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求子
桃華到成親王府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一圈太醫了,看見桃華過來,個個都露出一點尷尬的神色。
桃華看他們的表情就覺得不大對勁兒:「成親王如何了?」如今這些太醫們束手的病似乎都歸她管了,但太醫們看見她不該是這個模樣啊,不管是嫉恨還是慚愧都正常,這尷尬算是怎麼回事?
幾名太醫對看一眼,有一個乾咳了一聲:「回郡王妃,成親王——」說到這裡居然支吾了。
桃華正要再追問,李太醫已經從裡頭出來,一見桃華如同見了救命稻草:「王妃快請進去瞧瞧王爺!」天啊,他還沒找到機會離開成親王府,怎麼就出事了呢,簡直是倒霉到家了!
「到底什麼病?」桃華還莫名其妙呢。成親王一直不是都挺穩定嗎?就是上次死了兒子,他也撐過來了,難道是最近成親王府又發生了什麼事?沒聽說啊。
李太醫心裡著急,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脫口便道:「是脫陽之症!」
旁邊的太醫們一起把頭低了下去。讓個女子來給男子診治脫陽之症,這實在是……
李太醫說完了,才發覺不對,頓時不知說什麼好了。郡王妃可是嫁了人的,裡頭那樣子,可怎麼讓她進去看呢?
不過還沒等他再想出什麼話來,桃華已經進去了。
裡頭的情形確實不怎麼體面。成親王身上雖然蓋上了被子,但從露出的肩頭就看得出來,身上是寸縷未著的。再加上個脫陽之症,那白晝什麼什麼的是肯定跑不了的。
鄭院使已經到了,正讓人給成親王灌參湯呢,見桃華過來,也怔了一下:「這是——」誰請安郡王妃過來的,這可像什麼樣子啊。
桃華擺擺手:「院使大人,現在是什麼情形?」
鄭院使雖然年紀大了,但要跟一個女子說這種事也覺尷尬:「下官過來時就是這樣了,聽說——聽說成親王近來在此事上有些不太,不太節制……」
李太醫臉跟苦瓜一樣:「近來王爺和親王妃求子之心甚盛……」其實說不節制,成親王行房的次數也並不算多,但那是跟普通人比,若以他自己從前的頻率來說,就有點多了。
桃華忽然想起除夕宮宴上,成親王妃追著自己問她是否還能生育的事來,總不會是這夫妻兩個熱衷造人,結果……但是這大白天的就……
「親王妃呢?」
「在刑訊伺候的丫鬟們……聽說,是胡側妃……」
自從桃華用一個故事婉轉地拒絕了成親王之後,成親王卻並沒死心。當然,他自己知道自己身子不怎麼好,也並不敢肆無忌憚。但是他只有一個,可這側妃侍妾的人多了,就沒法分了。
兩個側妃對此事尤其的熱心,畢竟她們都有品級在,若生下兒子,可比侍妾們生的要尊貴得多。要知道,前朝就曾經有過勛貴人家正室無子,雖有通房所生之子,但皇家以庶子不能承爵為由,硬是把這爵位給收回去了。
自然,這原是因為這勛貴人家得罪了皇帝的緣故,然而如今成親王跟皇帝的關係其實也不是那麼美好,若是無嫡子,皇帝拿出前朝成例來也未可知呢。好歹側妃是上了玉牒的,她們生的兒子總還是有身份的。
只是沒人想到,成親王妃居然也加入了生子的行列。之前沒人把她也算在其中,一則她還有個兒子,二則她已經三十歲了,依兩個側妃的想法,怕是早就不能生了。
然而不管成親王妃能不能生,她一加入,就分去了成親王大部分的時間——畢竟若有嫡子那是最好的,成親王也更希望由成親王妃來生。
如此一來,可苦了兩個側妃。成親王妃已經好幾年沒怎麼跟成親王親近過了,如今她突然加進來,兩個側妃就被擠得簡直沒機會了,照這樣下去,成親王妃就算懷不上,她們也一樣懷不上啊。
這兩個側妃之中,胡側妃膽子更大一點,便借著白日里在書房伺候的機會下了手。誰知道成親王這身體,次數稍稍那麼一多,就頂不住了。也是胡側妃倒霉,偏在她來伺候的時候出了事,這會兒人已經被成親王妃打了一頓鎖起來,正在拷問那些丫鬟們,要她們承認胡側妃給成親王下些見不得人的葯,勾著成親王胡天胡地,終於出了大事。
