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破界
虹城觀景樓。
淺離與樂小綾離開半個時辰后，一道流光急速而來。葉七音仍半眯著眼倚在樓上吹風，見人來了，含笑道：「既已來了，想必是結束了？」
那人落地現身，正是素宵，略一點頭道：「十八秘境皆破，若我們所料不錯，靈界壁障行將破散，那神秘之地也將要顯露蹤跡了。」
葉七音撫扇，若有所思，道：「看來他們野心不小呢。」
素宵帶領靈劍門眾人破毀十八秘境，依素宵之推測，秘境破毀，壁障消失后，那隱藏在各大秘境中、暗中支配各大門派的神秘勢力便會顯形，而這個即將顯形的地方，極有可能在靈界天壁之上——或許是一座天城。
靈界近萬年來無人飛升天宮，或許便是被天城截了去，所以這天城的勢力不可小覷。然而素宵大肆行動，卻一直在與修仙界這些門派周旋，那神秘勢力除了劫走淺離這一出，竟再沒有插手。這說明對方另有目的，或許破開壁障、降臨於靈界之上，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素宵淡淡道：「大約是不滿足於背後小打小鬧，想要直接接管靈界了。」
葉七音道：「前輩既已料到，想是早有對策。」
素宵微微點頭，道：「霓心坊與靈劍門已是盟友，以後的事情，葉公子也多費心吧。此間大事已定，餘下整改各門派等事，你與司籍還有靈煙商量著來就是。」
葉七音笑笑，道：「前輩不必多慮。不過，前輩是打算獨上天城么？」
素宵道：「我已設法聯合了舊友相助，你們不必擔心。」頓了一頓，又道：「她方才……已來過了？」
葉七音道：「走了不到半個時辰。」
素宵道：「她是一個人來，還是——」
葉七音笑得十分有趣，道：「當然是和那小妹子一起。前輩不是知道么？」
素宵點點頭，半晌，又道：「她……瞧著可還好？」
葉七音笑道：「我若說她容光煥發，神采依舊，前輩豈非要傷心？我若說她形容憔悴，落魄消沉，前輩又要心疼，這話卻不好回答。」
素宵皺眉道：「你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葉七音彷彿覺得越發有趣了，將扇掩了嘴笑個不住，笑夠了，才道：「你怎麼不問問她和那小妹子去了哪裡？」
素宵一怔，道：「莫非樂小綾帶她上了天城？」
「你猜呢？」葉七音一雙俏眉眼笑盈盈地望她。
素宵道：「她怎會願意跟樂小綾走？你對她說了什麼？」
葉七音悠悠地道：「也並沒多說什麼。我只是暗示她，你在靈界的事情快完了，要去那小妹子的來處而已。」
當時有樂小綾在場，他的話說得隱晦，淺離卻是聽懂了。淺離知道素宵的目的是徹查靈界之事，與樂小綾在一起這些日子，她也發現了樂小綾來歷可疑，所以葉七音一旦暗示她跟樂小綾走，又告訴她白惜已經回了妖界，暗示她靈界壁障將破，她便隱約明白，樂小綾大約便是素宵追查的根源，她跟樂小綾走，必能與素宵相見，或許，還可幫上些忙。
素宵皺眉半晌，嘆道：「罷了，她本就是這件事的關鍵，早晚要攙和進來，和樂小綾在一起，那姑娘總還能護著她。」
葉七音眨眨眼睛，有些好奇似的瞧著她，道：「怎麼，聽說人家還記掛著你，沒有覺得很激動么？」
素宵一時不語，慢慢拍了兩下欄杆，說道：「我與她歷經生死劫數，若我還對她心有猶疑，又怎麼對得起我倆這份深情重意。」
葉七音微微笑了，道：「那我說一聲恭喜二位永結同心了。看來二位這靈界一場大劫，無論能渡過與否，都已了卻這件心事了。」
素宵點點頭，「還是多謝你。知道她在哪裡，我也更安心些。雖然……總是要相見的。」
葉七音將扇擋在眼前，望了望天色，忽然道：「要來了。」
