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意外
鎮妖陵之所以被稱為鎮妖陵,是有一個傳說,據說數萬年前有一位仙人將一隻妖鎮在此處,設界鎖之。真正意義上的妖與靈界的妖獸不是一回事,與凡間的妖也不同,妖獸不具有靈智,天生的妖卻是與人一樣,生具靈智的一類生物,妖修中成仙的比例也不少,只不過他們大都在妖界,其他各界很少見到。
鎮妖陵的妖因為什麼被封在此處,並沒有人知道。鎮妖陵秘境的特產,就與這個妖大有關聯——此中盛產飼餵妖獸的靈草,靈果,還有比外面密集得多的妖獸。
妖獸這個物種,與靈獸大不相同。靈獸乃靈氣所凝聚,打完就化作一道白光重歸天地,只能剩一顆蘊含靈力的靈珠。妖獸則是有實體的獸類,而且能夠被馴化,有一定靈性,馴養得好了能幫修仙者們做一些看家護院打獵之類的事情,從小養大的高階妖獸更是不可小覷的一份助力。
十/八秘境每十年重新分配一次,明年就又是各大門派開大會重新定歸屬的時候,而目前鎮妖陵的所有權,是祀風谷的。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素宵一聽說這塊地盤現在歸祀風谷,也覺得有趣。
「也不知上回的事情之後如何了。」淺離笑道。
上回素宵氣倒了疾風老祖,直接走出祀風谷大門,一路上鬧得祀風谷上下雞飛狗跳,若不是當時谷里沒剩下幾個人,素宵也無心與他們糾纏,搞不好又像在雷雲派那次一樣,攪得人家整個門派上下不寧。
素宵道:「我上次暴露了身份,若他們知道我回來了,定然坐不住,但咱們一路過來也未發現異常,莫非駱沙把這消息瞞了沒說?不對,他不說清楚了,沒法跟門派里交代,那應該是祀風派瞞住了消息,指望著其他人也跟他們一樣吃個虧呢。」
人偶娃娃的眼睛斜斜瞧著她,嫣紅的小嘴一張一合,別人聽不到聲音,素宵卻是收到淺離靈識吐槽:「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素宵捏捏娃娃的鼻子,微微笑道:「這是事實。」
娃娃眨眨黑水晶似的眼睛,道:「你惦記他們做什麼,莫非還記著上次的仇。」
素宵一時沒懂,「上次?」旋即瞧見娃娃臉上一縷曖昧的笑意,頓時懂了,那回被疾風老東西打斷了倆人的浴池PLAY,可不是該記他個仇么。
素宵低低笑道:「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能有這麼些歪心思,竟還總愛拿這個來調笑我,你說說,你在上次附身的那個姑娘那兒都學了些什麼?」
娃娃抿著嘴兒只是笑,淺離心道:最開始給我啟蒙的可是你,等我告訴你了,看你窘不窘。
幾句對話的工夫,十人已依次排隊入內。
摺扇男伏永年和玉冠男賴永貞對素宵都甚是上心,走著走著便一左一右跟在素宵兩邊,開始沒話找話。
「素回姑娘之前可來過這鎮妖陵?說起來這地方在下可是熟悉得很。」伏永年風度翩翩地搖著他那摺扇,一副知心哥哥的樣子。素宵瞟一眼他那扇子,通身青翠如玉,扇頂裝飾著幾根翠羽,下面掛著個靈力流轉的墜子,這把扇子大概就是他的法器。用扇子做法器,想來是玩遠程法術的。
素宵淡淡笑笑,還未開口,忽然旁邊鑽出一個少年來,歡快地說道:「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是第一次來,什麼都不知道,哥哥快講講,這裡面都有什麼好玩的?」
這少年與素宵等人一樣,是被招募進隊的,看他年紀約摸十六,一張圓臉,笑得十分活潑歡快,正是少年人精力十足、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年齡。
素宵便對他笑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跟這麼一位漂亮姐姐說話,少年也有點害羞,老老實實地答道:「姐姐,我叫艾小樂,今年十六。」
素宵笑道:「十六就已經是金丹修為了,還真是了不得。」
艾小樂更加不好意思了,「哪有啊,我才剛築了基,正巧趕上祀風谷疾風老祖晉階大乘,引動天機,這才撿了個便宜,跟正兒八經的金丹高手沒法比呢。」
素宵:「……呃,你怎麼知道是疾風老祖引動的天機?」
艾小樂道:「大家都這麼說呀,聽說那大乘祥光是祀風谷那裡發出的,疾風老祖也正是那個時候晉陞大乘,所以當然是這麼回事啦。」
素宵:……
淺離:呵呵哈哈哈哈!
