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驚聞秘情
胡玉見他低著頭緘口不聲,便拿起劍柄欲去戳他的大椎、筋縮兩穴。焦榮柏大駭,知道點這兩穴的滋味,如果痛得大叫大嚷反而不如一個孩童,傳了出去,這一世名聲可全完了。忙地說道:「這位小公子心大量寬,千萬別動粗,俗話說得好:『犬嚙人者,何反嚙犬』?你可別學風氏二人那般豬狗不如,小英雄何等人物,怎能如此?」
胡玉怒道:「呸!你這老賊卻繞彎子來罵我豬狗不如,又假意奉承,爾等狡詐伎倆的造詣倒不淺,若騙本小爺上當,那是休想!」說畢,依然用劍柄向他的大椎、筋縮兩穴用力戳去,口中又道:「我剛才已享受過這番滋味,也該輪到你了。」焦榮柏只感剎時全身有如毒蟲噬咬,痛苦無狀。慘然道:「你……你……怎如……怎如此……」
胡玉道:「你是否想說我怎如此這般狠毒,不知羞恥是嗎?你今日不老實痛快地說,本公子反正不知羞恥了,那就不知羞恥到底。如果老實說了,我同樣也會取酒食與你吃,和你交個朋友,解開穴道,豈不是好?不然的話,讓你痛苦這一夜。」
焦榮柏強忍痛苦道:「殺嚴鳴山全家你早已偷聽過了,何必多問,在岳西殺人我不知道,反正我真的沒殺那個叫肖什麼震的人。」
胡玉道:「我看不讓你吃些苦頭,你定不會說的。」然後又在他頸部的天鼎穴戳去。焦榮柏張著嘴巴想說也無法說,只是連連在心裡叫苦不迭。胡玉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看還是讓你品嘗一下風氏兩鬼自釀的佳醇吧。你在江湖上闖有幾十年,品酒的技藝自然比在下要高明得多,可鬼釀的酒,你未必品嘗過,還有你自做的臭豆腐,雖是臭一些,但聞起來臭,吃起來卻是香甜無比的。在下乃草木庸人、乳臭未乾的孩童,怎有如此口福和身份品嘗這些佳肴美酒?讓你飲用才符合一代奸學宗匠的身份。」說著,彎身在床下抽了一根麥草,端著便盆走到焦榮柏跟前,取出疏穴膏把他的大椎、筋縮兩穴解了。又道:「現在讓你舒服地飲用,帶著痛苦飲此佳釀可無法品嘗其味,那可是牛嚼牡丹,浪費珍品了。」
過了一會,焦榮柏體內痛苦漸消,看他準備給自己灌些糞便,心裡大罵風如刃風如刀二人。如不是風如刃出此惡主意,今日雖受些皮肉之痛,也不致於再去忍受飲尿吃屎的恥辱。
只見胡玉把便盆放在焦榮柏嘴前,用麥草毛向他鼻子里搔去。焦榮柏頓感鼻內有如蟲爬,癢得厲害。不由連連大打噴嚏,鼻涕、眼淚、唾沫、濃痰盡數濺入了便盆里。他的天鼎穴被封,打噴嚏直來直去,如穴道不被封,嘴巴還可以一張一合,不致把其它東西給噴出來。胡玉收了草根笑道:「你剛才說臭豆腐加些鼻涕進去,鹹淡適中,可我待你更是恩盡義至,連其它三味作料也一併放了,其味之香甜自不必說,免得等你出去后對別人說我不會待客,刻薄吝嗇,那可糟透了。你做的臭豆腐溫涼不熱,提前讓你唚了出來,真是可惜,還應重新回到你的肚裡慢慢去吸收才對。」說著,便掩著鼻子,端起便盆作欲灌模樣。
焦榮柏見狀大驚大惶,兩眼露出哀求之意,並又連連眨眼,意思是願意實說。他心想:「誅殺嚴鳴山全家他反正已經知道,對他說了也無妨,至於那酒店夥計雙目被廢,不知生死之事,這小子也許知道了,不然怎會又問這件事,看來也只好說了。但求能有一線希望活著出去,定把這小兒擒住凌遲處死,以報今日之仇,雪今日之恥。不然,被這小兒灌了糞便,明日眾位徒弟和女兒見了,那可要丟人現眼透了。」
胡玉見他眨了幾下眼,心下大喜,沒料這次打探竟得以功成,回家後父母定會誇讚一番,但此大功還應歸公孫前輩所贈。當下笑道:「老兒仿效的本事倒高,眨眼的次數比我要多得多,你如早說也免得先受這般苦痛了。常言道『不聽老者言,吃虧在眼前』,但能知錯即改,那才稱得上是年老英雄,能屈能伸,聰穎慧明。倒底還是焦洞主老閱江湖,深明事理,在這一點上,在下只有望其項背,奮鞭難及了。佩服,佩服。」胡玉把焦榮柏原先羞辱自己的話又譏還與他,心裡著實痛快。
焦榮柏恨怒羞郅,把胡玉祖宗十八代在肚裡罵個徹底通天。若能脫離,今後非生啃此人不可。
