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把玄華仙使賣了吧
素宵失蹤了。
聽了這話我有些懵，覺著不太能明白這裡頭的意思，只得獃獃地望著玄華。
他道:"翠微元君乃昌奉旨下界，事情未完之前，她不得擅離。我這幾日聯絡下界眾仙，昨日才得了空兒來尋她，不料卻不見她蹤跡，連她的仙跡也搜尋不到。小兔子，你可知道她去了哪裡？"
我搖搖頭，仔細回想當日情形，我脫竅而走，離開皇宮時，依稀瞧見宮城被破，大軍沖入，素宵既困於肉身不能脫出元神，自然無處可逃，莫不是陷於敵軍中了？
我將這猜測說與玄華，他卻道:"若只是被凡人所擄，她的仙跡並不會隱去。兔子，這次人間劫運的事情出了意外，你應該聽說了罷？仙妖人鬼靈五界都沒有什麼異動，唯有魔界一向不在天宮掌握之中，況且說實話，魔的法力一向比同級的仙要高，我只怕翠微是落入他們手裡了。"
玄華所說的魔界，我也是知道的。魔界一向神秘，從未聽說誰知道魔界的入口，也未聽說有誰見過魔。但是魔這種東西卻又無處不在，縱然沒有實體，卻彷彿如影隨形一般存在於六界之中，任是誰都有魔怔的時候。
但我卻是第一次聽說魔像一個獨立的生靈一樣進入世間。況且我從未聽說仙界與魔界有過什麼恩怨，無緣無故的，他們跑出來做什麼？
我將這個問題問了玄華，玄華說道:"仙界與魔界的關係，又豈是恩怨二字這麼簡單的。天生萬物陰陽對立，自有仙，便有魔，仙不滅，魔亦不滅，魔若滅了，也就沒有仙了。魔是天命中的異數，卻一直存在於天命之中。或許魔只是未知的天命罷。"
我聽得雲里霧裡，索性也不問了，只說道:"那他們抓走素宵做什麼？"
玄華道:"他們若出現，必是為了破壞既定的天命，所以應該並非只是針對翠微元君，但凡負有天命下界的仙人可能都是他們的目標。"
所以素宵她是流年不利么？
玄華繼續道:"況且我也只是猜測，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她，也好知道是不是魔真的入世了。"
依當時的情況，最有可能知道素宵下落的，應當就是桃枝兒和靈惜那兩個丫頭。
我道:"你且等等，我去尋個人。"
大約是想到外面尚有許多等著圍觀他的海族，玄華略一躊躇，便點頭道:"你快去快回。"
我便去尋龍三公主。那桃枝兒既是龍宮的人，想來龍宮也有些類似於上界的追蹤之術，我雖不願擾了桃枝兒和靈惜的好事，但如今事情緊急，我想龍三公主通情達理，應是不會難為這一對小情人才是。
我四處問了一問，方知龍三公主竟陪著老梅花一道找烏龜去了，連忙又尋了過去。
過去時遠遠瞧見二人一龜的身影圍在一處，礁石間閃著淡淡的夜明珠的光輝，畫面甚是安詳。
到得近前，我瞧著那兩個都聽得入神，便略站了一站，奈何聽著老烏龜的話頭，竟是還有幾萬年的故事要講，實在等不得，只得悄悄拍拍龍三公主，拉著她跟我借一步說話。
龍三公主也未計較，頗為關切道:"淺離，你怎麼了？"
我將事由大略說了幾句，便問她可有追蹤之法。
龍三公主道:"這個不難，我隨你去就是。"
我一喜，忽又想起桃枝兒與靈惜的事情來，又將此事說了幾句，"我瞧著她二人情深意重，想那靈惜不過數十載壽命，你便成全了她二人可好？"
龍三公主想了想，道:"她既是父王手下的人，便該父王處置，且輪不到我。"
我道了聲謝，忙就要拉她去尋人。她又道:"你且等等，你方才說玄華仙使來了，如今人呢？"
我道:"在我房裡，你隨我去見就是。"
龍三公主道:"我去見他作什麼。你且告訴他，若要我幫忙，他須得陪著小四，什麼時候我們回來了，再放他走。"
我聽這話不由愣住，只得道:"我去問問他罷。"
龍三公主揮揮袖子，繼續聽八卦去了。
我滿懷糾結地回去跟玄華仙使說了這事兒，想起答應龍三公主的話來，又問了一句:"你對那龍四太子，可是個什麼意思呢？"
玄華仙使黑著臉道:"兔子，你今番可欠了我一大大的情，竟還好意思替人來問我。"
我道:"原是你來尋我，說要找小素宵，怎地又變成我欠你的了。"
玄華仙使一時啞口無言，噎了半晌才道:"好好好，是我欠了你的好罷？你快些去罷！"
我道:"話不是這麼說，事情雖是我去辦的，條件卻是著落在你身上，你也不欠我什麼。"
玄華仙使瞪眼望了我一時，方說道:"兔子，你這較真的本事真真能氣死人。"
我莫名。我覺著我說得很有理，怎麼就氣人了。
我將他留下，自去尋了龍三公主，走時只見老梅花還聚精會神地在那裡聽故事，連眼角也沒分給我倆一個。
此時已是後半夜，龍三公主被我死活連夜拖走，估計是參加不了明日的婚禮，我雖有些歉然，怎奈救人如救火，實在是等不得。
離了海面，只見好大的一輪月亮，幾乎快要落到海面上。
我瞧著月亮出了會兒神，龍三公主嘆道：「月宮我也是許久沒有去了。自從嫦娥沒了她的寶貝兔子，成日里傷花感月的，近幾百年還添了個毛病，隔三差五弄幾個文人上去賞月作詩，也不知有什麼樂趣。」
龍三公主說的那隻玉兔我自然是知道的。同屬白絨玉兔這一種，月宮裡那位先輩向來是我們一族的驕傲。
據說這位先祖本也是凡間種，當年隨嫦娥一道飛升。聽說這位祖奶奶在凡間時就是嫦娥最為心愛之物，那飛升丹藥連嫦娥夫君都未分得一份，卻是分了些許給那位祖奶奶。
當年給我講這段掌故的前輩最後還給了我一句忠告：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跟對老闆是多麼重要。
可惜後來那位月宮裡的祖奶奶不知何故忽然消失了，嫦娥只得又從人間抱養，數千年來養死養丟養成仙了許多隻，總也沒有一個長久陪伴的，說來也令人唏噓。
龍三公主念叨了兩句，又道：「她既是在這附近，我們索性去找她幫忙。夜間尋覓追蹤，有她幫忙也方便些。」
我躊躇道：「我並非天宮的人，又未成仙，只怕不好去的罷？」
龍三公主道：「哪裡是我們去，她這不是都來了么。」
我抬頭瞧瞧，那月亮果真越發的近在眼前，彷彿是從海中升起的一般。旋即只見衣裾渺渺，廣袖飄飄，一個清寒素月一般的仙子飄然而降。
嫦娥仙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