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六、三十七章
第三十六章:
夜間的馬路上還有相當數量的車子,但都被嫻熟地避過,藺曦坐在副駕上,只覺一顆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出心臟。
她僵硬地轉動脖子去看在專註開車的人,那側臉有一如既往的堅毅線條,卻面無表情嚴肅的有些過分,若是仔細看去,大概還能看見他眼裡的著急和焦躁,她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探手摸了摸他搭在檔位上的手指。
冰涼到極致,手心裡卻矛盾地生滿細汗,她搭在上頭沒動,無聲地安慰他。
一路飆車到了醫院,藺曦跟在溫奕柯後頭到了急救室門口,手術室的燈還大亮著,在這萬籟俱靜的深夜裡竟有些可怖,她一走近,就聽見了兩道交錯的哭聲,是靳姨和喬明鳶。
晚上睡得好好的,留在這裡照顧的靳姨突然被心電圖大作的聲音吵醒,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堆快速湧入的醫生和護士擠到了外頭,眼見著那心跳變成了一條直線,卻無能為力。
後來老爺子就被推入了手術室,靳姨自覺已經過了好久,卻沒有裡面一點消息。
「不會有事的,」晃神間是溫奕柯蹲下在身前,靳姨抹了把眼淚,卻依舊看不清楚,「靳姨別擔心。」
她沒有說話,再抹了抹眼睛后又有一人在她身前蹲下,她看不清楚,卻聽得清晰。
說實話藺曦不是特別會安慰人,也是想了好久才走過來,「靳姨,爺爺會沒事的,您別哭。」那個對自己那麼好,總是笑眯眯精神抖擻又慈祥的老人,怎麼可能會有事?
靳姨還在哭,可莫名因為這兩句安慰心裡踏實了不少,她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欣慰難看的笑容,語不成聲只能點頭。
一時間,手術室的門口便形成了兩個小角落,喬明鳶模糊的視線里只有斜對面三人在一起的和諧畫面,反觀自己一人孤孤單單地坐著,那些對爺爺的擔憂,對溫奕柯的傷心和對藺曦的不滿,就像一把刀一樣在她心口撕裂了一個傷口。
呼呼地透著冷風,卻無人問津。
她不甘,她難受,她想要上前將那兩個人拉開,只要不靠在一起,看起來就不會那麼刺眼。
可她知道不可能。
……
漫長無盡的等待,濃郁的黑色已經慢慢在往白日發展,此時已是清晨五點,冷冰冰的風從走廊另一頭吹過來,讓急匆匆跟著出來根本沒穿多少衣服的藺曦再一次縮了縮肩膀。
好冷啊……她咬了咬唇,偏頭看看在和靳姨低聲說話的他,在背後無聲地搓了搓自己的手,彷彿那樣就能暖和一點。
她搓了好一會兒手才有一點暖起來,低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想著等會兒太陽升起來,就不會這麼冷了,然而就在這時,一件外套披到了自己身上,隨即手就被納入掌心,即使夜涼,他的手還是那麼暖和,包容著她,暖意一點點上升。
「很冷?」溫奕柯皺了眉,幫她暖暖之後又攬住肩膀拉到懷裡,低下頭輕聲道歉,「是我沒有注意到,對不起。」
他光顧著靳姨的情緒,卻忘了她從家裡跟他出來,單薄衣服的寒冷。
藺曦搖搖頭,這樣靠著全身的冰涼都退散了,她悄無聲息地抱住他腰在他胸口拱了拱,聲音輕輕軟軟。
「我不冷了。」你別擔心。
溫奕柯猝不及防被這樣的聲音給迷住,單屬於他家小姑娘的嬌軟令他軟化了神情,手臂間更是用力了幾分。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大概又是幾個小時的流逝,手術室的燈總算是滅了,溫奕柯鬆開藺曦,上前和她一人一邊扶住靳姨。
