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古麗黛絲不愧是貓妖,就連殺魚放血的時候,她的姿態都帶著種屈尊降貴的優雅,幾乎讓人覺得被她開膛破肚是那魚的榮幸。
唐臨坐在一旁以手支頤,慢吞吞地搖晃著酒杯,無色的酒液在杯壁內回蕩旋轉,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古麗黛絲在一旁飛刀片魚,刀光翻飛間,片片晶瑩如雪的魚肉被輕盈地自魚骨上剖下,而她執刀的手比魚片更潔白。四下里也不知有多少道目光在朝著這裡望,每一道目光都聚集在古麗黛絲的身上臉上手上,目光中滿是痴迷。
唯有蕭子白的目光自始至終只落在唐臨身上,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都更灼熱,唐臨卻仿若未覺一般,只盯著那酒杯看,專註得彷彿那酒杯里即將鑽出來一隻孔六。
蕭子白咬著筷子眼巴巴地看唐臨,如果現在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面前還有一隻正在剖魚的貓妖的話,他此刻一定已經撲上去聲淚俱下地求原諒了。他的眼神膠水似地黏著唐臨,唐臨卻連一個眼風都沒掃給他。
古麗黛絲已經輕輕鬆鬆地片好了一條整魚,她簡簡單單地將切好的魚膾一推再一碼,薄瓷碟子上就孔雀開屏般地排好了薄如蟬翼的魚片。一小碟一小碟的芥末醬油香醋生蔥早早就被分門別類地擺到了桌前,古麗黛絲端著碟子輕輕擱在蕭子白面前,笑吟吟說一句「請用」時,有意無意地,她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住了蕭子白望向唐臨的視線。
蕭子白對著她怒目而視,她卻若無其事地轉身,端著另一隻碟子往唐臨那遞。在古麗黛絲低下頭的瞬間,唐臨抬起眼,瞄了瞄她色澤嫣紅的唇,用調笑的語氣漫不經心地說:「胭脂不錯。」
古麗黛絲微微垂下眼睫,用潔白的貝齒咬住了下唇。在蕭子白幾乎要把眼珠瞪脫框的虎視眈眈下,她給了唐臨一個風情萬種的眼神,悄聲問他道:「那你……要不要嘗嘗?」
她暗示性地咬緊了唇,唐臨半歪著頭看她,在打量著她的唇瓣的同時,居然不置可否!
蕭子白下意識地咬緊了牙關——
只聽得「咔嘣」一聲響,蕭子白把嘴裡的筷子咬斷了。
唐臨的唇角剎那間翹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但又飛快地收斂住了。
蕭子白狼狽地把咬斷的筷子從嘴裡吐出來,又去漱口中的木屑,古麗黛絲卻在這時向著唐臨探身而去。她的身段柔軟極了,一雙紅唇如火,兩點碧眸似星,在她向著唐臨探身的那一刻,周圍的人們突然分出了一部分視線瞪視著唐臨,眼神里戳滿了刀子。
唐臨不輕不重地把手裡的酒杯擱在桌上,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了「叮」的一聲輕響,也許有意也許無意,他擱下酒杯的手臂並沒有收回,正正好好擋在古麗黛絲的身前。
那曲線姣好的身子僵硬住了一瞬。
「不好意思啊,我是個死斷袖。」唐臨仍舊握著那酒杯,神色淡淡地朝著古麗黛絲點頭:「我來這裡只是想吃魚膾——順便問一下,你的胭脂哪裡買的?」
在古麗黛絲不可置信的注視下,唐臨露出一個非常優雅的微笑:「這胭脂看起來不錯,我想試試。」
他這麼說著,悄悄地撤去了一部分遮掩容貌的法術,弧度優美的薄唇小幅度地彎起,顏色比古麗黛絲塗了胭脂的唇瓣還要美麗。
古麗黛絲足足獃滯了數秒鐘,才非常艱難地理解到了他的話中含義。
「……你這人有毛病吧!」古麗黛絲再也維持不住自己慵懶惑人的姿態,真正像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斷袖你作甚來我們這!去對面小倌館啊!」
「我是來吃魚膾的。」唐臨說著,從盤子里夾起一片白嫩魚肉朝她示意了一下,然後飛快地沾了些醬料,張嘴吃下后,露出了一個懶洋洋的滿足微笑,比古麗黛絲看上去更像一隻饜足的貓。
他沾了一點點汁液的唇在明亮的燈火映襯下,格外顯得勾人。
發現自己塗了胭脂的唇也沒他好看的古麗黛絲:……
「我們這裡是青樓。」她強自鎮定地說,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沾染到任何有關於紅色的地方。唐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大疊銀票,推到了古麗黛絲的面前。「你做的魚膾挺好吃的。」他非常認真地道:「這些錢給你拿去贖身,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出去開一個主打魚膾的酒樓,一定不會比在青樓里賺的少。」