當然這些話誰也不會對桃華講得那麼清楚的,就連鄭院使也覺得不好說出口,然而這病情加上現場,再一提胡側妃,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桃華過去給成親王把了把脈,忍不住搖頭。成親王身體本來就不太好,現在……也只能看看參湯究竟起不起作用了。
「王爺——」這時候外頭才傳來成親王妃凄厲的哭喊聲,尖銳刺耳,一路響進來,一見桃華頓時又拔高了幾分,「弟妹,你可要救救我們王爺!」
桃華被她的聲音刺得耳膜都生疼,皺眉道:「且看參湯究竟能否起效吧……」
成親王妃伸手就來抓她的手,一臉哀戚之色:「弟妹你務必想想法子——都是胡側妃那個賤人,竟然用些下作手段來勾引王爺,出了這等大事……王爺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必定將她碎屍萬段!」
桃華看她眼角擦得通紅,可是並沒有多少淚,只是扯著嗓子乾嚎罷了。再想想除夕之時她十分熱切地向自己詢問生育之事,隱隱只覺得裡頭有什麼不對。但這畢竟是別人家的事,何況這行房之事,也是成親王自己情願的,她已經勸過,成親王為求子卻不聽,那誰也沒有辦法。
參湯灌了下去,成親王喘氣的聲音稍稍粗了一點兒,然而聽起來仍舊是出氣多進氣少。鄭院使眉頭緊皺,跟桃華商量著決定行針:「若是再不起效……」
桃華微微搖了搖頭。倘若針灸也不起效,那誰也沒辦法了。
成親王妃一聽,又把手帕蒙在臉上,號啕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向身邊丫鬟道:「去,把大哥兒帶過來,讓他也來看看他父王!」
桃華不禁皺眉:「不要嚇壞了孩子……」這種場面,好帶孩子來看嗎?
成親王妃掩著臉哭道:「他父王就他一個兒子,怎能不來盡孝……」
這倒也是……桃華不禁嘆了口氣。
鄭院使行針的功夫是桃華都要佩服的,何況這會兒成親王□□的,她也實在不好上前,只能全由鄭院使來了。
桃華退到外屋,便見成親王的長子由乳娘和丫鬟們簇擁著進來了。這孩子瞧著比上次生病的時候並沒有好多少,天氣已經熱起來了,旭哥兒早就穿上了單衫,他還穿著夾衣,臉色蒼白,就顯得眼睛格外的大而黑,瞧著讓人生憐。他還記得桃華,見了就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嬸娘。」
「哎——」桃華看著這孩子心裡就發酸,自打生了旭哥兒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似乎比從前軟得多了,尤其是對著孩子,「進去看看你父親吧,別怕……」
丫鬟打起裡屋的帘子時桃華看了一眼,成親王趴在床上,後背上扎滿了銀針,跟個刺蝟似的,也不知會不會嚇著孩子。
「王妃,王妃——」一個穿著體面的婆子飛跑進來,顧不得屋中有人,便對成親王妃道,「胡側妃見紅了……」
成親王妃一怔:「什麼?」隨即面色一冷,「你有沒有規矩,這樣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那婆子自知失言,連忙跪下:「奴婢糊塗了,王妃恕罪!」起身就往門外退。
成親王妃轉過頭來,對兒子柔聲道:「大哥兒,你好生守著你父王,母妃出去瞧瞧。」
大哥兒從進了屋裡就嚇得臉色煞白,死死攥著乳娘的手,這會兒聽了成親王妃的話也只是僵硬地點點頭,根本說不出話來。
成親王妃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轉頭出了屋來找著那婆子,冷冷地道:「你方才說什麼?胡氏怎麼了?」
這婆子也是成親王妃的陪嫁,因此成親王妃才讓她守著胡側妃,這會子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王妃,胡側妃又哭又鬧,又嚷肚子疼。奴婢們開始沒當回事,誰知她就見了紅!她說,她說她定是有孕了!」就是因為有孕,她才慌了神兒,一路跑來向王妃稟報,以至於竟沒注意屋裡還有外人呢。
「胡說!」成親王妃一驚,隨即寒下了臉,「她若有孕,怎麼沒報上來?」
