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情敵

黑洞里沒藏著什麼敵方BOSS，卻有個老朋友。

素宵見著這人的時候著實意外了一下，差點以為上邊又有什麼旨意下來，不過想起他其實已經被貶謫了，想來應該不是傳旨來的。

「素宵，好久不見，你和淺離在靈界可還好？」

眼前此人眉目清朗，顏色和氣，可不就是前任仙使玄華么。

素宵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我聽說你和龍四太子那事兒鬧到玉帝跟前，弄得你倆雙雙被貶，還各分一邊，據說他到了妖界，你……是在鬼界來著？」

玄華苦笑道：「怎麼連你都知道了。不是我說，咱們天宮這愛八卦的風氣才真是該整肅整肅。」

素宵笑道：「喲，輪到你了你想起整肅了？」

玄華繼續苦笑：「好吧，當年你和淺離那點事兒弄得全天宮都知道了，這回又輪到我了。」

素宵聽他提往事，想了想，道：「當年的事兒，想來多半是我自己作出來的，我記著龍四太子是個不言不語的性子，你也是個老好人兒，莫非能趕得上我？」

玄華嘆口氣道：「一言難盡。」

素宵道：「這事兒我也存著疑呢，你們兩個都不是愛鬧騰的，怎麼就鬧到玉帝跟前去了，莫不是老頭子有意整你？」

玄華略有些尷尬，躊躕一時方說道：「莫說是你沒想到，就是我也沒想到，他……他雖瞧著是安安靜靜的，可一扭起脾氣來，卻是誰也拉不回來。說起來，我對南海龍王夫婦也是抱歉得很……」

「什麼叫誰也拉不回來？」素宵斜睨他道，「這話內有文章。那條龍默默看了你這麼些年，總不會忽然就『扭起脾氣來』，莫非是你老好人心腸發作了，不忍心看人家為你相思苦，答應他什麼？」

玄華聽了這話不由得臉色微紅，道：「素宵慧眼。」

素宵拍拍他肩膀，道：「那我就明白了。」龍四太子的心情她也算深有體會，默默守望著喜歡的人好幾千年，好容易有一日心上人口風鬆動了些，那真是不要命也要努力求個在一起的機會。

玄華點點頭，大約是想起對方為他敢作天作地的精神，微嘆了一聲，眸色卻有些溫柔流露。素宵笑吟吟地瞧他，道：「原本我還怕你是一時心軟，如今瞧這樣子，倒是不必擔心了。」

玄華微笑，點頭微嘆道：「如今，我也明白淺離願意為你下貶靈界的心意了。對了，怎麼不見她？」

素宵不由皺眉道：「你不知道？」

玄華道：「出了什麼事么？我剛辦完鬼界的差使，要去妖界尋阿景，因察覺靈界壁障有了缺口，便順路過來瞧瞧，看是不是能遇見你，果然能弄出這般動靜的是你無疑了。」

素宵：「……順路？」

玄華一臉茫然地點點頭。素宵苦惱了：自己弄了這麼大動靜破了碧凰聖殿的中心，不但沒見著淺離，連敵方的人也沒見著個影子，只遇到個順路路過而且還什麼也不知道的被貶神仙，這真是……開什麼玩笑！

素宵鬱悶了一會兒，把目前情況簡要告訴了玄華。玄華沉吟片刻，說道：「我久不在天宮，上面的事情多半不知道了，不過靈界異常的事情，玉帝確實一直有所關注，將你和淺離發到靈界，想來應是早有安排。既然如此，你不妨順應天命繼續做下去，淺離她雖然被貶，但仙籍未消，應是不會出事。」

素宵冷笑，「早有安排？讓我把淺離忘了也是早有安排？不是我說，玉帝老頭子看我們這些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的小神仙們不順眼，想整我們還非要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難道不把我搞失憶他劇情就進行不下去？」

玄華聽著前上司被編排成一個看不得人秀恩愛的單身狗略覺尷尬，咳了一聲說：「可能……他怕支使不動你，就……咳，就把淺離弄沒了讓你不得不出來找吧？」

素宵斜眼看他，「哦，那這麼說還是我的錯？」

玄華：……都被貶下來了你還這麼流氓！

「其他事情我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我替你推算推算淺離目前的處境吧。」玄華說。他只是被罰下界辦各種苦差，從仙使變成了鬼使，仙術可是仍在的，仙術中最常用的推算預測之術當然也還很靈。

