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00 原罪

作為秋季的最後一個月，今天實在是冷的不像話，明明前幾天還很熱，現在卻下起了小雪。坐落在黃金大道的盡頭上的黃金鎮是阿迪瓦隆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大集市，絡繹不絕的商隊和客商將這裡打造成了南方諸國中的大市場。

許多巨富和豪傑都將自己的宅邸建在黃金鎮的周圍，就連反抗八神的大英雄卡羅琳·華萊士也將自己的家建在黃金鎮和伽爾海達群山中間的一座小山丘上。

八年前，他就在這兒殺死了他的恩師們——神意八神。依靠傳說中的三聖物統治了阿迪瓦隆大陸創建阿迪瓦隆聯邦國，結束了自帝國崩塌后的千年亂世，這是他們的功。而他們的過，殘酷鎮壓起義軍，以卑劣的手段剷除政治對手，最後為了控制卡羅琳綁架了他的新婚妻子艾琳娜·聖赫勒拿。

作為他們最得意的學生，卡羅琳衝冠一怒為紅顏，對他的恩師們揭起反旗。百萬英靈魂歸眾神之殿，諸神憐憫，他們決定在終焉之戰中幫助卡羅琳誅滅神意八神，並將三聖物封印在了伽爾海達山之巔。

戰後世界的秩序又恢復到了從前，各國都願意繼續以聯邦國繼續共存，並由聖堂來從中周旋維持平衡。聖堂，包括卡羅琳在內的九名倖存者創立的組織，並在諸神的幫助下建立九宮於伽爾海達山脈之上，以守護被封印的三聖物為主要目的，然後也負責調停各國間的摩擦爭端，聖堂中又細分為：負責調解事務以及外交的聖堂、專做血腥暴力任務的血堂、負責暗殺等暗中事務的影堂、維護其他三堂秩序和處死叛徒的暗堂。

其中最低級成員稱之為學徒，需要學生的徒弟，沒有任何特權。在學徒之上是武士，寓意為武者，要求有最深的信念和最嚴肅的思維。再之後就是大師，授予那些格外忠誠且技藝傑出的人，他們可以單獨出任務或者代表四堂去處理事務。在大師之上就是劍首，皆為造詣深、享有盛譽的傳奇人物，他們鎮守九宮守衛被封印的三聖物，同時周旋於各國之間，讓戰爭不再大規模爆發。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八年之久。

「親愛的」，屋內的女人這樣呼喚站在山丘上的男人，「快進來吧，天變冷了」，手中拿著毛毯的她依靠在門框上等候她的摯愛。

「好的，我就來」，身穿樸素長袍的男子轉頭微笑回到。為了一個英雄，卡羅琳的穿著打扮實在是太過簡樸，家中的用具也以簡潔為主。可能是作為聖堂乾宮劍首的以身作則，也或許是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忘記了該如何享受生活。

只不過這可苦了他的妻子，作為雅瑞伊德現任國王卡洛·聖赫勒拿的姐姐，她應該享受到更好的待遇，她值得讓人那麼做。

「實在是委屈你了，讓你堂堂一國大公主和我一起住在這山丘上過著如此清貧的日子，抱歉，再過兩年，等我為死去的英靈們守靈禱告滿十年，我們就回蘭堡」。

卡羅琳回到家中握住妻子有些冰冷的手說道。

「不用在意我，為你的戰友們和……恩師們繼續禱告吧」。

她輕撫丈夫的臉頰，然後吻了他的側臉，希望這樣能減輕他的壓力。

「恩師們……」。

卡羅琳陷入了沉思，在大眾的心中綁架自己妻子的八神肯定是我最恨的人，但是事實卻正好相反，綁架是真，但卻非八神親自而為，等自己知道這消息時，已經是終焉之戰後的事了。原本打算搞起到底是誰在暗地裡搗的鬼，但是暗中調查了幾年也沒有線索。也就是在最近幾個月，他才多多少少探得了些有用的情報。