「醫生,怎麼樣了?」靳姨張大眼睛。
醫生摘下口罩,輕輕舒了口氣,但神情間的嚴肅依然。
「暫時沒事了,病人一會兒會醒,老年人年紀大了毛病也多,時刻都得注意照顧。」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來,靳姨的身體更是一軟,險些站都站不住,但還是拒絕了溫奕柯送她回家的提議,迫不及待地要進病房去看看。
於是溫奕柯便扶了靳姨率先進了病房,藺曦跟在後頭,剛想推門,不料被喬明鳶攔住。
「你可以走了,」喬明鳶盯著藺曦,「我爺爺已經沒事了。」
藺曦注意到她用的那三個字,擰了擰眉沒有接話,這表情卻讓喬明鳶以為心不甘情不願,似水做的一般眼淚啪嗒又掉了下來。
「你聽見沒有?我爺爺沒事了,也不需要陌生人的關心,你可以走了。」
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些,喬明鳶梗著脖子一動不動,她知道是自己無理取鬧,無中生有,可她就是看不過眼,尤其是想到了清晨時斜對面的低聲交流和擁抱,便更覺自己無錯。
「你……」
她還想說什麼,偏巧溫奕柯出了來,連正眼都沒有給她一個,就牽住了對面藺曦的手,微微一笑溫和柔軟,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表情。
「藺曦,爺爺醒了,」他和她十指緊扣,牽著她往裡走,「他想見你。」
藺曦不再管喬明鳶,用力點點頭跟住。
被冷落的喬明鳶獨自一人站著,她狠狠地抹了抹眼睛,跺了跺腳後進屋。
……
原本活潑精神的老人,因為病魔一下子就變得形銷骨立,藺曦彎腰握住老爺子探出來的手,輕聲聊天。
「爺爺,感覺怎麼樣?」
老爺子已經可以說話,但精神顯然有些不濟,笑呵呵地輕拍了藺曦手背後,有些感嘆。
「之前一直讓奕柯帶你回家,爺爺我可是念了好久,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地方見面。」
藺曦被老爺子這番話逗笑,彎了彎眼睛,「爺爺。」
老爺子最喜歡聽她軟軟糯糯地這樣叫,總覺這輩子聽來誰都沒有藺曦這樣叫好聽,大概是盼孫媳心切吧……
藺曦陪老爺子聊天,溫奕柯便扶著靳姨在一旁坐下看著,沒仔細聽,因此也不知藺曦陪老爺子說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兩個人都笑的很開心。
溫奕柯覺得,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璀璨的陽光。
相比於另外兩人,喬明鳶的心境就不會如此輕鬆,她明明就站在離藺曦不遠的地方,偏偏一向疼愛自己的爺爺一個字都沒有提到自己,甚至連眼神都沒瞟過來一個,她氣的想發出些聲音來引起注意,可又怕驚著爺爺休息。
看爺爺對藺曦的寵愛程度,喬明鳶開始害怕會被爭寵,她和自己搶溫奕柯,還要和自己搶爺爺,怎麼能容忍!
……
陪老爺子聊到睡著,藺曦被走上前的溫奕柯握住了手指,耳邊是他輕柔的問話。
「送你回家?」
藺曦一怔,隨即想到了另外兩人,「靳姨也一晚上沒休息了。」
他嗯聲:「送完你我再送她們回家。」這裡留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藺曦一聽,默了幾秒后重新抬眼,扯住他衣角,「我留在這裡陪你不好么?」
阿瑪和福晉她已經發簡訊通知李茜接去寵物醫院了,不會餓著,她一個人回家也是孤獨寂寞,何不留下來陪他?
