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仙人妙語說末法

楔子 仙人妙語說末法

南國風光,好時好景。

前些日子,中土國首都召開人民代表大會,本來一年召開一次,也沒什麼稀奇。但有意思的是,這次在電視報道上,還出現了不少和尚道士的身影。

好事者不明所以,發帖詢問,官方回復了一大串理由,大體的意思是:宗教信徒,也是群眾,也有建議權,選舉權,投票權。我們要尊重宗教信仰,尊重宗教群體的合法權益。

眾網友看了,不由嗤之以鼻,心裡一丁點都不信是這個原因。

等過些時日,各旅行社公布了《關於宗教名山風景區門票定價收取相關規定》的圖冊后,眾人大徹大悟,感情是和尚道士吃了幾百上千年的供養,有人眼紅看不過去,要分一杯羹去。

當即有人發帖嘲笑道:「佛說普渡,道說結緣。這去瞻仰一下,都要收個門票,這是結緣還是攔人?這是度人還是坑人?」

跟帖人很快,如是寫道:

「大兄弟,少見多怪了不是?現在哪不收錢?過個路,要收費,多生個娃兒,要收費。別的不說,我在我自己的國家裡溜達,還要『暫住』呢!你還別奇怪,有磚家叫獸不是說了嗎?過幾年,再立個政策,呼吸都給你征個空氣稅!」

說是這麼說,吵是這麼吵,但都是牢騷話。路要走,娃兒要生,該暫住你也得暫住,拜佛拜神收不收錢,你該去不還得去?就算以後呼吸要徵稅,你還不呼吸了嗎?

人生在世,有時候就是怕較真。

……

八月十五,景室名山,風景區,人山人海。

新**的政策,風景區加價收門票,似乎也沒攔住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遊客。

若說景室山,乃是如今中土國最富傳奇色彩的仙山之一。

中土國歷史上大半個神話傳說,都能從此山中,尋找出蛛絲馬跡。連如今的佛道兩宗,都認為此山曾是某某位菩薩,某某位天尊的修行道場,為此還曾經扯皮一樣的論戰過,到頭來誰也沒說服的了誰,最後不了了之。

總之,景室山在宗教人士眼中,是自家道場,洞天福地。對於普通遊客來說,是風景名觀,而對於文學家來說,這裡又是影響中土國文化極深的文化發源地。

景室山中,六峰十八道,大小廟宇,道觀神殿,多不勝數。都要逛一遍,沒個十天半月,你是逛不完的。拜山隨喜的,可千萬不要帶多錢,不然你就是一個功德箱里扔少許錢,腰纏萬貫上山,保證你下山來時,也是分文不剩。

這些都是常識和小貼士,一般老道的導遊,都會神神秘秘的告訴遊客,以此來增進遊客和旅遊公司的親切感,讓遊客能夠有一種「我在為你考慮」的感覺。

嘖嘖,看看人家這生意做得。

話說回來,這山上廟宇道觀這麼多,總要有個先去哪兒後去哪兒,那麼該先去哪裡好呢?

如果問到本地人,他們一定會告訴你,「拜山不入娘娘廟,游遍六峰也枉然」。

娘娘廟是哪裡?

娘娘廟,在東峰山腰處。

這廟中的女神,全號應該是「大慈靈應藥師德善元妃」,民間都稱之為白娘娘。

據史書上記載,在很久以前,這位白娘娘的名號不是這樣的,在經歷幾朝幾代的分封后,這位白娘娘的名號也多了起來。至於最早的名號,如今已經不能考證,如今使用的,還是三百年前一位道學家考證而來。

這白娘娘廟中,供奉三個神像。

居中的是這位「大慈靈應藥師德善元妃」,自不必說,另外兩個,一個是伏立的雪白狐狸像,在左協侍,右邊站著個持劍男像,面相很年輕,卻矮了三分,在右護法。

白娘娘廟中,香火特別旺,來求的大多是有病在身的,因為靈驗,故而往來者不絕。

香火雖旺,來求拜的遊客也多,但大多拜的都是這位白娘娘,至於旁邊的兩個協侍護法,卻都沒想過,反正香上了,也拜了,至於您二位是誰。

不好意思,沒興趣知道。

……

就在白娘娘廟中,遊客們拜神的時候,沒人發現,在景室山頂,神仙壁旁邊的涼亭里,站著兩個人。

從這裡俯視下去,剛好能看到盤山十八道,一覽無餘。

這兩人穿的很有意思,寒風嚎嚎的山頂上,一個穿著運動衫,戴著眼鏡,挺斯文,卻踩著拖鞋。另一個光著膀子,老農模樣,腰上還掛個悍煙袋。

光膀子的老農蹲在地上抽煙,吧嗒吧嗒抽的興起,一邊看山下的景色,一邊皺眉頭。

穿運動服的青年人顯然是剛來的,笑呵呵的走過來打招呼:「玄先生,好久不見,少病少煩惱否?眾生易度否?」

玄先生斜了他一眼,吐出了幾個煙圈:「師子玄,你無聊不?這是學誰說話呢?」

師子玄一屁股坐在地上,拖鞋搓了搓腳丫子,彈了彈泥灰,說道:「學你說話唄。」

玄先生拿著旱煙袋就要打,師子玄連忙招架,笑嘻嘻道:「別打,別打,腦袋都被你砍了,你還要打,太不夠意思了。」

玄先生撇了撇嘴,說道:「榆木腦袋,不砍怎麼行。」

師子玄道:「是,是,是,你老人家別生氣。」

玄先生眼睛一轉,忽然開玩笑道:「師子玄啊,我問你一個問題。」

師子玄:「您說。」

玄先生:「這景室山,說起來是你昔日在人間的道場。那山下的白娘娘廟,還是你道侶白漱借你之手而立。可是現在這人間凡夫,不記得你師子玄,不記得那玄都觀,連你這山中主人,都成了那小廟裡沒人理會的護法,你憋屈不?」

