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十洲三島
素宵所說的那座海島,離大陸的海岸並不算遠,一行人御劍飛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就隱約瞧見了海島的影子。素宵一瞧這距離也有點吃驚,她雖然知道了靈界新浮起了這麼一塊地方,畢竟也沒有來過,如今看這距離,估計不到三天這地方大約就要被發現了。
「這麼近?」淺離也有些詫異。畢竟是懷著一種穿越大海發現新天地的心情,結果出門沒兩個時辰就到地方了,這有點落差。
素宵一本正經地點頭道:「這得抓緊時間了。」
淺離茫然:「抓緊時間幹嘛?」
「搶地盤。」素宵深沉地說,瞭望著遠方。
淺離:「……你能說得有文化點么?」
於是素宵更加深沉地說:「為了開啟靈劍門新的歷史篇章。」
眾人:……
沐靈煙斜了一眼前方共乘一劍的兩人,這一搭一唱的頗有秀恩愛的嫌疑。不過誰不會秀嘛!她低頭拋給柳嬌鶯一個媚眼,道:「走,看看新家安在哪裡好。」
柳嬌鶯笑得十分燦爛。於是沐靈煙一揮手,招呼了三個門人連同白惜,跟素宵打了聲招呼,當先下去了。
素宵則帶著淺離繞著海島上空慢悠悠飛了一圈。這海島呈一個勺形,勺柄後面還綴著一個極小的小島,高空俯視,就像一個大寫加粗的問號。勺背處是一整個連綿不絕的黑石峭壁,足有千刃之高,石壁向島內倒卷彎曲,倒是個絕好的天然屏障,在此設立法陣防住空中來客,就算萬無一失了。
從山壁向內,地勢越加平緩,勺內側則是海邊淺灘,隨著海浪翻湧,依稀可見許多的海中靈獸在淺灘上嬉遊。素宵略瞧一眼,見這些靈獸不但數量多得發麻,而且等階都不低,從這裡登岸估計不大現實。
素宵笑指地形說與淺離,道:「你看這可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這裡雖說離那邊陸地不算遠,可也不近,一路過來天上各種靈獸妖獸也都不算小菜,有能力到了這裡的,至少得是元嬰以上的高手。各門派元嬰以上的高手能有多少?不算多吧?大多都是低級弟子。所以他們若是想占這塊地方,且不說能不能佔得到,便是佔到了,也守不住。」
淺離瞧著她笑道:「怎麼守不住?這靈界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大乘修士,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架不住人家兩個三個一起上吧?」
素宵笑道:「這個嘛,你不用擔心,若是這麼容易對付我,當初各大門派也不會被我一個人折騰得人仰馬翻了。你且看這地方,喜不喜歡?」
淺離俯望著下面碧藍的海波,生機盎然的海島,含笑道:「好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樹,還有你。我怎麼能不喜歡?」
她望著山水,素宵望著她,那眼波神態都無比溫柔,連語聲也都變得情意綿綿,「好。來。」
素宵帶著她,看準一處地方,落下地來。此處乃是那問號尾巴,隔著一灣淺灘,對面就是問號的一點。海浪在此處緩而淺,淺灘上零零碎碎生長著許多靈草,遍地都遺落著五顏六色的扇貝螺殼,對面那一點卻是一塊巨石,渾身長滿濕茸茸的水草翠苔,一眼望去倒也可愛。
「這裡正好作入口。」素宵說罷,上下打量打量那巨石,笑向淺離道:「給這島取個名字,叫什麼好?」
淺離想了想,道:「我聽聞天界有十洲三島,不如借他們一個名字用用?」
素宵嘿嘿笑道:「這個主意好,我們這個島就叫十洲三島!十洲三島全歸我倆,氣死天宮那群神仙!」
淺離也笑,跟著她胡鬧,「好!來來來,寫上。我寫十洲,你寫三島。」
素宵點頭,瞧著淺離隔空揮袖在那巨石上寫了「十洲」二字,跟著在後面寫上「三島」。寫完之後二人欣賞著自己的作品,那巨石有十丈來高,一個字便有兩三丈,字寫上去劃開厚厚一層青苔,露出玄鐵一般的光澤,倒也好看。