平靜的天幕像一塊水晶被打碎，一道一道的裂紋漸漸現於天空，越來越多，越來越快。這奇異的景象引得地上眾人紛紛抬頭觀看，或是好奇或是驚恐，這一刻，無論是修士還是普通凡人，面對天之異象，都是一樣的茫然驚異。
葉七音喟嘆道：「世人總道是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如今可是當真天塌了，他們又怎知頂著的人是誰呢？」
那一聲輕嘆的尾音淹沒在天幕驟然碎裂的巨響之中，猶如萬千雷電齊鳴，碧藍的天空瞬間破碎，人們尖叫著紛紛躲避，彷彿那碎了的天馬上就要砸到身上似的，然而等到震耳欲聾的巨響聲散去，人們戰戰兢兢地抬頭仰望天空時，卻發現藍天依舊，方才的一幕，似乎只是一場幻覺。
葉七音懶懶地下了觀景樓，素宵已化流光衝天而去，想來已是看到那天城了。他看不到，靈界的普羅眾生也看不到，但那些接近或者已經是神仙之境的人眼中，那座城卻是再也藏不住了。
不過，這一次異象，可也大有文章可做呢。比如說，此乃靈劍門長老霄雲子渡劫而去的異象什麼的，嚇唬嚇唬那幫還心有不甘的大門派們，也很不錯啊。
葉七音這麼盤算著，抬眼恰見一人青衫負手而來，遂彎眉一笑，上前牽了那人的手，笑吟吟地道：「阿籍，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
十洲三島上，沐靈煙和柳嬌鶯並肩站在庭院里仰望天空。破毀秘境之事她們也有參與，此刻望著自己的傑作，沐靈煙連連咂舌，「看看，看看，師叔祖真不愧是當年修仙界一大禍害，看看這玩的多大！可惜白惜走得早，看不著這麼震撼的場面。」
徒弟小長亭也張大著嘴望著天，聽了這句，攥著小拳頭說道：「太師叔祖好厲害！我將來一定也要繼承她的遺風，也要這麼厲害！」
沐靈煙：……
柳嬌鶯：……
好像有什麼不對啊，難道自己忙了一段時間沒照看徒弟，徒弟就被人帶歪了？
十洲三島的入口處，盤在石頭上的翠蟒昂首望著天頂，喃喃說道：「她居然真的做到了……這麼說，我真的可以化龍了？」
石頭道：「化什麼龍？」
翠蟒道：「當初要不是打不過她，她又承諾以後會破開靈界壁障，讓我不會永遠困於此地，我為什麼要跟你這塊白痴石頭一起在這裡收門票啊？」
石頭：「卧槽！野心這麼大，你怎麼不上天啊？」
翠蟒：「我當然要上天！我在這裡化什麼龍啊？在這裡只能化成一團靈氣散入天地好嗎！」
石頭：「你一個靈界土著上的什麼天！老子才應該上天！老子是天靈石！天靈石你懂嗎！」
翠蟒：「你一塊石頭，你倒是上一個我看看？」
石頭：……
翠蟒：……
……
石頭：「你怎麼還不上天。」
翠蟒：「我總不能一聲不吭就走了吧？我等素宵回來跟她說一聲。」
石頭：「回來個屁，剛才我看見她走了。」
翠蟒：……
……
石頭：「你怎麼還不走。」
翠蟒：「我想跟器靈告個別，好歹認識一場。」
石頭：「告個屁別，那貨不是跟素宵在一塊呢么。」
翠蟒：……
「你就這麼急著趕我走？」翠蟒不樂意了。
「不是你急著上天？」石頭也生氣了，一生氣就開始往出蹦口頭禪，「媽的智障！」
翠蟒的好脾氣也沒了，「媽的，你才智障！真*智障！看不出來老子捨不得你嗎？！」
石頭：……
翠蟒：……
詭異地安靜了兩秒后。
石頭：「你才智障！老子是天靈石！老子為啥不能上天？你不會把老子吞進去帶老子一起上天嗎？！」
翠蟒：「……你讓我吞？萬一我一個把持不住把你消化了呢？」
「撐不死你。」石頭呵呵，「你到底上不上天？」
翠蟒：「……智障啊你！這麼大老子怎麼吞！」
石頭：「呵呵，老子是天靈石！變小還不會？張嘴！」
一顆晶瑩剔透的靈石投入翠蟒腹中，旋即只見一道流光掠向天際，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