師子玄奇怪道:「憋屈什麼?我和白漱本來就是道侶,互為護法,我那像立在那陪她,不挺好嗎?」

玄先生道:「說是這麼說,可你那時在人間多風光啊,名聲響亮的很,到哪不是有人敬著供著?現在在人間,誰還記得你一個摳腳大漢,燥得慌不?」

師子玄白了玄先生一眼,說道:「玄先生,不帶這麼揭人老底的啊。那時候不是笨么,還放不下。現在當摳腳大漢怎麼了?這不也是人身么?畜生我也當過啊,跟它們還挺談得來。

至於名聲,名聲是啥東西?當年的師子玄,現在誰還記得?真記得的,也不會惦記,裝記得的,念的也是那像上的偶,可不是我。」

玄先生道:「哎呦,哎呦,不得了,不得了,你悟道了。」

師子玄道:「呸,悟道個屁。當初我還以為我悟道了,結果還不是你們變個花兒糊弄我?」

玄先生裝傻道:「啥?你說啥?」

師子玄道:「沒說啥。也不跟你賣乖。你以為是我特意來的?要不是陪學生一起出來旅遊,我才懶得來見你。」

「學生?你去當老師去了?哎,我跟你說,老師不好當啊。」玄先生道:「你看看,你不就是嗎?我還沒跟你說幾句,徒弟就罵起師傅來了。」

師子玄道:「少賣乖。話說你等的人來了嗎?」

「啥人?」

「解你字的人啊!」師子玄一指「神仙壁」,笑呵呵道:「你留的這破字,真沒啥稀罕,還要等一千八百年後解,要不要我來解給你聽聽?」

玄先生樂呵呵道:「好啊,好啊,你解解看。」

師子玄剛要開口,忽然停住了,接著嘿嘿笑道:「慢來,慢來,俺不中計,你又要坑我。」

玄先生頗覺無趣,說道:「臭小子,你要沒事,就趕快滾,少在這煩我。」

他一開口趕人,師子玄反而不走了,笑呵呵道:「玄先生,問個事兒唄。」

「啥事?」

「末法時代到底是怎麼回事?」

「啥末法時代?」

「當年祖師在玄光洞中說的末法時代唄。你別說你不知道啊,當時我雖然沒看到你在聽,但你肯定知道。」

玄先生納悶道:「問這個幹啥?」

師子玄道:「好奇唄。當初祖師說,末法一至,壞劫就至,轉至空劫。可現在你看看,這和尚道士,比以前活的還自在,在家手機,出門汽車,條件比我們那時候不知好了多少。」

「嗯。」玄先生哼哼了一聲。

師子玄又道:「你再看這經書啊。以前我們說求道,不說個機緣福報,尋山訪道。就是求本真經,還要有真悟道的人,不遠千山萬水去取。現在呢?百度一搜,啥經啥法沒有?挑你都挑花眼。」

「百度是啥?」玄先生奇怪問道。

「百度是……哦,說錯了,這地方應該叫千度。喂,喂,玄先生,你別轉移話題啊。」

師子玄略有不滿道。

玄先生咳嗽了一聲,說道:「這你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末法還沒到啊,只是像法時代。」

「像法時代?」

「嗯。眾生不求智慧解脫,只做表面功夫。歡喜建廟,歡喜立觀,歡喜做功德,真經不看,看了也不懂裝懂。總之,不求解脫。此為像法時代。」

玄子師一指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人海:「你看這下面來的,有幾個是來求法的?真有這個心的,也不用來。真來的,都是求個利益。」

「哦。說的也是。」師子玄想了想,說道:「那末法時代又是怎麼一回事?」

「末法末法,滅法唄。」

「滅誰的法啊?」

「祖師不是說了嘛,誰主正法,就滅誰的法。」

「正法本無啊。」

「無字說的不好,凡夫貪著,就落偏差。我問你,『悟』字你會寫吧。」

「會啊。」

「怎麼寫?」

「一心一吾。」

「怎麼解?」

「一邊為心,一邊為我,心我合一,悟到見真。」

「還有呢?」

「此心有三,左撇是一心,右捺是一心,中豎是一心。左邊是偏差,右邊也是偏差,守中為正,這才是正悟。」

「不對,不對,還差一點。」

「是差一點,守中終是有求,靠了一邊,應無所住。」

……

兩人一問一答,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小胖子,年齡不大,穿著小學生校服,提起筆,在小本本上認真的記著什麼。

師子玄看了小胖子一眼,納悶道:「童子,你怎麼來了?」

小胖子說道:「我也不想來啊,娘娘讓我來的。」

玄先生問道:「這是你兒子?」

師子玄翻白眼道:「我哪來的兒子。這是斗藏童子,應默娘成道大願化生而成。」

玄先生「哦」了一聲,問道:「白默娘讓你來幹什麼?」

小胖子也不怕生,說道:「娘娘說,有人要在這裡胡言亂語,總要有個明白人來幫著記錄,不然怕有人看不懂。」

玄先生一聽,一下子樂了,說道:「有意思,你這小娃兒,我們講話,你聽得懂嗎?」

小胖子得意洋洋道:「當然聽得懂。」

師子玄笑呵呵道:「玄先生,現在講故事的人有了,聽故事的人有了,筆錄故事的人也有了,你等的人還沒來。緣法如此,你是不是該開口了?」

玄先生自感被挖了一個坑,眼睛眯起來想了半天,這才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好了。」

巍巍山巔,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徐徐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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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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