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懵逼X2

好事被攪，倆人都被吊在不上不下的關口，十分不高興。奈何事發突然，此時千鈞一髮沒空抱怨，素宵只得當機立斷，向淺離道：「你先回……咳，回離宵宮，我來對付他。」

淺離瞟了她一眼，剛才素宵可是差點從嘴裡溜出「回窩」倆字，別以為半路改口她就沒聽見。淺離想了想，把老君借的那隻乾坤袋丟給素宵，自己掐了個訣閃了進去。

素宵麻利地接了，瞬間給自己幻化了一套衣裳。這兩句話的工夫，外面的人已然走過來了，華麗麗的金絲木門向側邊一滑，一個外貌年紀足有□□十歲的老人家正欲邁步進門，忽望見青絲紗幕後面飄飄然立在浴池邊沿上的纖纖麗影，當場懵逼。

作為祀風谷碩果僅存的兩位老不死之一，疾風老祖實歲已經八百四十二歲了。有機會成為老祖這一輩份，修鍊到洞玄期這一級別的，毫無疑問個頂個都是不世出的天才。而洞玄期再往上的大乘、渡劫，就已經不僅僅是依靠天賦和資源所能達到的境界了，那是要靠機緣、靠窺得天機來達到的。

靈界修仙者眾，能進入洞玄期的人物，無一不是天份高、資源足、背景雄厚的，要不就是天生主角命四處撿寶遇高人換個地圖就升一級的。且不說從前群英薈萃的修仙鼎盛時期，就目前的修仙界中，洞玄期的高手絕不超過百人，平均每個名門大派能有一個就算不錯，這些人在各自的門派里無一不是被當祖宗供養著。

當然，祀風派比較例外。佔盡地利、綿延數千年的祀風派作為一個超級名門大派，十分稀罕地有兩個洞玄高手。隨便拎出一個都是祖宗的洞玄老不死，在這種情況下就比較尷尬了。

作為兩個老不死之一的疾風老祖，更尷尬。為什麼呢？因為另一個洞玄老不死厲風老祖，她老人家是個女的。在恃強凌弱的修仙界，厲風老祖從一個柔弱少女一步步走上世界頂峰的位置，那是相當的不容易，儘管門派里除了她以外還有一個祖宗，但！是！她比另一個祖宗恰恰實力高出了那麼一點點。

就是這一點點，讓厲風老祖更加的春風得意，也讓疾風老祖更加憋屈得有血吐不出。而且這一憋屈就憋屈了六百多年。自打當年就已經很老不死的疾風老祖二百零三歲踏入洞玄境之後，不到半個月，當年才二百零一歲的厲風老祖也成功升級了。前數十年二人還算平起平坐，疾風老祖仗著自己性別男還對厲風老祖進行了不少明裡暗裡的歧視行為，不料幾十年後二人先後又有小小提升，從那以後，厲風老祖就始終死死壓著他一頭，偏偏就是這麼一點點差距，他愣是六百多年沒越過去。

於是那一口血憋屈在心間，硬是給憋成了陳年老血。疾風老祖心裡苦啊，有道是時光如水歲月如梭，六百多年過去，始終被厲風老祖壓一頭這事兒，被壓著壓著也就習慣了，更可怕的是——修為踏入洞玄境雖說是修仙路上一個質的飛躍，但是，仍然壽數有限，活到一千歲就絕對是到頂了，屈指算來，他就剩下一百多年好撲騰了。

想想這一世，從小頂著天才的光環，一路雖是千辛萬苦可也順順利利地就踏上了多少人難以觸摸的峰尖，誰料卻憋屈了六百多年，最後只怕還逃不過天命仍舊要化為一把塵土，疾風老祖表示萬分的不甘心。

思前想後，他也不想再憋屈個一百多年然後乖乖閉眼，乾脆玩一把險招——

由於疾風老祖堅決認為這輩子無法再突然到大乘期是因為壽數不夠他慢慢領悟天機的，所以他決定玩一手移魂續命，給自己做一具堪稱天上地下再找不出第二個的完美靈身，然後自行坐化，將魂魄與靈身融合，換號重來。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保持住當前的修為。當然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坐化之後魂魄沒能完整引出體內直接殘損掉，或者融合失敗連靈魄還靈身雙雙報廢什麼的，都是有可能的。

這也是為什麼選擇這一招的老不死並不多。因為洞玄期向大乘期的突破，無關乎量的積累，而是質的變化，只要人不死，隨時都有可能，即便是臨死前一瞬都有可能，但若是換號失敗，那就妥妥地玩完了。更何況，造出一具能容納洞玄期靈魄的靈身，那何止是不易，簡直就是敗家，字面意義上的敗家。

疾風老祖玩的這一手，之所以偷偷摸摸怕門派上下知道，那就是因為他偷偷摸摸把祀風派的家底都快敗光了，除了厲風老祖手裡他摸不著的。如此說來，他這一手不止是自己破釜沉舟，是把門派這條舟也一塊給沉了。

這裡還要插言一句，如今整個修仙界有點能耐的人都在忙著搶素宵這個足有化神修為的靈魄，疾風老祖自然也不例外，若能搶得到手，他進階就更多些把握。不過因為他已經留好了後路，因此搶得就不是那麼不要命，看看情況實在混亂，就早早回老巢了。回來老巢自然要來看望他的寶貝靈身，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就是他一時興起跑去搶寶玩的這麼大會兒工夫，他禍害了全門派弄出的至寶靈身，就換了主兒了。

此時的疾風老祖，內心是懵逼的，靈魂是崩潰的，人是死機的。

而此時的素宵，很巧，也是懵逼的。剛平息了欲/念預備跟進門的人進行撕逼大戰的素宵，先是詫異地發現自己進階了——按照靈界的劃分法，她現在是洞玄末期了。依照素宵土生神仙的基礎，得悟天機進階大乘那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這且不說，最令她驚異的是，她發現自己的神識里多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或者說，是解封了一段久遠的記憶。

作為一個生於天宮長於天宮的土著級神仙，素宵天君對於自己是怎麼來的、怎麼沒的、沒了之後又怎麼來的以及這三個步驟的一系列循環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清清楚楚。雖說因為年代久遠可能有些細節比較模糊，但是大方向上總歸是錯不了的。因此當她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一段塵封著的、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往事，那當然是懵逼的。

把這段記憶迅速檢查一遍之後，素宵鬆了口氣：幸好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人情債。她這剛千辛萬苦抱得美人，萬一突然發現十萬八千年前跟誰誰有過那麼一段纏綿熱烈刻骨銘心的那啥啥，那踏馬就很尷尬了。幸好天命這一次沒玩她，否則她估計要比門口那一位還要吐血。

然而鬆了一口氣后，素宵慢慢回過味來，開始想道：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說明這具靈身原本就該落到我手裡，那就是說我這一趟被貶靈界那就是天命註定，那就是說，我跟淺離這折騰來折騰去也都是踏馬天命所歸？

尼瑪，還是在玩我啊！敢情我們這種土著神仙就合該被天命欺負嘛？！

素宵天君很憤憤。算算她跟淺離折騰的這萬八千年，門口那位只憋屈了幾百年的簡直不算事兒。當然二人並不知道彼此的憋屈史，因此上，各自懵逼之後，四目相對，終於準備開始撕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