素宵與淺離道:「我敢打賭這消息是那老不死自己放出去的,這個老不要臉,他也真好意思。」
淺離繼續哈哈哈。
伏永年和賴永貞一見被毛頭小子搶了搭話的機會,趕緊不動聲色地把艾小樂擠開,一人一句地接著話頭道:「這事兒來得巧,前幾日祀風派和各大門派對峙陵城,眼見著一場大戰免不了了,祀風派一家對上存心落井下石的各大派,恐怕討不到好兒,誰料到那疾風老祖來了這麼一出,不但門派地位更加穩固了,還收攏了人心,提高了聲望,這天下的好事兒盡叫他一家佔去了,也難怪其他家眼紅。」
話音未落,只聽艾小樂歡快地叫了一聲:「哎呀哎呀!有妖獸有妖獸!讓我來看看是什麼獸!」一邊說著,一邊「嗖」地一聲朝天射出了一枝箭。
眾人立刻都摸上了武器抬頭望去,待到看清天上插著枝箭落下來的只是一隻尋常的四翼梟獸,又一齊斜了艾小樂一眼,仍舊走路。
「大驚小怪。沒見識就安靜閉嘴。」隊中那小女孩冷冷地說,目光都沒有轉過來一下。
艾小樂一跳接住那隻四翼梟,仍然興奮不減,說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妖獸呢!姐姐姐姐,你看這個是什麼?」
素宵笑吟吟地道:「這是四翼梟,禽類妖獸,這隻才是個一階幼獸,相當於修士鍊氣期的修為。」
「哦哦!」艾小樂翻來覆去瞧著手中這隻長了四個翅膀的丑鳥,他箭法極准,一箭穿腦斃命,所用的是一枝極細的泛著黑色光澤的箭枝,恰恰從鳥眼中穿過,身子仍是完整的。
「姐姐姐姐,這個能吃嗎?好不好吃?怎麼燒比較好吃啊?」艾小樂睜著一雙求知的眼睛繼續發問。
素宵:……能好怎這個句式彷彿有點耳熟?
「這個我還真沒有研究。」素宵說,她還真沒想過這些妖獸好不好吃的問題。雖然妖獸肉也是修士們日常飲食的一部分,但是好像真沒聽說有誰仔細研究過什麼妖獸更好吃一些。
「唉,那隻好我自己來試試了。」艾小樂有些遺憾地將四翼梟收了起來,一抬頭又看見前面草叢中跑過一隻雙尾狸,頓時又興奮起來,「哎呀!兩個尾巴的花狸!」
「閉嘴!」小女孩冷冷地吼,看來是煩得很。
「誒?」艾小樂貌似對於小妹妹為什麼生氣很茫然,摸了支箭出來,這箭頭卻是圓的,「嗖」一箭射出去,正中雙尾狸的身子。那雙尾狸被箭力一衝,踉蹌了兩步,接著就喝醉了似地搖搖晃晃地原地打了兩個轉,不動了。
艾小樂歡快地跑去撿起來,屁顛屁顛地捧著跑到小女孩面前,說道:「小妹妹,這個給你!開心一點哦!」
小女孩:……
「滾。」
艾小樂詫異,「你不喜歡?那好吧,不過你還是要開心一點哦!」說完回身把雙尾狸放回草叢,說道:「誒,你自己走吧,我就不吃你啦!」
雙尾狸:……媽的智障。
眾人:……媽的智障。
「沒想到這裡也能遇到這樣單純的人。」淺離微笑。看著這少年充滿好奇地探索他的新地圖,似乎能讓人心情變得很好。
素宵點頭,輕嘆,「希望他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吧。」
「等等……」一直當先探路的大刀鬍子忽然站住,說道:「路好像不對。」
眾人紛紛停下。方才一路走來都能見到其他的隊伍,但就從剛剛開始,這個地圖上卻像是只剩下了他們這一支隊伍。新入隊的幾人雖有些疑惑,但因伏永年這五人說過這條路他們是走熟了的,也沒有多問。
這大刀鬍子也是伏永年五人隊中的,此刻他說不對,那隻怕確實是有問題了。
「怎麼回事?」伏永年皺眉上前問道。
「路不對。」大刀鬍子說,「這條路不是我們以前走的那條,恐怕我們是中了陰招了。」
眾人驚疑不定。這裡是祀風派的地盤,誰能在地形上動手腳?
伏永年轉向眾人,面色冷肅,道:「這裡誰與祀風派結過仇?自己站出來,不要連累別人。」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動。素宵抱著娃娃靜靜站在那裡,也沒什麼表示,只聽得淺離低笑,「哎,他們碰到你,也不知是倒了什麼霉。」
素宵微微笑道:「未必是我。且不說他們發現不了我,就是能發現我,他們也惹不起。我們就等著看戲吧。」
「看戲?」淺離道,「你又看出什麼了?」
素宵故作高深道:「天機不可泄漏。」
「哦,」淺離道,「也不知是誰告訴過我,若是誰跟我說什麼天機不可泄漏,就讓我直接噴他一臉來著?」
素宵:……
「淺離你變了,你調戲我也就算了,你還欺負我。」素宵可憐兮兮。
「哪有?」淺離正色道:「我不是一直都在欺負你嗎?」
素宵:……
兩人互相調笑的這麼一會兒工夫,伏永年又開口了。
「各位,在下本無意打探各位隱私,但如今事出意外,之前不願報出名號的幾位,說不得也得報一報名號。若大家都與祀風派無甚干係,那必是另有人作祟,我們也好及時應對,否則如今大家都被困在此處,若前行,不知是福是禍,若原路返回——呵呵,只怕也不是我們想回就能回去的了。」
「你看,這事情有意思了。」素宵向淺離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