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 93 章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時間的齒輪都是義無反顧的往前推進。九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按照約定我到達鈣都看演唱會,本來說好和顧一言一起來,結果那隻傲嬌男要我自己先來。
也不知道顧一言這麼些天都在忙些什麼,我只能將票交給他,一個人踏上鈣都的旅程。
提前一天在體育館附近的酒店住下,周邊幾家酒店進進出出都是穿著印有logo的黑色T恤,大家都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
果然和顧一言說的一樣,天下玉米是一家,全國各個地方的人們聚集在這裡,好像自發召開一場盛大的狂歡一樣,不管什麼點都能看到不同城市的人結伴而行,作為不混圈散粉走的我在她們中間感覺稍微有些寂寞。
那是一種一個眼神就能會意,一個點頭就可讀懂的信號,好像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感情一樣,同道中人間無言的默契。
對於成都這座慢節奏特別適合生活的城市,我最大的印象是一個人吃了一大盆串串只花了二十幾塊。付完賬走的時候感覺特別心虛,總覺得是店家算錯了帳,糾結再三讓人家重新算一遍,結果收到對方莫名其妙目光的注視,這年頭像我這麼耿直的人真是不多了。
一個人無所事事的去寬窄巷子晃了幾圈,感覺越有名的景點越容易欺詐外地人,東西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好吃,只有幾棟明清古宅銷售可惜我完全沒有興趣。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遊玩方式不對。
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對成都這個城市的映像特別好,大概像我這種悠閑性格的人特別適合待在這裡。
這麼想著,我又想起很多年前曾經和蘇孜做過的約定,以後一起回老家種田養雞。估計當時的她會答應,只是為了應景,完全沒有想過我的真心。
演唱會當天下午四點多我出門的時候,道路就已經開始擁堵,螞蟻似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分佈在官場周圍,有面基有自拍還有現場視頻直播,感覺每個人都很享受這次的聚會。
在附近酒店隨便吃了點東西,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跑到演唱會現場,之前都是和葉阿姨一起,很多歌她雖然不會唱,鬧騰起來絕對不輸給專業粉絲。
顧一言到現在也沒打電話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誤機了或者怎樣。去領了後援會分發的應援物品,我在路邊坐下來等時間,順便感受歡樂的氣氛,反正大家都是這麼席地而坐。
別看一堆人在外面等開場時亂七八糟好像很沒有秩序一樣,真正入場時卻是井然有序一個個對號入座。
順著人群一路往場館裡面走,內場vip的座椅上放著一小袋東西,海報和熒光棒,還有一隻粉色的小信封,不知道是什麼特別的驚喜。我將信封收進背包,掏出手機開始到處拍照,尋思著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問候一下顧一言到底什麼情況。
這次的舞台搭建很有深意,由2005四個數字元號組成的布景似乎象徵著十周年,又回到成都這座作為人生和夢想起點的城市,不忘初心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左手邊的座位空著,顧一言還沒有來。右手邊坐著一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男人,拿著手機象徵性的拍了幾張照片便坐在位置上發獃,看起來百無聊賴的樣子。
「你一個人?」男人好像真的很無聊,跟我搭起訕來。
「朋友還沒到,你是一個人嘛?」等著也是等著,我接話。
「沒有,女朋友在第一排。她說我坐那麼前面也是浪費票,就把我的票跟她網上認識的妹紙換了。」男人笑得有些尷尬,摸了摸腦袋繼續說,「不過我確實沒什麼興趣,就是她喜歡。」
這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引起多少沒能搶到票的人扼腕,歪密的票比奧運會的票難搶,這是搶了大半輩子票的我的肺腑之言。
「這樣啊...」本來就不擅長聊天,我瞬間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下去。
「所以說,如果等下我睡著了,你們不會怪我吧?」男子試探著問。
「呃,不會,畢竟每個人愛好不同。」我風中凌亂。其實他憋了半天跟我說了這麼多,只是為了提醒我,他可能會睡著,讓我不要介意?
