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無邊絲雨細如愁
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抓撕了我多少下,只感覺手臂一疼得都快失去知覺了,她還一個勁的在往我身上其他地方撓。
之後我看到神色慌張的秋陽跑上來制止她,但他大概是太溫柔了,不敢下狠手,三兩下就被陳嫣然甩了開,又接著呲面獠牙的朝我們撲來。
秋陽見自己根本拉不住她,就向一直坐在樓下客廳里的母親求救,讓她叫外面的大叔來。
可是他母親卻好像壓根就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端起茶杯來,悠悠的喝著茶。
我見狀,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想配合著秋陽將她控制住,誰原本都已經有些消停下來的她,一見我想靠上去,立馬又叫囂了起來,「賤女人!我要撕爛你!你別想再有好日子過!你給我等著!」
最後,是廚房的大娘跑去叫來的門衛大叔,那大叔聯合著秋陽,兩個人才終於把陳嫣然控制了住。
她似乎是見終不能奈我何,兇狠狠的瞪了我幾眼,留下一堆諸如要整死我之類的恐嚇話語之後,這才憤憤的沖門而去。
見她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我那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緩了下來。一把將身後的小鬼拉了過來,「小澈,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他悶悶的搖了搖頭,然後再次低著頭想靠近我的懷裡。但是動作只進行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麼,獃獃的頓了頓,而後輕輕推開了我。
我看到原本那張煞白的小臉上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紅。
天啊,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有時間來害羞!
我沒好氣的拍了拍他的背,正準備抱起他來走回房裡去,就聽到門那邊傳來一陣響動。我心裡一緊,該不會是那個女人又帶了幫手來了吧!
樓下的秋陽像是能聽到我的心思似的,忽的將目光移了上來,朝我安慰式的點了點頭。那意思就像在說:別怕,我能夠應付。
我沉沉嘆了口氣。這個男人太溫柔了,對付陳嫣然那樣的角色,太吃虧!
隨著一串匆忙的腳步越走越近,我看到了秋彥,他的臉色還是一如往常的嚴肅冰冷,只是一進屋,快速的掃了一眼客廳后,即刻就將目光鎖定在了我們身上。
和他目光相對的那一剎那,我忽然就覺得無比心安。
這個男人身上彷彿就是有這麼一種魔力,無論多喧鬧紛雜的地方,只要他往那兒那麼一站,現場即刻就能從一片狼藉中恢復成寧靜瞭然。
他盯著我們看了好幾秒之後,又刷的將目光挪向了他的后媽。原本一直默不作聲秋彥的後母才起身朝著廚房說了一句,「可以上菜了。」
這個時候,不明所以的秋彥父親抱著一大束紅艷艷的玫瑰回來了。
一進屋看到滿室的凌亂,和面容嚴肅的兩個兒子以及一臉陰沉的嬌妻,也不問問情況,直接朝著秋彥大聲訓斥道,「彥兒,這什麼情況?你又在鬧什麼?」
秋彥的臉色忽的一沉,眸里蒙上了一層陰冷,他轉過身來,也不說話,低頭看了一眼那大束玫瑰,然後自顧自的又正回了身。
我原以為他會忍下來的,可是他忽的又毫無防備的轉了過去,猛的一把從他父親手中奪過了那束玫瑰。
他父親正欲發火,就見秋彥忽的將那把玫瑰狠狠的摔砸在了餐桌上,嘴角掛著一抹陰鶩的笑。
碗筷器皿和剛上的菜肴灑了一地,緊接著一個女人的哀嚎響起,「庭赫,我都說了不過了,你非要替我過。這下好了,刺痛某些人的眼了,嗚嗚嗚嗚……這是在咒我啊,咒我像這花一樣,早些敗落早點是啊!」
後母說著,便雙手緊緊的捂住胸口,軟軟的跌坐進了沙發里。
父親氣得直哆嗦,揚起手來就準備打秋彥。
秋彥也不閃躲,就那麼定定的站在那裡,眼眶通紅的盯著自己的父親。
那手終究還是一點點的放了下去,那哭聲卻隨之越發嘹亮起來。
秋彥側頭瞥了一眼後母,而後決絕的朝我們走了上來,剛走出幾步,秋陽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哥,今天是媽的生日,你非要這樣么?」
秋彥惘然的看著前方,僵硬的動了動嘴角,「我媽現在只過一個節日,那就是忌日。」
說完,他毫不客氣的擺開了秋陽的手,大步跨到了我們面前,蹲下身抱起小澈就往屋內走。
走了幾步之後,他停了住。
我收回看下樓下的眼神,也跟著上去。