「不要去想那些過去的事了，明天就是阿賽洛的生日，他就滿三周年了」。

「嗯，我們要好好給他準備準備，我三歲的時候還在黃金鎮上做乞丐呢」。

「放心親愛的，我特地叫了你弟弟馬爾蒙和艾倫、夏洛特、凱文這三個你最喜歡的學徒來我們家做客，你在聖堂的那些同志們我也發邀請函了」。

「還有阿瑟·韋爾斯利，他可是看著阿賽洛出生的」。

「當然記得給他發邀請函了，他可是你的得意門生」。

一提起阿瑟·韋爾斯利卡羅琳就笑了，當他還是聖騎士的時候，韋爾斯利就是他的扈從了，他和卡羅琳一樣都是在黃金鎮乞討時被人發現后帶到了老師的面前。

「那孩子和我很像，簡直是一模一樣，無論是對戰爭的理解還是權謀上的造詣，都已經達到一流水準了」。

「我看他可能還在你之上」。

夫妻二人哈哈一笑，他們兩人很久沒有這樣了，自從卡羅琳告訴艾琳娜關於八神暴行的疑點和可能存在幕後黑手后，艾琳娜就一直在擔心丈夫會不會是得了「戰爭後遺症」，一種會讓經歷過殘酷戰爭的人會懷疑周邊的一切，變得疑神疑鬼的怪症。為此卡羅琳可沒少和她爭論說自己沒病。

艾琳娜將此事告訴了他的弟弟馬爾蒙，馬爾蒙認為哥哥只是太緊張了，再過幾年說不定就自己好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哥哥、嫂子！」。

是馬爾蒙，他來的比約定的時間要早很多，卡羅琳為他開門，艾琳娜起身去廚房準備茶水招待。

「馬爾蒙，你怎麼現在就來了？」。

「出事了」，馬爾蒙臉色陰沉的說道。

「怎麼了？」。

「你暗中調查八神的事被其他幾位劍首察覺了，他們認為你的調查結果會破壞到現有大陸的平衡秩序，所以……」，馬爾蒙欲言又止。

「所以什麼？」。

卡羅琳意識到事件可能會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他們想讓你做英雄，一個活在傳說中的英雄」。

「不可能！」，卡羅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曾經的那些戰友們居然會怎麼對待他。

「你調查出真相，一旦這個真相是大家最不想看到的，那你就會成為顛覆大陸現有和平秩序的罪人，那麼還在懷念八神時代的人們會借著大義的名分在各地作亂，被取締的聖騎士團也會藉此時機捲土重來」。

就因為這個？就因為一個還不存在的真想就要抹殺自己嗎？卡羅琳不相信。

並非是不相信他弟弟的話，而是不相信他的戰友們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再說你現在已經修得靈魂之炎，只要被你的火系魔法傷到一絲，火焰會一直燃燒直到中招者的靈魂被燃燒殆盡，你將會成為整個阿迪瓦隆大陸最致命的威脅，快逃吧，血堂、暗堂和影堂說不定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逃到伽爾海達群山中或者南下回到雅瑞伊德境內的蘭堡，總之你不能在繼續待在這裡了」。

「我……可是，我的調查才剛剛有一些進展」。

「不要管那麼逝去的人了，他們不會為你辯解，相信我，帶上嫂子和阿賽洛快離開這裡，完了就來不及了」。

馬爾蒙話音剛落，一股似曾相識的殺氣讓他們兄弟倆一驚。

「是天階」。

坤宮劍首天階，也是影堂的負責人，更是曾經和卡羅琳一起出生入死打敗八神的同袍，擁有全大陸最後唯一魔法書的他會是最棘手的敵人。

「不可能……不可能！」，卡羅琳還是不相信曾經戰友會為了這荒謬的理由對他武力相向。

可是接下來的事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單純想法是否正確。屋中的蠟燭全部熄滅，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有人進來了，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沒有警告、沒有解釋也沒有留情，迅速逼急的刀刃從兄弟二人中間劃過將他們分開，下一秒兩個黑影就出現在卡羅琳的面前朝他刺出致命的一擊，卡羅琳吃驚的同時拔出了自己的配劍，一撥一挑，巧妙地化解了他們的圍攻。