「素宵,你有沒有覺得……這塊石頭好像不是石頭?」淺離忽然說。
「誒,你也發現了?」素宵說道:「這個東西也是上古的物種了,叫做靈生石,看起來與普通石頭無異,但吸收多了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就會萌生神識,開啟靈智。我當年在天柱下見過一塊這東西,陪它說了不少廢話。它是上古神物,等閑靈物妖物不能靠近,所以此處才這麼安靜。」
淺離卻是頭一次聽說靈生石,上下瞧了瞧那巨石,道:「這個也能說話?」
素宵道:「估計是快了,它有靈智了,不過許是從沒見過人,自然不會說話,等見得多了,也就會了。」
淺離點點頭,看來是好奇得很。素宵便說道:「不如你跟它在這多說兩句話,啟發啟發它?」
淺離道:「那你呢?」
素宵道:「喏,山門有了,我去找個收門票的。」
淺離:???
「很快就好,在這等我。」素宵一笑,御劍向島內飛去。
淺離圍著石頭轉了兩圈,想起剛剛素宵說曾陪一塊靈生石說了許多廢話,不禁想道:石頭可也有心事么?石頭可也會寂寞無聊?
「今後就是鄰居啦。」淺離遲疑半晌,拍拍石頭,開口說了一句話。
石頭沒有聲音,淺離只覺得手掌下有些靈力涌動,不由一笑,道:「你果然有靈智了。」
石頭給了個短促的回應,彷彿回答道:廢話。
淺離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暗想以後一定要讓素宵離它遠點,免得它不知學會些什麼言辭,生生帶歪了一塊純潔的好石頭。
淺離又等了一會兒,仍不見素宵回來,坐在石頭頂上發了一會兒呆,慢慢地又開口說道:「剛剛那個姑娘,她很喜歡我。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石頭:???
淺離有些困惑地說:「其實我也不甚清楚。」
石頭:→_→
淺離又說:「嗯,就是……兩個人好。你懂么?」
石頭:【此處請腦補懵逼表情包】
淺離沒理會石頭的懵逼反應,繼續說:「從前,我一直不知道她對我懷著那樣的心思。後來知道了,我就覺得很茫然,又覺得很害怕,所以我覺得都是她的錯,就對她很不好。那時候,她很傷心。」
石頭:【此處請腦補凌亂表情圖】
淺離沉浸在思緒之中,完全忽略了石頭已經徹底凌亂,繼續說:「後來我跟她在凡間重又相見。那時候我不記得她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卻總想對她好一點。再然後……我知道了她對我心思。那時候我想,若她當真那麼……那麼想要和我好,我也並不是……不能給啊。」
「我知道她對我的種種好,種種執念,種種痴情苦戀,我想這就是愛,可我並沒有經歷過這些,沒有過這樣的感情,所以我一直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愛她。」
「但是,我的心緒會因她而動,我會心疼她,會在意她,我忽然發現,她已經在我的心上。」
「我會想跟她在一起,長長久久,不離不棄。」
「我想,如果這樣不是愛,那還能是什麼呢?」
淺離雙手抱膝坐在石頭頂上,神態恬靜,臉上漾著一絲柔和的淺淺笑意。折射了碧藍海水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從天而降的素宵眼裡看到這樣的淺離,剎那間便不知是被陽光還是被淺離迷花了眼。
淺離仰頭望著她,眼眸晶瑩,笑意清淺。
後來有一次夜來私語之時,淺離對素宵說,那時看著她一臉痴獃的表情,差點以為她被妖獸打傻了。素宵說,不不,我只是被你的萬丈光芒突然閃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