他聽見我的腳步后,方才繼續邁開步子。
三人回到了小澈的房間后,他嘭的關上門。放下小澈之後,我看到原本一直把自己綳得緊緊的直直的他忽然的一軟,勾下身去雙手撐在了膝蓋處。
我剛想上去問他怎麼了,就見他即刻又擺正了回來,變成了那個嚴肅而繃緊的秋彥。
我那伸到一半的手,像截木頭樁子似的一點點硬邦邦的放了下來。
彼此都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我聽到小鬼叫了一聲,「喂,你的手,流血呢!」
我方才低下頭去,將手搭在了肩上,一看那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指甲窟窿里,正冒出殷紅的血來,有幾滴還滴到了地板上去。
我下意識的說了句,「呀!地板該髒了,我拿拖把來拖下。」
一旁的秋彥沉沉的嘆了口氣,走上來一把握住我的手之後,有點兇狠的道,「你是覺得自己還不如那個地板重要麼?呆在這兒,別動!」
說完,就推開門出去了。
留下我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我看向小鬼,小鬼則看向地上的血滴。
不一會兒,他又快步流星的進了屋,拉著我的另一支手來不由分手的就往卧室走。將我按坐在了床上之後,他真要打開一旁的藥箱,就聽到一旁的小鬼叫了起來,「爸爸那是我的床!」
秋彥頓了頓,偏過頭去瞪了小傢伙一眼,「所以呢?」
小傢伙立馬焉了下去,低下腦袋,兩隻手不停的扣來扣去,「嗯……也沒什麼,是怕你不知道,提醒一下。」
秋彥無奈的搖了搖頭,「小澈,你記住,以後這世上,除了爸爸以外,這個就是和你最親的人了。還有,她不叫『喂』,她的名字叫唐依依,你以後要叫她唐老師,或者唐阿姨,知道了么?」
聽到前半句時,小鬼猛的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我的心裡則莫名的一顫,鼻尖不由有些發酸。
到了後半句,小鬼把頭重新壓低了下去,極不情願的點了點。
說完那些后,秋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給我清理傷口。
說實話,那傢伙真不是護理的料啊,絕對也不是護花的料,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毫無徵兆的就把大半瓶雙氧水往我傷口上倒,疼得我真是想死心都有了。
那麼大的人了,也不好意喊疼。就嘴裡不停的唏唏著,面容扭做一團。以期能緩解一些疼痛,也是在旁敲側擊的提醒他:太特么痛了,你能不能輕點?
然而我這麼痛苦的提示了半天,卻換來他冷冰冰的一句:「你是不是尿急?要不然先去上個廁所,回來我再接著弄?」
我瞪大眼盯著他看了又看,那臉上的神情認真至極,絲毫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
我腦袋即刻冒起了無數條黑線,呆了半晌,這才鈍鈍的答了句,「是、是啊!我上個廁所。」
阿西吧!記得前不久什麼時候來著,我還覺得這傢伙撩妹技能99啊,多一分怕他驕傲啊。現在想來,當時至極腦袋肯定是被屎糊了才會那麼覺得。
就這哥弟那木頭情商,不是長得帥點,家裡有錢點,估計要娶媳婦都難。
我進了廁所后,外面隱約傳來兩父子的對話。
「爸爸,她剛才嘻嘻是痛吧,不是尿急。」
「是么?不是噓噓么?」
「啊?」
「她明明是叫著噓噓,你聽錯了。」
「哦。」
我再次滿腦黑線。
這傢伙,情商還不如他兒子。就這樣,他那前妻都還能那麼死皮白賴的粘著不放,估計也是真愛啊!
那之後,他又接著給我弄了好一會兒。反正那個過程痛得簡直就像是再被那個瘋女人抓了一遍。
就在我被弄得滿頭虛汗之際,門砰砰砰的響了起來。小鬼正在做作業,秋彥正在收藥箱,於是我便跑去開了門。
秋陽手裡拎了個藥箱,一臉擔憂的站在門外。
想起他剛剛拉住秋彥的手被秋彥甩開后那副哀傷樣,我心裡多少有點覺得他也挺可憐。
我還沒開口,就見他勉強的擠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依依,你剛剛傷了手臂吧,我幫你看看。」
說著,他下意識的往前垮了一步,做勢要進來。
然而腳剛一跨進屋,身子就被秋彥推了出來。
秋彥目光冰沉的看著他,又看看他手裡的東西,嘴角啞然一笑,「我已經替她處理過了,沒你什麼事兒了。等等……」他偏了偏腦袋,笑容怪異的看了肯我,又再次看向秋陽,「依依?你叫她依依?她比你還大吧,你該叫她唐姐,知道么,小子?」
想起他剛才才用這種口吻教訓過小鬼,現在又來訓弟弟了,還真是分分鐘老幹部上線啊!
見秋陽不理他,他又悶聲道:「還有啊……以後,我的人,不需要你來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