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孤詣
決定的出現,並非腦門發熱后的說做就做,呂言從不覺得自個兒會是個感情用事的,同樣的,在這種事上,濤總是能保持著別的女人少有的理智。
在某些事上,無論如何,兩人總是難以消除彼此間的分歧,但在性格上,又保持著出奇的一致,存在的區別,在於呂言除非身體機能難以支撐的狀態下,才會少些一貫的清醒,而她,穩重與理智,是做出來的,是讓人瞧的,因此的,她欣賞他的考慮周全、縱然玩笑也能掌握尺寸的成熟,大抵,本質上,是不一樣的,也是走到一起的原因。
事兒,趕的難說出於巧合,簽約才沒陣日子,濤就得了這樣的待遇,人氣下滑,是根源的誘因,無須顧忌的,是合約期限還有四年有餘,而四年之後,她就要三十二了,那個年紀,結婚、生子,無論願意或者不願意,都得提上日程,於一個女人而言,家庭和孩子,是人生的圓滿,但於藝人,是累贅。
但事實上,倆人的計劃里,時間比合約還要早些,倆人眼看著幾奔三了,這些事兒不能不考慮,更不能不顧忌各方父母的想法。
濤的家庭觀念雖然開放些,但畢竟是女孩,而年齡又大了,呂言呢,如非藝人的身份而又不老呆在家裡,相親絕對難以倖免。
「多大點事兒」他笑了下,把劇本擱在一邊,伸手抱了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下:「你既然跟了我,我就不能讓你吃苦,多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還哪差這點。」
「唔」她抬眼瞧了他一眼,很認真,眯著眼笑了,但她仍打算再想想,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道:「那衣服你洗。」
剛剛醞釀的溫潤氣氛,一下給衝散了大半,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儘管未曾經歷過,可離的越近,看到的、了解的,也不再止於表面,婚姻不僅僅是一張證書或者一場儀式,是兩個人過日子,好些事兒,是擺在跟前沒法忽視著不去關注的的,比起戀人關係的相處,婚姻需要太多太多的包容和理解。
「你別老想著打岔,別的事兒,我都能聽你的,但唯獨這事兒,你必須得聽我的」他突然想起了件李雪前幾天說道的一句,道:「要不改天咱們把婚紗照拍了吧?」
盡然的,提起濤,大多數的、與她無關的,第一或者第二時間的,總會想到他,但具體的內容、細節,他當成了**,更沒半點與人分享以供娛樂的想法,本來,她就介懷這些,而另一方面,他更明白樹大招風的道理,他太紅了,尤其是在《京華煙雲》上了十六之後,各式各樣的邀約幾乎堆滿了華誼的藝人經紀部。
婚紗照,自然也不能隨便拉來家婚紗攝影機構來拍,他想趁著機會,趁著足夠專業的而又能保守這點**的人來圓了著這件大事。
「嗯?」濤半躺在他的肩膀上,休息了一天,可老覺得更累了,這麼一大會兒的功夫,犯困了,腦子,也跟著犯了迷糊。
只是又沒睡,存了些浮光掠影的痕迹,而隨著意識的回歸,這點痕迹愈發的真實了,在猛地一個激靈后,她掙了出來:「真的?」
「這能有什麼真的假的」他揉了揉她的腦門,頭髮更亂了些,道:「明年估計挺忙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閑工夫,趁著今年這段不忙,先把準備工作做好,等裝修的時候,正好直接就能放進去,明年年底,把該辦的都辦了。」
「好」她的理性、對得失的思考,所對的多半於純粹的利益關係,而事涉難以物質衡量的,又跟大多數的女人沒了不同:「那我想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再要個孩子,等孩子稍微大點了,再做點別的,到時候你可不能說沒空。」
「孩子?」他沒去關注有空沒空的話題,而停留在比起婚姻來,更家陌生的名詞上。
「我都二十七了,不然要等到什麼時候?」
呂言不著痕迹的,極慢又極悠長的,吸了口氣,腦子裡短路了好一會兒,才把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放在了一邊,臉上,慢慢的放出點詭異的笑容來,在濤還沒反應過來的當口,攔腰把她給抱了起來,朝著卧室走:「趕早不趕晚,現在就加吧勁兒。」