古麗黛絲的眼神抖了一下,她看上去有一些不知所措:當然啦,不知所措的不只是她,目睹了這一幕的所有人幾乎都被這不合常理的轉折給驚呆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建議。」唐臨依然保持著淡然的神情,十指交叉語氣溫和地說,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蕭子白,不出意料看見了對方正在一臉懵逼。他不動聲色地透過契約戳了對方一下,表面上依舊目光溫和地望著古麗黛絲:「如果你覺得我的建議還不錯的話,也許可以考慮一下和我合作——我覺得樂浪府內的商業環境很不錯,正打算在這裡開一家店鋪。」
然後他伸手入懷,摸出枚簡單小巧的玉牌,直接遞到了古麗黛絲的手中:「城北楊樹巷子悅來客棧,找蕭臨……假如你決定考慮一下的話,我直到這個月底都會在。」
說完后,唐臨便瀟瀟洒灑地起了身,直接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蕭子白勾勾手指:「走了。」他輕聲說,蕭子白愣了半秒鐘后迅速反應過來,連忙也站起了身。
兩個人往外走去時,唐臨還沒有忘記最後問古麗黛絲一句:「對了,你擦的胭脂究竟……」
「哪一家都能買。」古麗黛絲簡簡單單地說,唐臨點點頭,拉著蕭子白踏出了這家花樓的大門。
「她沒有說具體的胭脂品種。」兩人在漸漸稀少的人群里,往逐漸黑沉起來的夜色中走去。唐臨拉著蕭子白的手,一邊自己推測著,一邊同蕭子白分析:「難道這樂浪府里每家都賣的胭脂只有一種?這麼大的府城,還是商業為主的府城,我總覺得這點不太可能。或者其實她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誤導我們?可是她完全可以什麼都不說……」
他說到這裡,突然發現蕭子白一點反應都沒有,趕緊回頭去看時,卻看見蕭子白正神情怔忡地盯著他們交握住的手。
唐臨的眼神柔了柔,他明知故問地戳戳蕭子白:「你怎麼了?」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蕭子白小心翼翼地說,他握住唐臨的手緊了緊,又害怕被他察覺到似的飛快地鬆開,待要放手時卻又不捨得,最後便那麼鬆鬆地握著,唐臨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手上並沒有施加多少力氣,自己一抽手就能把手掌從蕭子白的手心裡抽出來。
然而他卻始終沒有這麼做,唐臨甚至捏了捏蕭子白的手心,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帶著些冷意。
「我當然沒有原諒你。」他毫不猶豫地說,在蕭子白垂頭喪氣耷拉下肩膀的時候,唐臨用力地握緊了蕭子白的手,一本正經地道:「我告訴你,你這次的行為已經被我記在本子上了。等累計到一定數量之後……」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猜我會怎麼對你?」
「我……我猜不到……」蕭子白有一些結巴了。他的腦子裡充斥著「到時候唐臨就不要他了」、「從此之後兩人天各一方」之類非常可怕的猜測,他緊張地握著唐臨的手,生怕他說出來的是類似的話,完全沒想到唐臨冷笑一聲后,說出來的卻是:「我會讓你吃上至少十年的糖。」
蕭子白一下子左腳絆到了右腳。
唐臨反應迅速地拉住了他,一邊幫助他重新站穩,一邊維持著自己的冷笑:「白糖粥,腌糖蒜,拔絲蘋果拔絲藕……別以為我會給你做糖醋,告訴你全是甜的!一點醋都沒有!」
蕭子白有一點想笑,但仔細想想要吃十年糖,又貨真價實地覺得這懲罰非常可怕,不由得露出了糾結的痛苦神情。唐臨瞥他一眼,志得意滿地哼哼:「怕了吧?知道怕以後就注意點,別……」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蕭子白的吻堵住了。
這個吻來得猝不及防,蕭子白深情又珍惜地吻著他。他吻得如此專註,契約另一端傳來的情緒澎湃如深海,很快就把唐臨也一起帶入了這個纏綿的吻里。唐臨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蕭子白卻一直沒有深入,只是認真地、單純地吻著唐臨的唇。
「我不怕吃糖了。」他們放開彼此後,蕭子白突然說,他看了唐臨一眼,唇角含笑。