婆子低聲道:「奴婢問了伺候的丫頭,說胡側妃的小日子原該前幾日來的……」這拖了幾天,多半真的有孕了,至於沒報上來,恐怕胡側妃自己都不知道呢。
成親王妃臉色更冷:「胡說八道!小日子遲幾天也是有的。若是她真有了,怎麼還敢勾著王爺做那事?」
婆子啞然,過了片刻才小聲道:「要不要請太醫去診診脈?」
成親王妃冷笑一聲:「小日子推遲罷了,診什麼脈!她是害了王爺的人,王爺若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得死!現在叫喚自己有孕,無非是為了逃罪——休想!」
婆子嘴唇動了動,沒敢再說話。其實胡側妃有沒有懷孕,一診脈就知道了,不說那些太醫,現在屋裡不就坐著個安郡王妃么?可是看王妃這意思,不管胡側妃是真有孕還是假有孕,都打算說成是小日子推遲了。
也是,倘若王爺真有個三長兩短,大哥兒是唯一的血脈,那必是承爵的。可倘若胡側妃真的有孕,萬一再生個兒子,以大哥兒如今這般孱弱,下頭的弟弟難保沒有野心,就是宮裡,怕也願意看見成親王府自己鬥起來……
這婆子想得明白,頭垂得更低了——她剛才犯了個大錯,不該當著那些太醫和安郡王妃的面說出胡側妃見紅了的話,這些人都是精通醫術的,只怕聽清了她的話就會猜到胡側妃有孕了。
太醫們倒是素日里謹慎慣了的,且在宮裡走動多年,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都有數,而且又與成親王府無怨,便是知道了什麼也不會亂傳。可是安郡王妃——自家王妃已經得罪過她好幾回了,難保她不往外透露那麼幾句。倘若真是如此,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畢竟事情全都是自己這張嘴說出去的。
婆子越想越怕,只盼安郡王妃當時在外屋,並沒聽清自己說了什麼。
成親王妃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沉聲向那婆子道:「去瞧瞧胡氏。」
胡側妃被關在旁邊一間空院子的廂房裡,屋裡倒是有床的,卻只鋪了一領席子,連個褥子都沒有。這會兒胡側妃倒在床上,雙手掩著小腹有氣無力地□□。她本來是被成親王妃帶著人從成親王的書房一路拖到這裡來的,身上就穿一件小衣,外頭胡亂裹了條裙子,頭髮散亂得不成樣子。成親王妃一進來就冷笑:「如今王爺生死未卜,你這副狐媚樣子裝給誰看?」
胡側妃臉色慘白,下頭的裙子上已經漫開了一灘紅色,勉強從床上支起身來要跪下:「王妃,我真是有孕了,求求王妃,這,這可是王爺的骨血啊!」
她現在簡直後悔死了。這些日子光想著怎麼從成親王妃那裡爭一點機會了,怎麼就沒注意自己的小日子推遲了呢?若早知道,她又怎麼會去找成親王,以至於出了這事……可是她也冤枉啊,當時她和成親王剛剛滾上床,還沒入巷呢成親王就不行了,這,這也實在怪不著她啊……
「你拿那下作的葯勾引王爺時,可想過王爺身子本就不好?」成親王妃的眼亮得瘮人,「這會子眼看著難逃罪責,又要謊稱有孕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本就是你的小日子到了!」
「不——」胡側妃被成親王妃的話驚呆了,「我,我沒用什麼葯……」她是側妃,成親王本來也是喜歡她的,且也想開枝散葉,這還需要用什麼葯?
「細柳都招認了。」成親王妃冷冷地道,「她如何去外頭找遊方郎中買葯,又如何給王爺下在茶里,一樣一樣都招認了。」
「細柳?」胡側妃尖叫起來,「不可能!細柳不可能說這些!」那是她從家裡陪嫁來的丫鬟,是她奶娘的女兒,最是忠心的,絕不可能編出這些胡話來。
「細柳呢?細柳在哪裡?」胡側妃顧不得自己腹中墜痛,爬到床邊尖叫,「我要見她!」若是這下藥的罪名被坐實,成親王有個三長兩短,她就難逃一死。
成親王妃沒說話,旁邊已經有人答道:「細柳這賤婢畏罪咬舌自盡了,不過奴婢們在側妃娘娘屋裡已經搜出了那葯。」
「你們,你們胡說!」胡側妃突然明白了過來,使盡渾身力氣尖叫,「我有了王爺的骨肉,我有孕了,你們——」她算是知道了,成親王妃這是想栽贓啊,至於她肚子里的孩子,成親王妃根本就不想留!
