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化身修羅

場面一時混亂，一直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的賭場老闆此時縱身上了檯子，對困在羅網中的素宵微微一笑，說道：「沈素回沈姑娘，對不對？」

素宵揚眉，沈素回這個名字，她只在鎮妖陵和那群人組隊的時候用過，這位賭場老闆能知道這個名字，未免令人匪夷所思。

素宵道：「看來今日這個局是專為我而設的了？倒不知是誰對我如此有興趣，沈素回這個名號，知道的人可是不多。」

二人在高台上對話的聲音並不大，下面眾人不知二人在說什麼，那主持已下了台維護場面，一時無人注意二人。那賭場老闆走近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陰森森地說道：「沈姑娘不必知道是誰對你有興趣，只須記住一句話：那位玉兔姑娘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你今生今世只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素宵不動聲色，道：「這話我怎麼聽不懂了，她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插手的？若我不插手此事，我便已經見不到她了，這句威脅就沒意思了吧？」

賭場老闆冷著臉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素宵淡淡道：「我是真不懂也好，裝不懂也罷，你只須懂一句話：若今天我見不到她，你這賭場就可以關門了。」

賭場老闆陰森一笑，道：「你這口氣未免太大。」

「是么？」素宵似笑非笑，頃刻間一個移形換影之術，置身羅網中的已變成了賭場老闆，「那我就讓你瞧瞧。」

賭場老闆大驚，只見素宵劍指變幻如花，一把虛靈劍瞬間化身千萬，如雨一般遍灑而下，整個場中霎時一片慘叫之聲，除了吊在屋頂的幾個女孩，無一倖免。血腥氣猛然散逸開來，整個賭場瞬間化為修羅地獄，鼎沸的人聲轉瞬一片死寂，甚至那幾個女孩都嚇暈了過去。

素宵眼神含血，滿身蕭殺，整個人如同化身修羅，此刻便是嗜血魔王來此，也要退避三分！

那賭場老闆已木在當場，哪裡還有半分氣勢。他並不認得素宵，不知道她的身份更看不出她的修為，只是他本身修為不高，自然做夢也想不到會遇上一個舉手間便有移山填海之力的修仙者，他更想不到的是，對方竟會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他瞬間明白自己犯了禁忌：他動了一個他惹不起的強者最看重的人，於是對方根本不給他悔改的機會，出手就要讓他知道，什麼事情不該做！

滿室寂靜，只有素宵的聲音回蕩在其間，「你有什麼話想說么？」

賭場老闆猛地打了個寒顫，聲音都變了調：「小人、小人只是個傳話的，上仙高抬貴手，饒小人一命！」

素宵道：「替誰傳話？」

賭場老闆哆嗦著道：「小人不、不知道……」

素宵冷笑，道：「你對郁宛家倒是忠心啊？」

說什麼黑市是郁宛家管不著的灰色地帶，作為一個在千燈一郡經營了數千年的大家族，居然會有監管不到的地下勢力，誰信啊？摩羅黑市，不過是個黑色的千燈交易行罷了，那些不能拿到檯面上來的東西，自然就該有個能拿出來的地方，摩羅黑市的利潤有多高，再白痴的人也能知道這絕不是一筆小數字，郁宛世家怎麼可能放過這一塊肥肉？

賭場老闆此時哪敢耍什麼花樣，連忙叫道：「仙長饒命！小人不敢欺瞞！小人雖聽命於郁宛家，但也知道些機密事情，這次的事情實在不是郁宛家與仙長為難，實在是那下令之人是整個郁宛家都惹不起的人物，小人們不得不聽命行事啊！對了，那位玉兔姑娘也是被那神秘勢力所擄走，小人實在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是——」

眼看著素宵的虛靈劍飛射到眼前，賭場老闆趕緊搶出一句話：「但是小人知道她可能在哪兒！」

素宵冷冷盯著他，「說。」

賭場老闆一頭冷汗，道：「此事說來話長，小人不敢欺瞞，請容小人一一講來。」

根據賭場老闆所言，這件事情果然不簡單。郁宛家雖是修仙界十/八大門派中實力極強勁的一門，但卻暗中受一個神秘勢力所脅迫，這個神秘勢力並不過多干預郁宛家的事，但一旦有一些涉及修仙界門派勢力的大事件，它就會下達命令，從某種方面來說，這個神秘勢力決定了郁宛家在門派對峙中所持的立場。這個神秘勢力究竟有什麼人，這其中的人有什麼實力，賭場老闆並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個神秘勢力出自於十/八秘境之一的碧凰聖殿。

碧凰聖殿一直以來都是郁宛家所領的勢力範圍，從他們剛剛進駐碧凰聖殿時，便與這個神秘勢力有了接觸，然而始終沒有人見過這個神秘勢力中的人，賭場老闆只知道，這個勢力的能力近乎於神，他們根本無力違抗。然而這個神秘勢力甚少干涉他們，即使是偶有命令，也皆是對本門勢力壯大有利的命令，長此以往，本門中甚至有不少高層相信，這是碧凰聖殿中的神對他們的指引。

而神的指引唯一莫名其妙的一次，大概就是這一次抓走淺離、脅迫素宵了。然而被抓走的淺離並不知道為什麼會被抓，被脅迫的素宵也完全沒明白對方在脅迫什麼，不得不說，素宵這次失憶不但把己方搞得很崩潰，敵方也被搞得亂出牌了。

聽了賭場老闆關於「碧凰聖殿里有神」的描述后，素宵第一反應就是天宮那幫喜歡玩天命的又出來折騰她和淺離了，但聽到這個神還喜歡指揮郁宛世家跟其他門派鬥法的時候，她就覺出不對來了。

靈界數萬年來未有成仙之士，這對於修士遍地的修仙界來說是極不正常的事情。天界正是為此事派出淺離素宵二人來查探情況，隨後又給淺離追加了一項扭轉靈界風氣、重整修仙界秩序一事，當然這件事在素宵的記憶里扭曲成了自己的任務——淺離她雖然忘了，淺離的任務她倒還記著要給淺離完成。

所以一聽到有神秘勢力插手修仙界門派爭鬥之事，素宵就敏銳地發覺不對勁兒了。她不動聲色，說道：「你的意思，她如今在碧凰聖殿？」

賭場老闆道：「小人猜測十有八/九是在那裡。」

素宵道：「你還知道什麼？」

賭場老闆立刻道：「小人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

「很好。」素宵手起劍落，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而去。

沈素當年在靈界的名聲不止是靠嚇出來的，更是靠殺出來的。如今她重回靈界，幾萬年習慣了的天規鐵律一時還忘不了，今日被淺離模樣的兔偶關在籠子中的場景猛然刺激爆發，什麼冤債什麼天理報償通通扔回了天宮，人在此情此境，豈能顧得了許多，日後之事日後再論，眼前的路且斬了一切攔路之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