「啊」她給驚了下,明白了他的動作的意義,有些恍然,卻又理所當然,勾著他脖子的手掐了下:「看你那猴急樣,哎,對了,面膜、面膜,呀,你輕點行不...」
「你抖什麼,冷嗎?」
「不..不冷」她輕輕動了下,可他就跟個天地似的,上上下下的,全給籠罩了,僅能聽到難以分辨彼此的心跳,而原本白皙的臉上,淺浮些許緋紅,游移的目光,大抵沒了躲藏的地方,又回到了視線的接點上,熱的發燙。
低沉的夜風,自窗外呼呼的吹著,帶著癲狂的醉態,在天空中跳著舞,一窗之隔的,彼此傾聽著靜謐的呼吸,仿若銀鈴般的響徹在耳際。
「解不開」
「唔,笨蛋」在他的背上握緊又鬆開的手,忽地停了,白了他一眼,伸向身後,只一動,緊繃的帶子,仿若柳絮般,再也不著力,隨著風一般輕輕的拂拭,滑落了沒了痕迹。
盈盈的柔軟,而又倔強地堅挺著,褪去的隔閡,釋放著壓抑掩飾的**,有生以來的,最近的距離,禁錮了由內而外的熱,積蓄著,直至到了某個臨界點,彷彿烈火烹油般的,燃去了的理智,萃凈了的矜持,魂兒似墜入了一張大網裡,搖擺在氤氳里,輕柔、飄忽、恬靜,又如陳醇老酒般,醉了。
耳際的耳環,很亮,在如雲的烏髮里,閃耀著莫名的光,似乎內里蘊含了奇異的能量,讓他不自覺的沉醉了。
「唔..嗯..言..言哥」她的聲音,時而的,欲斷欲續,時而的,若有若無,一如夜色掩映下的光影,又似窗外傳來的,陣陣的秋聲,編織著一張網,束縛了自我,牽扯著他。
她的聲調是低沉的,如同明月海下的美人魚的啜泣,又若藍田暖玉飄渺而起的青煙,他讀著,如同一個無知的孩子、孜孜以求的探索者,欣賞者它所帶來的一切震蕩和悠揚,她緩緩地,閉了眼,似乎睡著了似的,只是睫毛,不安地抖動著,訴說著主人內里難以言喻的情緒。
朦朧而又迷離著,盈盈一握間,帶著典型江南女子特有的秀氣,肆意變幻著,婉轉成吟,而在火焰上添了油的,是悄無聲息的覆蓋下,綠樹成蔭,氤氳成雲。
房間里,是靜謐的,宛如時間靜止了,空氣卻又彷彿跳躍著的脈搏,某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彷彿神秘的語言般,悄然透進彼此的心靈深處。
「衣..衣服」
昏黃的燈光下,嫵媚、溫柔、褪去了堅強的柔弱,輕輕的震顫著,嫣紅的唇恍若怒放的堇花,顏色的鮮麗像是紙剪的,而秋波流轉中更漂浮著盎然的綠。
「燈..燈..關了」怯怯的,嬌軟如水的聲音像是帶了羽翼的鳥鳴,儘管只有兩人,她仍固執地說著。
她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可比起睜著眼的呂言,更明白、更清晰,微微動了下身子,指引著迷途的羔羊。
「嗯」
「嗯」
寧靜的,是短暫的,在某個點過後,抑揚頓挫的節奏,伴隨著承載了少女時代喜怒哀樂、憂愁和夢席夢思,簸搖動蕩著,訴說著過去、當下和未來。
柔情在哀婉低回的呻吟中,一絲一縷地流露出來,一聲一韻,就似一股清泉起初在石縫中艱難地幽咽地流著,而又在他的牽引下,滔滔汨汨,一瀉千里。
彷彿初春或晚秋的生澀,像南國蒼翠的葡萄,顏色是琥珀色的,艷艷中泛著紅光,時而,扯著素帆的小船,停泊在水中央,隨著碧波蕩漾,時而的,如同飛馳的駿馬,疾馳在廣漠的郊原,肆意歡騰。
「唔」
她忽地起伏了數下,而又暴風雨後的平靜般,漸漸的,漸漸的,放慢了擺動的幅度,如同曲子的間奏,繁複的節響變得和諧,長短疾徐,風吟雨唱,慵懶中帶著歡樂的舒捲。
燈,悄無聲息地亮了,她慌忙地閉了眼,不大適應突然而來的光線,盡然不大明亮,又似乎這麼面對面的,不得不生出些不大好意思的情緒來。
呈現著的是霜晨般的珍珠色,氤氳著漠蒙蒙的水汽,彷彿一卷無字的書,緩緩展開了,他一字一句的讀者,品味著其中美妙與未曾預料的曲折。
過了一會兒,隱約草地間雨水滑落葉尖的滴答,馬兒,是不安生的,風吹與草動,引起了他的警覺,而某種暗示,恍若天際響徹的驚雷,它瘋了般的、撒了歡的,奔騰向遠方。
「嗯...嗯」
囁喏和喃喃所透徹的低微顫動的,又夾雜著歡快而急促的聲韻,彷彿清脆的低鳴,時急時緩,清音浮動間,如春蟲唧唧,又如花的吟哦,迴響在寂靜、迷濛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