「我現在才知道,你姓唐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再甜的糖都不會比你更甜了。」蕭子白認真地說:「所以我覺得,那個十年的懲罰,我只要吃你就好了。」
這回換成唐臨差點一個趔趄。
在蕭子白趕上來手忙腳亂地扶住他之前,唐臨已經自己站穩了,並且還有空閑給了蕭子白一個冷冷的眼神。
「我現在想起來,應該再加上一點。」他這麼說著,拍開了蕭子白討好地伸過來的手:「十年之內,不許碰我。」
蕭子白:……
「這個懲罰好可怕啊!」他哀叫了一聲,但唐臨絲毫不為此動容。「你別想用閉關混過去。」他警告著蕭子白:「我會記住時間的!」
蕭子白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從……從什麼時候開始?」
「什麼時候啊?」唐臨挑挑眉,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陣后,在蕭子白飽含期待的目光下,他輕笑著敲了一下對方的腦門兒:「——下不為例。」
蕭子白簡直要歡呼雀躍了。
唐臨輕笑著拉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他們穿過整個西城,穿過大半個樂浪府,穿過大大小小人聲漸悄的交錯巷道,在月亮漸漸西墜的時候,兩人一前一後,走入了他們租住的那家客棧。
大約是這府城中並無宵禁的緣故,客棧本身也是一天十二個時辰地開著門,只店裡的人輪流倒班罷了。他們出門的時候看店的還是矮胖的掌柜娘子,回來時看店的就變成了掌柜本人。一眼看到他倆人這個時候回來,他一邊露出了點詫異的神情,一邊還不忘擠擠眼:「可是沒找到觀景處?怎地回來的如此早!」
看他的樣子,很有點準備給他們推銷「觀景處」的意思,兩人對此敬謝不敏。唐臨懶得多解釋什麼,直接上樓往房間處走,蕭子白則留下來沖掌柜的一笑道:「實在抱歉,我們倆是一對斷袖,因此只能是辜負風景了。」
「一對……」掌柜的嘴巴先是張成鵝蛋大,又很快縮成雞蛋大,他做著口型,又伸出兩根拇指比了比:「你們是……這個?」
蕭子白笑眯眯點頭:「對呀,我們是。」
「那你們怎麼要兩間房呢!」掌柜的顯然對此詫異非常,蕭子白臉上的笑意一僵。「有錢不行么!」他怒氣沖沖地一拍檯面:「就是要訂兩間!早上睡這間!晚上睡那間!」
掌柜的一疊聲兒地應著「對對對」,「是是是」,等蕭子白好不容易氣平了片刻,他卻又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句:「兩間房子布置都完全沒差別啊?這是有錢呢還是有病……找理由也不找個好點的……」
雖然這掌柜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但金丹劍修蕭子白這一刻還是非常想要削死他。
幸好在他付諸行動前,唐臨從樓上蹬蹬蹬地走了下來,站在樓梯口問他:「你怎麼還不來?」於是蕭子白立刻忘記了自己的那一點點憤怒,歡歡喜喜地轉過身往樓上的客房處走去,但走到一半時,他的腳步便不知不覺地遲疑了下來。
他們定下的客房是相鄰的兩間,唐臨在一間,蕭子白在另一間。
「為什麼我們不能住在一起呢?」蕭子白略略有些委屈地問,唐臨瞥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說:「因為我不希望接下來一整個月的時間都要在床上渡過。」
「……你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嗎!我們之間難道連這一點信任都沒有?」蕭子白指責道,唐臨靜靜地看了蕭子白一眼,實話實說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蕭子白被打擊得整個人都蔫吧了。
他們走到房門邊時,蕭子白依然不死心地用充滿了期望的眼神注視著唐臨,然而唐臨完全沒有被他的視線影響,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其中一間的房門后,他當著蕭子白的面,堅定地重重關上了門。
蕭子白對著房門看了一會兒后,確認了唐臨並沒有打開房門的意思,也只能死心,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他點上蠟燭,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床上,卻總是去忍不住想:此時在旁邊的那間房間里,唐臨可能正在做著什麼?