素宵點頭，看著玄華凝神掐指細細推算，半晌，見他面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不由急道：「你看出什麼了？」

玄華吞吞吐吐糾結道：「這個……你跟淺離……你倆……感情……還好……吧？」

素宵聽了這話，頓時心就涼了半截，「你……你到底看出什麼了？」

玄華皺了眉，望著她道：「淺離她是怎麼失蹤的？你那麼寶貝她，居然會讓她被人抓走？」

素宵默然一時，低落地道：「她是自己走的。我失了憶，傷了她的心，她出走了。」

玄華：「……雖然這次可能是天命使然，但是能把人逼到出走，我也是服了你。」

素宵默默不語。她想起淺離那句告白，想起當時自己說了對不起之後，淺離拉著她滾入情/欲的漩渦時那樣凄絕的眼神。她覺得玄華說得對，如果當時她不是說對不起，而是回應淺離的愛語，就不會讓淺離誤會。

是誤會啊！她為什麼要說該死的對不起呢！她只是想說：對不起，不該忘了你。並不是想說：對不起，我現在不愛你啊！她自詡聰明善察人心，為什麼還會犯這種錯啊！

玄華拍拍她的肩，嘆道：「無論從前怎樣，她肯為了你自貶下界，定然對你是有情的，你且放寬心，雖然她如今身邊另有旁人……」

「你說什麼？」

玄華差點咬掉舌頭：糟糕，說漏了！

素宵看著他，表情平靜，不過玄華知道這貨要爆發之前一般都是表情平靜或者還會笑的，所以默默地做好了抽身而去的準備，說道：「她現在安全無事，身邊有個紅衣少女陪伴，對她甚是殷勤，所以你暫且可以放心。」

素宵道：「她叫什麼名字？」

「什麼？」玄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素宵是問那個少女，「哦，我化給你看。」

說著，揮手幻化出一個有些模糊的面容。這少女的模樣素宵瞧著有些印象，細看了半晌，方才猛地記起來：「是她？」

是那個在與馭靈派交涉時，被靈蟲長老的靈蟲所傷的紅衣少女，素宵記得當時是淺離送她回房間休息。她只是個金丹期的散修，怎麼會在此時此刻和淺離在一起？

「怪哉，這個女子應該是上界之人，為何天宮沒有過這一號人物？」玄華凝眉，面色沉肅。

素宵道：「你的意思是，她本是仙身，卻沒有在天宮掛過名？」

玄華道：「觀其修為，應為地仙，未及天仙，但無論是什麼仙，成仙之時必有雷劫，天宮也必有備案，但這個人，確實未入仙籍。這就奇也怪哉，她是在何處渡劫成仙，為何天宮竟然不知？」

素宵神色肅然。如果這真是個情敵的話，恐怕是她在靈界能遇上的最強對手了。如今她和淺離都比人家差著級數，要從對方手裡搶回人來，只怕不容易。

「哎——」

玄華忽然驚了一下，素宵也跟著一驚，「怎麼了？」

玄華糾結，「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

素宵眼神森然，玄華無奈，道：「好消息是，你的小兔子應是沒有變心。壞消息是——你冷靜點——你家兔子剛才被強吻了。你先冷靜啊，後面我不知道了，你知道這個仙術它是有時效的，而且對方也是神仙，我剛剛能窺視到她完全是她大意了，我現在也定位不到她了……」

玄華飛快地說完這串話，然而素宵居然並沒有暴走，玄華頓時擔心起來，「你沒事吧？」

素宵盯了他半晌，忽然道：「你說得對。」

玄華：？？？

素宵道：「對方也是仙，只怕早就發現你在探看，剛才那一出，也不過是為了演給你我看的。」

玄華明白了，「不錯，她是故意針對你的。不過這有什麼意義？只能刺激得你更快爆發吧？」

素宵微眯了眼睛，道：「她是真的對淺離動了心思。」

對方的行為對於眼前事態的發展沒有任何助益，反而會令素宵更加瘋狂地摧毀秘境進而找到她，那麼她的目的就十分單純了：僅只是出於情敵之間的炫耀，還有，挑撥素宵和淺離之間的感情。

玄華對於表示目瞪口呆。他實在是沒有看出來，淺離到底有什麼好，怎麼一個兩個的喜歡她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