胡玉給他解了天鼎穴,過有片刻,焦榮柏道:「有勞小英雄把在下的紫宮穴也給解了,此穴被封,胸口氣悶,呼吸不暢,否則呆會說話不夠連貫,有勞小英雄清耳順聞。」
胡玉心想把此穴給解了,這廝也難逃遁,反正還有天井、京門兩穴被封,笑著說道:「好,成全爾等要求。這酒菜暫放一邊,先不賞賜,不過你可別心裡在罵我吝嗇就行。如果言不盡實,再賜與你佳肴美醪享用,敬請放心,你的專餐絕不讓別人去享用。」
焦榮柏心裡恨極,表面強佯笑臉道:「小英雄說笑了,在下豈敢隱瞞騙你。十六年前,我在江西陀煙山帶領一幫弟兄混口飯吃,山東八掛刀掌門人孫須同和青城派的邱得仇路過山寨,聽說山寨是我所領的弟兄在落草,便去拜寨與我結交。當時在飲酒時,孫須同便首先論起武功來,他說少林寺有七十二絕技,大理國有一陽指禪譜,天山派有折梅手和六陽掌法秘本,東海綠島有卜算劍法。如果這些武學誰能得其中的萬一,便可終生受用不窮。若練成無論以上哪種功夫便能獨步天下,雄霸江湖。他說這番話,我們幾人當時聽后均羨慕之極,誰不想得到一招半式,將來可名震武林?這是練武之人的通病。可孫須同又說少林、大理、天山等派雖有秘笈,以我們這些淺俗的功夫要想得到純屬空想,想竊他們的武學秘笈那是飛蛾投火,只有東海綠島島主嚴鳴山家的卜算劍法卻可到手。他說嚴鳴山的武功不算太高,其處有一部上本,下本在吐蕃國一個名叫達捫圖的老喇嘛手裡。這本劍譜是嚴鳴山的父親嚴駟敏和達捫圖在攻打山海關時從一個金國大將營里得來。二人得到劍譜后,便開始相互研習。」
焦榮柏咳了兩聲又續道:「孫須同說:劉琦帳下有位武功極高的將軍名叫胡為風,此人文武兼修,曾獨創的柔雲掌和運測劍法也是了得,這兩項武學均編纂成笈藏於青縣老家。聽說北方戰亂其家南遷蘇州,我曾秘探過他家,潛入胡家武館曾被胡為風之子鬍子芳發現,我倆也曾交過手,剛開始他用些普通招數,戰有幾合便不敵我,後來被迫用上了預測劍法。那劍法果然厲害,兩三招我便感難以招架,我便與他游斗,以觀其將劍法使完,這路劍法共六十四招,招招精詭難度,我等鬍子芳使完劍招,身上已受了十幾處傷。此人雖學有預測劍法的六七成,但真正的火候連一成也沒練到,渾似一個幼童在揮霍萬兩黃金一般。我逃回家便把稍記一些的柔雲劍招融於刀法里,只是記得太少,當時無暇觀悟詳細。」
胡玉聽他說起自己祖父和父親時,不由大為驚異,當下也不透露聲色,聽焦柏榮往下再說。
「後來,岳飛被殺,金兵大侵中原。劉琦兵敗,胡為風在大戰中陣亡,達捫圖和嚴駟敏等人也各自解甲歸家。兩人劍法均未練完,達捫圖武功較嚴駟敏高強,把上冊練得差不多,就匆忙鑽習下本。嚴駟敏則開始習練上本。達捫圖後來回到吐蕃當了喇嘛,嚴駟敏則在東海一島獨創一派,沒過幾年便得病死了,所以這兩本劍譜不在一人手裡。其子嚴鳴山雖學些劍法,但連半成也沒有,不過嚴駟敏當時有兩個部將隨他去綠島,曾學了一二成,也不成器候,所以我們幾位如果想獨步武林的話,唯可去綠島竊取劍法。』他說完后,我們幾人才願意隨往,孫須同恐人手不夠,又邀了風氏二兄弟和山西黑旗幫的程若標等人去誅殺嚴家。但後來也沒得到卜算劍譜。劍譜當時被嚴鳴山密封好藏在其子嚴龍身上,那時嚴龍被他乳母抱著跳海自殺,我們也沒想到劍譜會在一個嬰兒懷裡。嚴龍今已成人,欲去練劍報仇,這事我是不知的,我始終以為嚴龍幼時已被淹死,可風如刀前月去吐蕃,偶聽嚴龍沒死的消息后,才傳給我們幾人知道的,這一切並非在下主謀。」
胡玉問道:「在岳西究竟是誰殺了一個叫肖雨震的人,你需實說。」
焦榮柏想:「反正到了這步田地,只要今夜別灌糞便給我就好,要說就全說吧。」便即道:「前幾日,我們途經岳西,因有一酒店夥計戲謔我家小女,被小女和劣徒所傷,公子既說已死了,我確實不知,當時我走在最前面,後面發生的事還是一個徒弟向我說的,在下實不知那店夥計叫肖雨震,跟小英雄和公孫前輩是朋友,怨在下對晚輩疏於教誨,以後自會嚴以管訓。我知道的已經說了,如有半句慌言,讓在下受五雷轟頂之災,隨小英雄處置,萬望勿要羞辱為感,給在下一點薄面,要殺就痛快地殺我,讓我死得痛快利索些,焦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