她一邊叫,一邊從床上下來就想往外沖。成親王妃使了個眼色,去報信的婆子便伸出腳絆了一下。
胡側妃本就踉踉蹌蹌的慌不擇路,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婆子的腳,頓時被絆得跌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她一聲慘叫,裙子上那灘尚未乾涸的血跡頓時又擴開了一大圈。
成親王妃冷冷看著,吩咐道:「把她看好了,別像細柳似的也畏罪自盡,倒說不清了。」
成親王到底是沒能救回來,鄭院使給他行了針,也不過換來他勉強睜了睜眼,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便又昏迷過去,於深夜中沒了氣息。
桃華在他再度陷入昏迷之後就離開了成親王府,再留下去也沒有意義,已經沒救了。何況這事兒起得尷尬結得蹊蹺,她留在那裡倒是為難。
沈數正陪著旭哥兒走路呢,饒是一個嫻於弓馬曾經戰陣的大男人,也被旭哥兒搞得腰酸背痛,一見桃華回來簡直如蒙大赦:「你娘回來了。」
旭哥兒走得痛快極了。平日里乳娘和丫鬟們都是緊緊攙著他的手,一時一刻都不放開,他稍走得快點就會有人叨念:「哥兒慢些,哥兒仔細些,摔著了不是作耍……」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今日父親陪他走,就不會說這些,也不會把他的手緊緊攥著,而是讓他自己走,只是在他要摔倒的時候才扶一下,告訴他要走穩當些,這可比讓那些乳娘和丫鬟們領著要自在多了。當然,他也跌了兩跤,有一下還跌痛了小屁股,但是還是很痛快。
不過看見娘,爹就可以扔到一邊了,旭哥兒一頭就扎到桃華裙子里:「涼——」
桃華在外屋換了衣裳才進來的,聽見這聲「涼」,哭笑不得地摸摸他長了一頭軟毛的小腦袋:「你幾時才能叫對了呢?怎麼一頭一臉的汗?」
「爹,走——」旭哥兒的嘴到現在還不利索,一時難以找到合適的辭彙表達自己的喜悅,只能回身拿小手指著沈數,再轉回頭來沖著桃華仰起臉笑。
「哦,是爹領著你走路來著?」桃華猜測著,一邊接過干帕子給旭哥兒擦汗,「瞧你這一身一頭的汗,走了多久了?也不嫌累!身上這麼大的汗味兒,哎喲,衣裳還這麼臟,這是在哪裡打過滾來著?都變成臭哥兒啦!」
旭哥兒抱著桃華的脖子咯咯直笑。其實小孩子的汗味里混合著奶香味兒,根本就不臭。然而他還不懂抗議,很高興地接受了臭哥兒的稱呼。
桃華被他笑得心都軟了,摟著他親了又親。沈數在旁邊笑道:「這小子膽大,才會走就想跑了,摔了兩次也沒哭。」
旁邊的乳娘偷偷擦了把汗。若是她們看著哥兒,斷然不敢讓哥兒一屁股就跌坐到地上去的。王爺就敢,只是在哥兒要向前傾倒的時候會扶一把,或者哥兒向後仰倒會跌到後腦,他就及時攔一下。也虧得王爺身手好,換了她們是絕不敢冒險的。
「摔得痛不痛?」桃華抱著兒子笑問。雖然知道有沈數在,也不會讓旭哥兒摔得多厲害,但還是忍不住要問。
旭哥兒伸手捂住小屁股,嘴巴動了動,半天才擠出兩個字:「摔,痛。」
「那還走不走了?」
這次旭哥兒答得極快:「走!」
桃華忍不住笑起來,摸摸他身上的汗已經幹了,才叫乳娘領下去洗澡。孩子一走,成親王府那些破事又漫上心頭,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
「怎麼了,成親王府那邊——」沈數看她這樣子,以及回來先換了裡外衣裳才進來,就知道必定有事,「莫非是——不好?」否則桃華不會連裡衣都換了才進來抱兒子,只怕就是不願帶回什麼晦氣來。
桃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真叫自己作死了……」遂把自己猜測的事說了說,「雖說沒人敢跟我明說,可這事兒……別人怕還不知道成親王妃也……」
沈數眉毛一揚:「那胡側妃有孕了?」雖然他跟成親王根本沒有半絲感情,但怎麼說那也是他的二哥,現在側妃肚子里的其實也是侄子侄女,怎麼能看著就被成親王妃給扼殺?
桃華看他一眼:「你不會想去管吧?一則我只聽見這麼一句,並無實證。二則就是你現在過去,也來不及了。」
「那畢竟是……」
桃華搖了搖頭:「不是我心狠,說句實話,就算胡側妃的孩子能生下來,最好也不過是前頭兩個孩子那樣,只怕還不如呢……」畢竟這會兒成親王年紀已經大了,不比生頭兩個孩子的時候還是二十歲的年輕人,「何況真生下來,成親王府怕就要亂了套……說不定,一個孩子也保不住。」
沈數默然片刻,嘆了口氣:「此事全怪成親王妃,若不是她前頭折騰得兩個孩子……二哥何至於這樣急於求子……」若真有兩個兒子,哪怕都是病歪歪的,成親王心裡也安穩些。
桃華嘆道:「我早就告訴過他,他現在並不宜……」但是人家不聽,你又奈何?
「再者,胡側妃也……」大白天的,不被人拿著把柄才怪呢。
沈數覺得無話可說。半晌才道:「只但願大哥兒好好的,能保住二哥這一線香火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