聞言溫奕柯沉吟,本想拒絕但沒拗過她的堅持,就揉了揉她發頂,無奈:「餓不餓?早飯想吃什麼?」
他不說倒還好,這麼一說藺曦立刻覺得肚子里早就開始唱空城計,她垂眼摸了摸肉肉的肚子,笑:「都可以。」她不挑食。
溫奕柯嗯了聲,便鬆開她走至靳姨身邊,靳姨雖然不願走,但到底身體吃不消了,也就不再拒絕,難弄的是喬明鳶,說什麼也不肯走,甚至在安靜的病房大聲說話,靳姨怕她吵到老爺子休息,直接將她拖走。
這下病房裡除了老爺子就剩了藺曦一人,她走至陽台目送他的車影漸漸消失,才回到病房在椅子上坐好。
溫奕柯回來的時候帶了粥,加了一點皮蛋和瘦肉,軟糯的香氣在開蓋的瞬間就飄了出來,藺曦餓了很久,和他一起簡單洗漱過後就迫不及待開始吃。
很快吃完,藺曦幫著收拾了殘渣,正好醫生過來查房,一些例行詢問后離開,藺曦回來看見溫奕柯正在鋪展摺疊軟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困了?」他剛好鋪好,招手讓她過來,「上去睡一會兒。」
藺曦呆了下,「那你呢?」
「我坐椅子就好。」他不甚在意,牽了她手按她坐下。
榻上有厚厚的毯子,藺曦盯著發獃,雖然位置不大,但如果擠一下,兩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於是她紅了紅臉,在他起身去椅子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起吧……」
她這話說的又低又輕,溫奕柯正好豎了耳朵才聽見,他瞥了眼不大的軟榻和她緋紅的耳根,本來想說不用的心漸漸磨滅,一聲好后自然地攬著她躺下。
軟榻的確比較小,兩人俱側著身還是貼的很近,她就倚在他胸口,那突突有力的心跳聲極為明顯,一下一下讓她安心,藺曦兀自發了會兒怔,再抬起頭他居然已經疲憊地睡著。
手指滑上去撫過他的眉眼,藺曦拉了拉厚毯往他身上多蓋些,靠著他也閉了眼睛。
陷入夢中。
再次醒來居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藺曦被靳姨推醒,擁著厚毯坐起來。
軟榻上只有她一個人,溫奕柯似乎去了公司,她被靳姨推著回家休息,在醫院門口想了想,還是轉道去了寵物醫院。
雖然補了一天眠,但精神狀態依舊極差,藺曦一走進去正好就碰見李茜,那蒼白面色把李茜嚇了一大跳。
「你怎麼了啊?」
第三十七章:
藺曦沒答話,只找了張椅子坐下,李茜見她累得不行,奇怪地挪過去,用抱在懷裡的小泰迪爪子去碰碰藺曦的手背,嗲聲嗲氣地問:
「藺曦姐姐,你怎麼了啊?」
爪子軟軟的,撓的藺曦癢了一下,她偏頭去摸了摸泰迪的肉腦袋,默了會兒后問:「今天忙么?」
李茜搖頭:「不忙,我都在逗小公主玩了。」
她抬了抬眼:「那我們去菜市場吧,表姐,你教一下我怎麼煲湯好不好?」
聞言李茜驚訝,從來不下廚也不會做飯,唯一的技能就是前段時間學的煮水餃的表妹,怎麼突然說要學煲湯了?
藺曦沒在意李茜的錯愕,只抱了泰迪放到地上,挽住李茜手臂就往外去:「走吧,趁現在還早,等會兒就收攤了。」
李茜覺著今天的藺曦嚴重不對。
首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其次眼下有黑眼圈,眼底還紅紅的,像是哭過一般,最後是沒有笑容,面無表情的樣子莫名讓李茜有些心慌。
於是趁藺曦彎腰挑菜,李茜輕聲:「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不能告訴表姐么?」
藺曦身子僵了僵,沒打算將爺爺的事告訴李茜,就扯開一抹笑容搖搖頭。
「能有什麼事……」
這話明顯太敷衍,李茜怎麼可能相信,幫著藺曦挑好之後轉戰到肉攤上。
「那你學煲湯要給誰喝呢?溫奕柯么?」
「嗯,算是吧……」只不過是溫奕柯的爺爺,都一樣。
李茜哦了聲沒再說話,沉默著陪她買完了所有的食材,等回到家關上門,才按了她在沙發上坐下,強硬的在她身邊坐下。
