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獵人與獵物
「珍娜……」
「嗯?」
「你唱的真好聽。」
「那當然!」
「我感覺,我恢復了。」
「啊?你,恢復了?」
吉安娜茫然而驚訝的問道。
「是的。」
餘澤站起身,活動活動了筋骨,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說道:「我感覺我好了,不,應該是前所未有過的好。」
餘澤不但身體感覺不到了疼痛,而且感覺自己精氣神都回來了。
就好比一個三天三夜沒有睡過覺的人,睡了一個飽覺。
「真的?你沒騙我?」
吉安娜不相信,她搬過餘澤的頭,盯著他,十分認真的看著。
她驚訝的發現,餘澤竟然真的「好了」!
之前大病初癒般,蒼白的臉色,已經被紅潤取代,不僅如此,餘澤的眼睛還格外的亮,好像閃著光。
吉安娜驚喜的說道:「是真的。天啊,這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不可思議,真難以想象。」
餘澤也覺得匪夷所思,他感覺吉安娜唱的歌聲,具有非同尋常的力量,好像是一個充電器,讓他精神抖擻,力量煥發。
「珍娜,你的歌聲,竟然真那麼厲害!我看以後完全可以用歌聲去給人治病了。」
餘澤笑道。
吉安娜驕傲道:「是的。這個我要寫到我的自傳里去!『獨一無二的,了不起的吉安娜,她用她的歌聲,征服了小男孩,並在歹徒的手中,救了他。她是女騎士,她是女獵手,她是了不起的吉安娜』。」
吉安娜殺了強尼,她並不害怕,並不以此而軟弱。
她反而很驕傲。
她救了他的愛人!
餘澤哭笑不得道:「喂喂!我為什麼是小男孩?」
吉安娜貼近,在他的耳胖低聲細語道:「當然,你就是小男孩兒,當然,如果你想變成小男人的話……」
這個女人太**了!
餘澤感覺身體有點燥熱,有點遭不住。
餘澤站起身,仔細搜查了一下強尼和昏迷不醒的馬爾斯,好傢夥,兩個人身上,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不知藏著多少種武器。
餘澤說道:「珍娜,你會用槍嗎?」
吉安娜點頭道:「當然,我會用槍。但我不敢用。」
餘澤自己不會用槍,所以問吉安娜會不會用槍。
吉安娜回答后,餘澤知道自己犯傻了。
會用槍的人,不一定能用。因為不是每一個人,在理智的情況下,都有殺人的勇氣。
吉安娜不因殺了強尼而感到害怕。因為她是在自救救他。
但讓她拿起槍去殺其他人,即便是用來防身,她依然做不到,更沒勇氣去使用。
這大概也是時至如今,單兵作戰逐漸開始脫離對槍械的依賴,更注重全面發展的原因。
槍械的發展,也進入了時代的瓶頸。
因為只從槍械存在的根本意義來說,那是為殺人而生。
無論槍械的研發,到達了何等簡單,實用的地步,都改變不了實際上最根本的用途。
一個人,再經過訓練,沒有殺人的心,他依舊不會用槍。
吉安娜如此,餘澤也是。
所以兩人相對苦笑。
餘澤想了想,把匕首收住。把一柄袖珍的手槍,交給吉安娜。
「無論如何,拿著它。也許用不到它,但我們可以拿它嚇唬人。」
餘澤自己都不確定的說道。
吉安娜點點頭,將手槍收好,檢查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餘澤盯著吉安娜看了半天,沒說話。
吉安娜奇怪道:「你看著我做什麼?」
餘澤嘿嘿笑道:「你該穿好衣服了。」
吉安娜一低頭,這才反應過來。
她的晚禮服,在和強尼撕扯的時候,早就碎開,只有巴掌大的布料在胸口,勉強讓她沒有走光。
此時此刻,卻比赤身*還要誘人,有一種朦朧的美感。
吉安娜不以為意,笑眯眯的挺了挺胸,然後在餘澤半是欣賞,半是躲閃的目光下,悠然的穿好了一件侍者的白襯衫。
餘澤乾咳一聲,略帶遺憾的收回目光,他說道:「聽這兩個惡棍的話,似乎外面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吉安娜心有餘悸的點頭道:「是啊。這真的難以想象。老維爾斯特莊園的位置很偏僻,知道的人很少。而且老維爾斯特也是個怕死的人,裡面安保很嚴,很難想象竟然有人會攻打這裡。這些人是什麼人呢?太可怕了。」
「是雇傭兵吧。誰知道呢?」
雇傭兵,血腥約翰?
在以往,他們距離餘澤的生活實在太遠了,都是在影視和動畫里的名詞。
餘澤現在突然想起了江瀟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財富,會帶給你榮耀,地位,愛慕……一切的一切,但同時,還會給你帶來麻煩。
當時是什麼麻煩,餘澤還想不到。但現在,他有了切身的體會。
如果不是繼承了吳老的遺產,他一輩子不可能接觸到上層社會,更不會被邀請來到維爾斯特莊園做客。
不來維爾斯特莊園,他也不會遭受現在這一切。
餘澤舔舔嘴,這麻煩,還真的是麻煩啊。
他在想,戴威爾這個混蛋現在跑哪裡去了?
