻沒有任何的想法。每次說話，都是標準的學術問題，平常的聚餐聚會倒是沒落，但是從不單獨和其他的男同事說話。無論如何，她都是田林的愛人，怎麼可以和其他人有讓人誤會的接觸呢。

裴楠也看的出來，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想法，就是一個普通同事。或許他們會像是隔壁研究所的那一對一樣，因為年齡大了，又是同事比較熟悉，因為無法接受父母的催婚，最後決定結婚。但這一切都建立在林田沒有愛人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