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完這段意味深長的話，身穿職業裝的女子消失在了畫面中。

葉君衍看著投影上面最新聯繫人那欄顯示的「聯邦學院」四個字遲疑道：「聯邦學院……是教什麼的？」

應該不會是他熟悉的語數外思想品德體育吧……想到這個可能性，葉君衍臉都綠了。

光腦這次沒有回答他，而是變成了一開始的光板模樣：

【開啟第一階段任務，待完成任務一：進入聯邦學院，成為特招『英雄』中的一員。】，其中的關鍵詞用了紅色下劃線標註。

【任務時限：一個月內。】

【任務獎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任務難度點評：你需要攻克的難點是特招『英雄』是什麼，當你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基本上也就等於進了。】

葉君衍眨了眨眼：「……啊？」

光腦極具威脅感地顯示：「你有什麼問題嗎？」

葉君衍的內心存在著很多疑問：「多著呢，第一個問題你都還沒回答我，聯邦學院是教什麼的？特招『英雄』又是什麼鬼？還有，完不成會怎麼樣啊？」

光腦這次沉默了一陣子才尖叫：「天啦嚕，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

葉君衍笑嘻嘻道：「好想法，等我站上頂峰了可以考慮出版一部叫這個名字的傳紀。」

光腦看樣子不是很想繼續這個話題：「請學會自己動手，你右手上那玩意可以代替我幫助你。」

葉君衍手指在右手上那寫作「身份證明」，讀作「微型電腦」的玩意上滑來滑去，在點到一個問號頭像時，找到了他需要的未來版谷歌。

「找到了——輸入聯邦學院，出來了，聯邦最大的綜合性院校，由三位上將聯手創辦，以教導出一流的指揮官和軍校生為目標，其中的機甲系和指揮系甚至在整個銀河聯盟都有所聞名……」葉君衍聲情並茂地朗讀了一遍官方簡介，「聽著挺有趣。」

在知道未來的教育並不是地球上那些枯燥的課程之後，葉君衍懸著的一顆小心肝終於放了下來。

這種學成后能夠讓人縱橫四海稱霸天下的課程才能夠讓人投入百分之百的熱情來學習嘛！作為一個學渣，學習地球上那些可怕的課程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想想，例如有一個這樣的題目：在遙遠的加勒比海上有一艘船，告訴你上面有36根欄杆，8頭羊，15個人，有一天，船上的二副不慎落水，問你船長多少歲——這他/媽是人做的題目？怎麼能傷的起？

不過看樣子葉君衍的前身在學院內部的名聲非常不好，以至於他常常曠課到連主任都來提醒要去上課——看樣子是時候發揮他主角光環王霸之氣了！新的人生就要從聯邦學院開始。

葉君衍摸著下巴暢想著未來。

「接下來讓我查查特招『英雄』……」儘管點評里透露了要知道這玩意是非常難的，但葉君衍還是想試試看，他按下了查詢鍵，畫面並沒有像之前聯邦學院那樣直接顯示出來，而是跳出了一個選擇框：【該部分資料需要三級許可權，您暫時不能查看。】

「果然是絕密的嗎……」葉君衍自言自語，「那完不成這個任務會怎麼樣？」

光腦故弄玄虛：「你不會想知道的。」

葉君衍沉穩道：「說人話。」

光腦：「死了唄。死法可是有很多種的，比如吞糞自盡啊，穿到蟑螂身上體會它的一生啊，體驗一下掉坑的感覺啊，都是極好的死法，我會幫你挑選一種最好的。」

葉君衍：「……我不是主角嗎？說好的主角光環呢？」

光腦：「可以換主啊。」

「你狠。」被這句話給噎到，葉君衍也只能做了個「算你狠」的手勢，轉而對著車內的設備專心致志地研究了起來。

就在葉君衍專心對未來設備進行研究的時候，之前那位推門對他進行羞辱的陌生男人就坐在酒店的大堂里，手臂撐著墊著柔軟皮毛的沙發，品嘗著酒店新到的人造水果酒——他剛剛就這麼看著葉君衍慌慌張張走出了大門。

他居然沒有發現他？還威脅著他不來就自殺——哼，他特地晚來了那麼久，結果也照樣沒事啊，真是令人噁心的下作伎倆。

脾氣和他的外表一樣火爆的男人灌了一大口果汁，在內心冷笑著，想到了之前那條「我有些話對你說」的短訊，兩條濃眉更是因為厭惡糾纏在了一起。

他身邊坐著的是剛才那位阻攔他對葉君衍發火的少年，仔細一看長相竟與他有兩分相似，看著身邊對著葉君衍的背影皺眉的男人，少年出聲勸導：「他做這些也只是太愛你了。」

男人冷哼一聲，一口乾光杯子里剩餘的酒水：「誰稀罕？他最近真是越來越丟葉家的人了……」

少年不太贊同地搖搖頭。

男人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來，理了理脖間的領帶。

酒店負責結賬的機器人見狀邁著小碎步啪嗒著過來。

少年也站起身來，默不作聲地看著男人在機器人手上刷了卡，直到聽見男人的那句「我記得以前他也不是這個樣子的」才愕然抬起了頭，眼裡有著淡淡的陰狠——在男人發現前極快地恢復原狀。