那麼多的「工作」,他卻幫自己選擇了一項最刺激的「工作」。他的這位「好管家」,早就看出來了那個金髮美女奧普利,不是什麼良家,卻信誓旦旦的叫自己放心,說如果遇到危險,他會保護自己。
餘澤現在真想啐他一臉。
他發誓,他回去一定要跟這個坦桑尼人攤牌,讓他所謂的「工作」見鬼去吧!
反正就算自己不住在盡頭城堡,自己還有一大筆錢,足夠自己瀟洒幾輩子了!
餘澤心中大發牢騷,但此時此景,他求不到別人,只能自救。
餘澤對吉安娜說道:「珍娜,我需要你看著門。」
吉安娜問道:「好的。你想怎麼做?」
餘澤說道:「我想問一點情報。我們不能這樣一抹黑的出去,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用想,餘澤也知道,外面肯定被人掌控,他可不想出去,就被強尼的同夥發現。
吉安娜點點頭,出去望風。餘澤將昏睡不醒的馬爾斯,翻過身來,從剛剛繳獲的金屬盒中,取出了剛剛綁住他雙手的線。
這種線繩,通體透白,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極富金屬質感。
餘澤用它在馬爾斯手上,打了一個死結,然後在金屬盒控制端按下了按鈕。
然後,他看到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金屬繩瞬間融化了半邊,似有生命一樣,與馬爾斯的肉皮粘結在了一起。
這個過程,看的餘澤毛骨悚然,難怪當初他根本掙脫不開,甚至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等到金屬繩變化結束,餘澤心中才有點底,但也不敢大意。
他做了一個他自己都沒預料到的事情。
他用匕首,狠狠的在馬爾斯的腕筋上,割了兩刀!
匕首鋒利的超乎想象,馬爾斯的手腕白紅翻開,鮮血直流。
這劇烈的疼痛,足以讓馬爾斯從睡夢中驚醒!
馬爾斯掙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冷靜。
「看來你很冷靜,也認清了你現在的處境。」
餘澤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沒有半點表情。
盡頭城堡的禮儀老師,曾經的金融街傳奇巨子愛德華老人教授餘澤:
「在你無知和全知的時候,都要保持沉默和喜怒無形於色。前者讓人無法揣摩你的深淺。後者能讓你掌握主動,不會讓人因你的年紀和資歷,而心生輕視。」
馬爾斯盯著餘澤的臉,看了半天,似乎沒有發現什麼,他說道:「我的手怎麼了?強尼怎麼樣了?」
餘澤說道:「你的手被我挑斷了手筋。不過你不用擔心,以現在的科技,這只是一個小手術。哦,當然,如果時間拖得太久,也許還會留下一點小小的後遺症?至於強尼——」
餘澤用腳踢了踢小山一樣的強尼,儘管心裡有點發毛,但依舊保持冷漠的說道:「他已經見上帝去了。」
「我們不信上帝。」馬爾斯冷漠的說道:「小羊羔,你不用掙扎了。你殺了強尼,儘管我也很討厭他,很多人都討厭他,恨不得他去死,但沒人希望他死在外人手裡!是的,你殺了血腥約翰的人,你染上了鮮血。染上了鮮血的人,都會被我們追殺致死!沒人能逃得過。」
餘澤后心寒氣直冒,他發現自己似乎惹上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餘澤冷笑道:「可惜現在掌握主動權的,是我,而不是你們!」
「沒用的!你以為你和那個該死的婊.子能活著逃出去?別想了,你們死定了!」
馬爾斯惡毒而猙獰的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想問我我們是誰,想要幹什麼?怎麼逃出去?哈哈,你打錯注意了!我什麼都不會說,你想對我幹什麼?來吧,小子,要爆我嗎?你的小牙籤夠用嗎?」
馬爾斯肆無忌憚的狂笑。
說實話,餘澤第一次發現,當你面對一個滿口惡言毒意的人時,會如此的難受。
那種感覺,不是討厭,也不是難受。而是一種夾帶著莫名悲傷的憤怒。
這是餘澤特殊的「能力」,讓他發覺的。
餘澤沒有把憤怒表現在臉上,事實上他的確很生氣。
他說道:「你說夠了嗎?馬爾斯,我們談談吧。你知道了我要問什麼,那你就自己說出來吧。」
馬爾斯楞了一下,說道:「你是個蠢貨嗎?聽不懂我說話嗎?」
餘澤說道:「我當然聽懂了你說話。你要清楚,我是在給你機會。」
馬爾斯冷笑,又聽餘澤輕描淡寫的說道:「馬爾斯,還記得你剛才為什麼暈倒了嗎?」
這個問題,讓馬爾斯猶豫晴空霹靂一樣。
他之前惡毒無所畏懼的表情,忽然蕩然無存。
餘澤心中一動,他突然感到馬爾斯輕微的變化。
不屑,肆無忌憚,兇惡……漸漸轉變成了震驚和……恐懼?
是的,恐懼!
為什麼恐懼?
餘澤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他在恐懼!
這就足夠了。
「你在恐懼!」
餘澤冷冷的說道。
馬爾斯的眼神終於變了,他略帶顫抖和低沉的說道:「你……竟然是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