「現在安靜了,有什麼事可以說了!」李茜勾住她手指,「別悶悶不樂,有什麼事都可以和表姐說,是和溫奕柯吵架了還是怎麼?」
低眉垂眼,藺曦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一寸一寸開始收緊,她想起了前天晚上的危急和緊張,想起了病床沉睡老人消瘦的身體,這些畫面都如同慢電影一般,一格一格在她腦海里播放著,將她好不容易消散的緊張和揪心再次提起。
「我……」
李茜再接再厲:「真的和他吵架了?是不是他讓你不高興了,我去,我非得找他談談啊,把你交給他不是用來生氣的啊!」
說罷李茜還真起身,摸索著手機就打算一通電話過去,幸得適時被藺曦拉住,李茜氣呼呼坐下,嘴裡嚷嚷:「拉我做什麼?欺負你就是不對的,不管什麼原因!」
藺曦無奈。
「我沒有和他吵架,表姐,你放心吧!」她眨了眨眼偏頭靠在李茜肩膀上,「我是因為……」
將老爺子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藺曦在這番冗長的解釋中,閉上了酸澀眼睛。
「你懂嗎?」那種擔憂的感覺,環繞散之不去。
李茜大致明白了藺曦現在所想,勾住她肩膀順勢撫著長發后,幽幽嘆氣。
「其實這種事情,你真的沒必要一直一直去想,」李茜抿唇,「我知道你很擔心爺爺,也聽到了醫生說的話,明白他此刻身體的各種問題,可是我問你,你除了陪伴,你還能做什麼?」
藺曦默。
「事實上,你除了陪伴,比如多和爺爺聊聊天,做些好吃的給他吃,等他身體好了陪他散散步,你什麼都不能做,所以你擔心害怕完全沒有用!」
說到此李茜想起一個故事:「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故事嗎?如果我今後生了什麼病,歲月只留給我不長的時間,我不會選擇在醫院裡留著,而是趁我還能走,能跑能跳,去做我一直想做,卻沒有膽量或者沒有時間做的事情。」
藺曦記得,一直都記得。
「其實爺爺這個事情本質上也是一樣,未來還有那麼多未知數,你都提前去擔心了,有什麼意思?正如你剛才一直和我強調的,爺爺會沒事的,他會好起來,既然你都認為他一定會好起來,又何必去擔這個心?為什麼不把心思放在多陪陪老人上,像爺爺那種兒子兒媳都不在身邊的人,平時一定是孤獨寂寞的,所以看見你才會那麼開心,你不如多去陪陪,想學煲湯就學,學會做給爺爺吃,你說呢?」
「……」好像是這樣……
李茜看她表情就知道勸說成功了,直接拍板:「好了,現在把這些事情統統忘記,不是要學煲湯?我們去廚房!」
第一次學不宜太難,李茜就挑了個好上手的玉米排骨湯,往清淡了做,她一邊示範一邊解說,不時讓藺曦自己來試試,很快就蓋上了蓋子。
「像這樣就可以了,等會兒盛出來放在保溫壺裡,儘快拿過去。」
藺曦點點頭。
等湯開了蓋,整個廚房都在瞬間被香氣飄滿,藺曦倒了滿滿一保溫壺,又貼心地放了勺子在裡頭。
「我要回寵物醫院了,」李茜收拾完殘局,瞥眼看她,「你去醫院是不是?」
她嗯聲。
李茜:「那走吧,時間久了要是涼了就不好了。」
藺曦和李茜打了同一輛出租,因為正好順路,等李茜下了車后才繼續往前走。到病房的時候很湊巧,老爺子正好醒著,就靠在床頭小口喝水,她輕輕敲了敲門,走進去。
「是藺曦啊!」靳姨一回頭有些驚訝,「不是讓你回家休息?」
藺曦抓抓頭髮:「我休息過了,謝謝靳姨。」
相比靳姨,老爺子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藺曦手中,笑呵呵地抬頭問:「給爺爺帶了什麼好吃的?」
藺曦這才想起保溫壺,在床頭柜上放下,「這個是我和表姐學了做給爺爺的湯,玉米排骨,骨頭我都去掉了。」
老爺子一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饞嘴但又剛剛吃過飯,孩子氣地扁了扁嘴。靳姨見狀立刻笑道:「他剛剛吃過飯,這會兒估計還飽著呢,等會兒再喝好了。」
藺曦忙不迭點頭。
……