「誰知道他現在會變成這種樣子，」男人還在自顧自說著，沒有留意到身邊少年的異狀，從機器人手裡接過金卡，招呼了他一聲，兩人一前一後邁出了酒店。

他們走出酒店的時候葉君衍還在車內，他按照地球上的思維駕駛，卻連油門都沒有找到。

「這玩意怎麼開來著的？」在發現這輛懸浮車跟地球上的駕駛方式完全不同之後，葉君衍摸著手腕上的手錶不恥下問。

光腦出現在了車窗前左搖右擺：「你是在問我嗎？」

葉君衍莫名道：「這裡除了你還有別的可以問的嗎？」

光腦顯示：「有。」

葉君衍炸了：「？！」

要轉型了？！轉型成恐怖小說了嗎？他要成為恐怖實況的up主了嗎——不，一定是他提問的方式不對！

葉君衍試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這裡除了你沒有別的可以問的了。」

是的，換成了陳述句。

光腦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以為這樣就能時間倒退了嗎？別痴心妄想了，一個合格的主角應當主動面對現實，多少遍我都回重複的：有。」

葉君衍掃視了一圈空蕩的車內，以及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蕭瑟之感油然而生。溫暖的陽光灑落一地，但他卻感覺無邊的寒冷。

在這一瞬間，他的腦中閃過了無數恐怖小說以及無限流的場景，幻想了自己在生死線上的掙扎，最後重重把自己摔在椅背上，絕望地面對現實：「說吧，那個鬼在哪裡，需要我做的事是什麼。」

光腦：「……」

最後它給出了總結：「你的想象力有點豐富，這很好，但是智商好像不是很夠。」

葉君衍挺直了背部，難得沒有對最後一句人身攻擊做出回應。

「不是鬼的話那還有誰？」

光腦如果有人形，這時候應該是無奈地：「你對著右手重複一遍之前的問題。」

葉君衍狐疑地斜看著光腦，把右手舉到嘴邊，重複道：「怎麼駕駛這輛懸浮車？」

「問題查詢中。」一個機械的聲音驀然響起，「剩餘時間一秒，已經找到。最優答案，駕駛教學視頻，時長二十分鐘，是否查看？」

葉君衍一下子覺得自己蠢了。地球的手機都差不多能做到這一點，這個星際又怎麼可能不存在聲控？

「查看。」他懨懨地回答。

光腦阻止了他：「不需要。」

葉君衍驚訝地抬頭，聽話地順手取消了視頻查看。

光腦說：「看我。」

「……你在害怕什麼。」葉君衍忍不住唱了出來（……）。

光腦忍不住吐槽：「再廢話我就取消你的主角資格。」

葉君衍做出一個誇張到不敢置信的表情：「這都可以？因為一首歌而換主角能被接受？你確定不會被砸臭雞蛋？」

光板遲疑了一會：「還沒有嘗試過，不知道。」

還沒等葉君衍繼續發揮好奇寶寶的精神，光板原本與他對話的界面消失了。無數光子粒子流交匯，整塊光板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屏幕，簡直是3d電影。

葉君衍忍不住試圖伸手去碰觸，意料之中的穿過了那道屏幕——整個光腦並沒有實體，能看到和對話的它的，只有葉君衍。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大腦袋的火柴人模型在車內駕駛這輛懸浮車，跟葉君衍的車一樣的型號——不同的型號駕駛方式當然也是不同的。跟聲控的手錶所找到的大眾類駕駛教程不同的是，光腦所顯示的是它剛剛製作的，專門教導葉君衍的教程。

這即使在第九紀元，都是相當難的。

當然，葉君衍並不知道這一點。他這個時候只是在感嘆光腦的功能還挺全面，這個掛開得還算給力。

順著教程，葉君衍開啟了自動無人駕駛模式，在固定地址欄里選擇了以前就被設置好的「家」這欄。

懸浮車車后伸出了兩根導管，車的兩翼變化成了雙翼，整輛車在氣流的涌動下緩慢上升。坐在駕駛位的葉君衍卻沒有什麼感覺，只有微微的搖晃，他看著車窗外的鏡頭慢慢靠近澄澈的藍天，然後，疾馳而去。

……

之前那個葉君衍的家是位於第二區的一棟公寓樓。

葉君衍順著懸浮梯一路而上，刷臉（……）進入房間。

剛進去，葉君衍頓時咂舌——

並不是說裡面的裝修有多麼豪華多麼具有未來感，只是為了那些照片。

是的，照片。

這個房間里的四周，貼滿了一個男人的照片，有笑著的，有生氣的，有憂鬱的……穿著各種服飾，在各個地方。

葉君衍走近它們，取下其中的一張。

照片里的男人眉目俊秀，劍眉星目，強行算起來也是英俊，但不知為何，眉目間有股風風火火的急躁意味。他身著便裝，斜靠在一處花園座椅上。葉君衍確定自己不認識整個人，但是莫名的有些眼熟？他困惑地蹙眉想著。

等等——風風火火！

這他/媽不是之前那個對他進行人身攻擊的二人轉之一么！

所以……這傢伙果然是暗戀那個男人？

到底什麼眼光啊？！

葉君衍黑著臉把照片用力地貼了回去。

想起之前那些人的態度，看著這滿屋子的照片，還有那段主任的視頻，葉君衍深深地覺得明天的聯邦學院之旅，將會非常，非常的坎坷。

……

半夜，躺在卧室柔軟的大床上，額前柔軟的碎發散落，黑髮少年的眼神沒有焦距地盯著屋頂。葉君衍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偶爾一閃而過的懸浮車燈和月光照耀進來，映著少年蒼白美好的側臉。

挺屍了良久，葉君衍費力地舉起右手，盯著那塊手錶看了許久。

最後，他猶豫地，緩慢地輸入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