據掌柜的說法來看,兩間房間的布置是基本相似的。蕭子白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后,想著唐臨此時大約已經入睡,便想象著對方可能會保持著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往裡面挪了挪,躺在了「唐臨」的旁邊,也開始嘗試著入眠。
——其實無論是蕭子白還是唐臨,早都是已經金丹期實力的修者了,根本沒有睡覺的必要,但對於他們來說,彼此摟抱著入睡,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半個時辰過去,蕭子白依舊毫無睡意。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完全陌生的床幔頂端,腦子裡想著的全是唐臨。
也許唐臨永遠不會知道,他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是在沒有睡眠的情況下渡過的。
一開始是不習慣在沒有糰子的情況下入睡,只好用打坐來代替;到了後來,打坐就漸漸地取代了睡眠,甚至他當時以為自己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重新入睡了。直到再一次遇見唐臨。蕭子白才恍然發覺,自己其實並不是不需要睡眠了,他只是……更需要唐臨。
下意識地將手往唐臨平時會在的地方摟過去,卻撲到了一團空。
蕭子白沉默著在床榻上卧了一會兒,最終下定決心,看了一眼天色。
大概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正是整個凡間最寂靜也最黑沉的時候。蕭子白估摸著唐臨多半已經睡熟,便偷偷地從自己的房間里溜出來,試探著推了推唐臨的房門:沒有意外,已經被唐臨牢牢鎖住了。
試圖想出一個無聲破門的方法無果后,他罩著隱身術開始爬唐臨的窗戶。非常幸運的是,唐臨的窗戶並沒有上鎖,蕭子白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窗門。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唐臨並沒有像蕭子白以為的那樣睡著,而是正在屋子裡凝著火焰練煉器,因此蕭子白剛剛從窗戶那裡探出半個頭來,就看見了唐臨那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差點手一抖從窗戶上摔下去。
唐臨:「……你抓穩!」說完手上的材料一擱就要去把蕭子白拉上來,一伸手的時候發現自己手上火焰還沒滅,趕緊匆匆忙忙熄了,然後才一把拉住蕭子白的手,把他從窗戶外面拉進了屋子裡頭。
蕭子白腳沒落地就一頭撲進了唐臨懷裡。
「我想你了!」他委委屈屈地說,唐臨的臉僵了幾秒,剛剛想說的指責的話一下子被蕭子白的這一句話給堵了回去。「我們剛剛分開不到兩個時辰。」唐臨盡量心平氣和地指出,蕭子白卻完全臉不紅心不跳,依舊理直氣壯地道:「對啊!我都有兩個時辰沒見到你了!」
他話里話外把那「兩個時辰」咬得極重,聽起來倒彷彿是一整個世紀。蕭子白臉皮一厚起來,唐臨總是拿他沒有什麼辦法的,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在無奈地和蕭子白扯了一會兒皮,聽了滿耳朵的「一刻不見,如隔三年」之類的甜膩膩的話之後,唐臨也只能接受現實,和蕭子白住在了同一個房間里。
本來他還打算再煉會兒法寶材料,讓蕭子白先睡,但蕭子白卻直截了當地對他坦誠道:「沒有你在,我一個人睡不著。」再看看天色已經將明,再不睡恐怕就沒有時間可睡,唐臨也就不再耽擱,吹滅了蠟燭往床榻上走去。
蕭子白此刻已經躺在了床里側的位置,他撐著手臂注視著唐臨在黑暗中慢慢地上床、側身、躺下,正好就是他在自己的那張床上為唐臨留出的位置:掌柜的說的完全正確,他們倆的房間布置幾乎沒有任何差別。蕭子白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他伸手過去,摟住了唐臨的肩膀。
唐臨警告性地橫了他一眼:「好好睡覺,不然我就把你踹下去。」
「我在床裡面呢。」蕭子白提醒他,唐臨無所謂地翻了個身,正好和蕭子白臉對臉。「我也可以用掀的。」他輕聲說,然後半探起身子,吻了吻蕭子白的額頭:「好啦,睡覺吧,別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四個字被他特別標註了重點。
蕭子白哭笑不得:「我在你這裡就真的這麼沒信譽?」
「一點點都沒有。」唐臨強調。
蕭子白的嘴巴癟了起來,唐臨笑著給他掖了掖被角,又輕聲說了句:「睡吧。」蕭子白抱著被子不甘心地滾了滾,把自己滾到唐臨的懷裡,感覺到唐臨伸出手來抱住了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把腦袋往他的臂彎里一擱。唐臨的眉眼彎了彎,把下巴靠在蕭子白的發頂上,也準備沉沉入睡了,迷迷糊糊地睡到一半時,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頂著自己的腰。
唐臨渾渾噩噩地在夢與現實中掙扎了半分鐘,終於意識到了那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蕭子白已經開始舔他的耳朵了。
這是在做春!夢嗎!唐臨咬牙切齒地推開他的臉,但很快蕭子白的兩條腿加兩隻手就樹袋熊似地摟住了他,他猶豫了片刻沒有馬上推開,樹袋熊馬上就變成了蟒蛇,並且成功地把他牢牢地捆在了懷裡。
於是那條可惡的舌頭又一次舔了上來。
唐臨真的要開始懷疑蕭子白究竟是真的做夢還是假的睡著了,然而從契約到外表都完全看不出破綻……他被蕭子白抱著咬牙切齒了幾分鐘后,忽然間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