藺曦一來,老爺子似乎精神都好了很多,非扯著她坐下聽他說話,從一開始的噓寒問暖,到了溫奕柯小時候的一些趣事,藺曦聽的囧囧有神,正好靳姨說要去一下衛生間,藺曦就順勢坐在了靳姨的位置上。
靳姨一走,病房裡就剩下了老爺子和藺曦兩人,老爺子開開心心地說完趣事,話鋒一轉又開始落寞起來。
「都怪我這把老骨頭不爭氣,也不知能不能撐到那時,」老爺子嘆了口氣,「爺爺特別特別想參加你們的婚禮,特別想。」
一個老人孤獨寂寞了大半輩子,唯一的這樣一個願望也因為身體原因不知能否實現,想來便有些難過,藺曦咬了咬唇不知應該接什麼話,便又聽老爺子幽嘆。
「什麼時候才能聽見你叫我一聲真正的爺爺,」老爺子抬眼,精神開始有些不濟,他用力地握了握藺曦的手,「藺曦啊,多叫爺爺幾次吧……」爺爺怕眼睛一閉,就再也聽不見了。
「爺爺……」藺曦不喜這樣靜寂感傷的氣氛,軟軟地叫了幾聲,便想著說幾個笑話來逗老爺子開心一下,又怎知才在腦子裡拚命搜尋,老爺子就已經靠在床頭閉上眼睡著,她一怔,連忙小心翼翼扶了老爺子平躺,給他掖好被子。
這會兒靳姨正好也出來,見狀便上前牽住了藺曦的手。
「一會兒老爺子醒了,我會記得讓他多喝點的,」靳姨笑笑,抬手摸了摸藺曦有些乾澀發紅的眼角,「你這孩子,沒休息就沒休息,做什麼撒謊,靳姨我一看就知道。」
藺曦被戳破了有些尷尬,索性晃了晃靳姨的手撒嬌,但還是被牽到了病房外。
「回家好好睡一覺,老爺子這裡我會照顧,」靳姨拍拍她手背,「有空多來陪陪他,他看見孫媳總是特別開心,在家裡也一直念叨著讓奕柯帶你回家。」
話落,靳姨笑了笑:「老爺子很喜歡你,靳姨也是。」
藺曦心底暖暖的,用力點頭。
堅持著送藺曦到了一樓,靳姨才返身回去,誰知一進去就看見一個纖瘦的背影正拿了保溫壺,開了蓋子將裡頭暖燙的湯全數倒入了廁所中。
靳姨大驚:「明鳶,你在做什麼?」
被當場抓包,喬明鳶也不尷尬,只僵硬了一下就回身,扔了保溫壺在一旁上前想挽住靳姨的手臂。
「靳姨,爺爺又睡著了是么?飯有好好吃吧?」
面對她靠近,靳姨下意識後退一步,繞過她去拿了保溫壺,裡頭還冒著熱氣,一股股香氣撲鼻,靳姨愈發憤怒,開口便是指責。
「這是藺曦親手給爺爺做的,你好端端倒了它!」
喬明鳶咬唇,偏偏神情卻裝作一派不在意:「哦這樣啊,我以為是哪個陌生人拿來的,不安全當然不能給爺爺喝,就擅自做主倒掉了。」實際上喬明鳶過來的時候看見樓下靳姨和藺曦,也知道這肯定是藺曦做的才要倒掉。
靳姨氣急攻心:「哪個陌生人能進這病房,你明明是知道才倒,明鳶,靳姨一向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怎麼總是做出些荒唐事!」
被這毫不掩飾的指責白了臉,喬明鳶大力掐著自己掌心,濃濃的酸澀感從心底噴薄而出,瞬間便淹沒了她的理智,喬明鳶忽的淚流了一臉,哽咽。
「是啊我總是做荒唐事,可是靳姨你明明知道我也喜歡奕柯,你為什麼就幫著藺曦不幫我?」
靳姨語塞。
「靳姨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歡他這麼多年,也和您和爺爺生活了這麼多年,我比不上她嗎?你們一個個都喜歡她,靳姨你真的一點都不幫我嗎?」
話音剛落喬明鳶便推開門跑了出去,徒留靳姨身形僵硬地站著,眼底漸漸湧起的濕意讓她愧疚難過。
怎麼是不幫?是不想讓她走錯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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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繼續給老爺子送湯,藺曦一連多日沒見到溫奕柯,心想他大概是被公事纏身,本想去公司看看他,一想不要打擾,也就作罷,牽了阿瑪和福晉出去散步。
福晉肚子大起來,離產期也將近,藺曦刻意慢慢走,也不讓福晉亂跑亂跳。正找了條長椅坐下休息,手機便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