好吧,我表示自己無言以對,短暫對話終止於不會。好像得到我的許諾,男人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抱著背包開始打盹。我在想如果拍下來發到微博上,會不會引起一片玉米的記恨。
離開場還有五分鐘,我有些焦急的回頭往入口看去,打顧一言手機居然關機,關鍵時刻掉鏈子。
直到大屏幕上出現倒計時的字樣,觀眾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範圍內。
一整天的天氣都有些愁雲慘淡,似乎隨時會降下雨來。觀眾的心情隨著舞台上那枚粉色的銀月光而高漲,我的心情也因為朝著自己方向跑來的太陽而起伏。
我想我對舞台上那個人的愛,大概沒有正在向我跑來那個人的多。
據說那套粉色西裝是紀梵希特意為了這次演唱會設計的,據說這次演出的幾套服裝都來自國際頂尖大牌的私人訂製,我想我錯過眼前的美景一定會後悔。
可是比起這種可以靠影像資料彌補的遺憾,我想錯過旁邊的人,我會後悔得無以復加,且無法彌補。
高高瘦瘦,化著清雅的淡妝,在朦朧的燈光下略顯嫵媚。身上穿著和我一樣印有logo的T恤,外面套著一件薄薄的透明雨衣,手上拿著畫有歪密字樣的應援熒光棒和手掌燈,蘇孜是有備而來。
「你怎麼來了!」不顧前排人的側目,我問得有些激動。
「有票就來了唄。」蘇孜說得輕描淡寫。
門票我給的是顧一言,她和顧一言的關係也不知道應該用認識但不熟還是說微妙的尷尬來形容。可是顧一言居然把票讓給了她,可見顧一言的關機也是早有預謀。
「我看起來智商很低很好騙?」
「還行啊。」蘇孜笑的雲淡風輕,指了指台上,「你不是來看她的嘛,老盯著我做什麼。」
自嘲的撇了撇嘴,她是哪裡來的自信,覺得現在的我還有心情專註於台上的表演。或者說,她明明就是故意來擾亂我的視聽,幹嘛裝出一副無辜的姿態。
「你不覺得欠我個解釋嘛?」我直勾勾的盯著她,希望她能說點什麼,結束這段時間可以把人逼瘋的反覆。
「是嘛?」尾音上挑,蘇孜並沒有打算說出有營養的內容。
她欠我的可不止一個解釋,最近發生太多奇怪的事情,答案好像呼之欲出,又覺得少了點可以佐證的東西。大概只有通過蘇孜本人,或者顧一言親口說出來,作為當事人的我才能得到確切答覆。
「是的。」我點頭。
對於蘇孜這段時間輕佻的態度,我很想抓狂的把她按在牆上問出個一二三,可是她卻總是用漫不經心逃避著。
「你去問顧一言啊。」蘇孜笑眯眯的回看向我,「我給過他機會了,可惜他自己做不到,所以就這樣咯。」
給顧一言機會是什麼意思,是說因為顧一言喜歡我,所以她選擇迴避一段時間,看顧一言的造化?可是她有什麼權利這樣做,在她眼裡我是商品還是東西,可以隨便拱手讓人。或者說,她就是有這樣的自信,覺得我不會跟著別的人跑掉。
「也許你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我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
台上唱著什麼歌,《1987我不知會遇見你》,接著是《月兒像檸檬》,歌頌了一段延遲了三十多年的愛情。原本是我特喜歡的歌,現在聽起來卻有些諷刺。
「你猜。」蘇孜淡定的吐出兩個字之後不再說話,眼睛專註的看著台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和顧一言打賭誰能最後得到我,因為我一直心心念念著她,所以顧一言輸了,自動退出,把演唱會的門票交給蘇孜,以此言歸於好,這是我能想到的全部情節。
然後呢,那麼久的折磨反覆,就只是一句讓我自己猜,就可以化解無形之中生成的尷尬和隔閡,她是這樣認為的嘛。
你怎麼不上天,從此與太陽肩並肩。我很想狠狠的將這句話甩在她臉上,結果卻只能在心裡自己想想,毫無骨氣的覺得能和好真是太好了。
大概就是因為我這樣軟弱的性格,自己在感情的臆想世界里患得患失的遨遊,才會讓蘇孜有恃無恐的做出這些荒唐事。我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卻對她完全沒有辦法。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得心平氣和,夾帶些許無奈。對她,也對我自己。
「昨天,你坐的頭等艙,我在後面經濟艙。」蘇孜笑了笑,眼睛依然看著台上,「你在休息室坐到最後才上飛機,而我早就在候機廳排隊,這就是我們的差距。」
驚訝的看向蘇孜,她什麼時候開始在意這些事情了,這種人力不可阻擋的差距,就是她對我若即若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