「影堂的同仁們，為什麼要攻擊我！」。

從他們的行動模式和身手來判斷，他們肯定是專職負責暗殺等暗中事務的影堂武士，而且很有可能是大師級別的高手。

對方用砍出的刀鋒代替了交流的話語，卡羅琳無法在不傷害他們的情況下對抗兩位大師級的影堂。交手兩三個回合后，卡羅琳在他們拉開距離準備第二次攻擊的機會，他的左手食指間突然冒出了一團小火焰，卡羅琳將左手食指放在嘴前輕輕一吹，指尖上的那搓小火焰瞬間變的很大，之後它就像被噴射出去一樣向他們襲去，看到火焰的瞬間，那位兩位影堂大師被嚇得，生怕佔到一丁點火焰。

「不要再逼我出手了」，卡羅琳將配劍豎在面前擺正，瞬間劍身燃起火焰。兩位影堂大師見事情不妙便沒有在攻擊。在雙方僵持的時候，才廚房傳來了艾琳娜的叫喊聲：「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接著牆壁塌陷的聲音就傳來，卡羅琳用火焰驅逐開擋路的影堂大師趁他們避讓的時候，迅速進到廚房裡。只見一側的牆壁被人轟開了一個大洞，順著大洞看去，栽滿花草的園地上站著一群人。

領頭的是穿著深藍色影堂長袍的天階，他一手捧著魔法書一手拿著全大陸最後一根寶石法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

和自己拔刀相向的舊友不僅是他，艾倫、夏洛特、凱文也在人群中，今年才十六的艾倫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隨其他人一起拔出配劍，向自己的恩師刀劍相向內心肯定很不是滋味，夏洛特就成熟多了，非常堅定的站在那兒用劍抵在他嫂子艾琳娜·聖赫勒拿的身旁，像是威脅又像是故意放走她似的。

至於凱文，一直以聖堂為榮譽，同時劍術和魔法學的最好的他表情複雜的站在天階的身邊，偶爾和他交談幾句，可能是求情也可能是在告訴天階該如何打敗我吧。

「就沒有一點餘地了嗎？」，卡羅琳有些無奈地說道。

眾人沒人做聲，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起誓要消滅違反聖堂之道的卡羅琳，所以他們不會和他說話也不敢和他說話，只怕自己一旦和他交流就會動了私心。

「上……讓他成為英雄」，天階很小聲的下令，就算是他也沒有勇氣對著曾經的戰友下達必殺的命令。

得到指令的眾人猶豫的一會兒，可當天階吼出：「這是為了聖堂和阿迪瓦隆！」時大家都放下了情感向自己的恩師、戰友衝去。

這一刻，在卡羅琳的眼中多麼像曾經自己和八神們對戰的模樣。那種非常不情願可又不得不這樣做的無奈。一邊是教授自己知識與學術的老師，一邊是大陸的和平與信仰的教義，兩者一旦起來衝突，抉擇將是艱難的。

一番苦戰，眾人傷痕纍纍，刀劍被烈焰燒毀，魔法相互抵沖，這是一場足以記載進史冊的戰鬥，一場魔法時代末期的大戰。

身上受傷無數的卡羅琳依靠在被戰鬥波及倒塌的殘垣斷壁上，在不用靈魂之炎的情況下對戰他們果然很困難。

「不要再逼我了，不然，我就用靈魂之炎了」，卡羅琳不是在開玩笑，他舉起自己的配劍向高空一舉，橘紅色的赤炎瞬間變成了淡藍色的純焰。

到此沒人敢在靠近他，大家都知道靈魂之炎的厲害，僵持持續了很久，期間卡羅琳一直在訴說自己的理由，他希望大家能理解，可是始終沒有人搭話。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一把冰冷的匕首從背後被捅入他的身體里，卡羅琳驚訝地轉頭看著兇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理由啊！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最信任的人。

你……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無論是八神還是現在……

「為什麼會是你……」。

帶著遺恨被後世譽為英雄的卡羅琳倒下了。

「原諒我們」。

眾多聖堂武士都在重複這句話，他們單膝下跪將手中的聖堂劍插在花園的土壤里為死去的英雄默哀。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這樣做了，親手殺死卡羅琳的男子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暗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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