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木
南木回到家時,已經快11點了。
一樓房東卧室的燈還亮著,聽到小院的動靜房東大叔走出來看了一眼皺眉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多不安全。」南木道:「沒事,大叔別擔心,我這不平安回來了嗎。」
房東大叔道:「那你以後晚上小心點啊,趕緊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南木應了一聲,把小院門從裡面鎖好就回了二樓。
南木回屋后開始洗漱,收拾完已經接近零點。樓下的燈已經熄滅,房東睡了。
南木反鎖好卧室門,又拽了拽確認沒人能推開后,坐在書桌前拿起桌子上的方塊鏡子照了照自己的頭髮,無奈的嘆了口氣:「又開始長了…」
南木遺傳了母親的自來卷,頭髮有一點微卷。
但是南木淡藍色的發色並不是染的,而是從生下來頭髮就帶著淡淡的藍色,南木的父母也很納悶,帶南木去好幾家醫院檢查過,但是都沒查出為什麼頭髮會變顏色,醫生們也說南木沒有病,一切指標正常,而且非常健康,所有醫生也很奇怪,也查不出有什麼人為染色跡象,不過既然對身體沒有任何影響,發色的問題也就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了了之了。
困擾南木的並不僅僅是他頭髮的顏色,而是他頭髮的生長速度。
南木自從12歲以後,頭髮就開始長得非常快,異常的快。正常人的頭髮一個月才長一厘米左右,南木的頭髮只要是到了晚上0點就開始準時生長,一個小時生長一厘米,但是到早晨六點就停止生長,每天都是生長六七厘米左右,到了第二天凌晨會重新生長,周而復始。
這樣有規律的瘋長速度,一開始不習慣每天早上都要剪頭髮的南木,現在早已能跟理髮師搶飯碗,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剪頭髮。本來就生的俊俏,如果不剪掉一晚上生長出來的長發,就和女人一樣,簡直美得不像樣。
看著自己又在生長的頭髮,雖然身體健康並無病無災,但是頭髮的生長速度和顏色確實不像正常人,總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有一天會出什麼狀況,南木有時候感覺自己更像是妖怪。
想到這南木搖了搖腦袋,試圖甩掉這個可笑的想法,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妖魔鬼怪,只不過是頭髮長得快罷了,也許是基因突變呢,但是南木無論怎樣給自己找理由,妖怪這個詭異又可怕的詞語像是在南木的腦子裡生了根發了芽,揮之不去。
這麼多年了,這種身體異象早就習慣了,但是每次看到它還是讓你覺得「自己不正常」。南木放下鏡子不再去想,準備睡覺。
這時突然聽到後窗外有奇怪的聲音,南木警惕起來,光著腳走向窗邊,借著月光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黑影閃了一下。南木覺得奇怪,誰家這麼晚了不睡覺去後山幹什麼。南木住的地方正好是村子的邊界,再往北一直走就是山區,出了市裡了。
後山的那片森林,樹木茂盛,沒有人煙,有不少的野生動物。那座山名叫千妖山,顧名思義,傳說那是妖怪們居住的山林,據說有去那裡探險撲捉野生動物發財的人都是一去不復返,所以沒人敢靠近,老人們都說那是被妖怪給抓了去。
南木心想這麼晚了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幹什麼,這時黑影又閃了一下,南木看清楚了,那的確實是個人影。
南木膽子大,視力很好,平時所帶的平光鏡只是裝飾,只要有月光在夜晚也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登上鞋就從後窗跳了下去。南木像貓一樣動作靈巧柔軟的從二樓落地,沒有任何大的動靜。快步跟上了那人,想看他到底有什麼企圖,隨著他朝那個恐怖的千妖山走去。
不知為什麼,那個山就好像有一種詭異的魔力在吸引著南木,讓他一步又一步向山林靠近。
那人走得很快,瞬間就拉開了很遠的距離,南木緊追慢趕小跑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終於到了山腳下,南木停了下來深吸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座詭異的千妖山,咬了咬牙跟進了山林。
南木在山林間一路小跑隱約看見前方不遠處那個人影還在快速的前行,夜晚的露水很重。
踩著草叢踏過弄濕了鞋子,皎潔的月光打在潮濕的灌木叢上折射出微弱的銀光,泥土露珠還有不知名的花香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很好聞,讓南木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一絲絲舒緩。
遠處傳來了貓頭鷹的叫聲,不知道為什麼,南木感覺到那個人影好像有意在引著他到達這裡。
順著小路一直向北跟蹤,走了很久發現人影已經閃入山林深處了。
南木覺決定不再跟下去,停下了腳步觀察周圍的環境,周圍是一片比較空曠茂盛的草叢,抬起頭看到正北方向有一顆枯樹。這棵樹孤獨的立在中央,在它身後不遠處的樹木和草叢都是枝繁葉茂,正在享受夏日的恩澤,單這棵樹卻是禿的,一片葉子也沒有。
南木很納悶,這棵樹的樹榦很粗,至少要三個人左右才能抱住,少說也有幾百年的壽命,它好像還沒有死去,現在也不是秋天,為什麼這棵樹卻沒有葉子呢。
就像被魔力驅使一樣,有種不可抗,不知道的力量讓南木一步又一步不自主的向那棵樹靠近。
走到樹下,一陣微風吹過,傳來山林沙沙的聲音。南木緩緩生長的藍發劃過了臉頰,隨著潛意識抬起了手,輕輕撫上了這棵樹,心中湧起了一股熱流,那感覺就像身體里每個細胞都在顫抖,血液流動的很快。
南木突然呼吸加速有些頭暈,暈的厲害險些摔倒,急忙雙手扶住了樹榦不料卻被乾裂的樹皮劃破了手指,鮮血順著手指瞬間滴落在這棵樹的樹根。
南木的心臟一顫,身體里的血液亂竄,頭痛欲裂,眼前開始模糊,感覺自己被劃破的傷口還在不住的流血。眩暈感還在持續南木不覺地開始擔心起來。此時面前的這棵沒有葉子的樹開始劇烈的晃動…
看著眼前的這棵樹,南木驚恐的退後了幾步。
借著月光,看到這顆樹的樹榦快速生出了新的樹枝,緊接著長出了葉子,轉眼間整棵樹開滿了藍色的花!南木獃獃的看著這短短几分鐘內發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是一片葉子也沒有的枯樹,此時此刻卻生長正旺開滿了美麗的花,更讓南木驚訝的是那花的顏色竟和自己的頭髮一樣,是藍色的!
滿樹蔚藍色的花被月光照的晶瑩透亮,美得讓人窒息。南木看著眼前的樹,懷疑是不是自己正在做夢,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看到自己剛剛劃破的傷口正在快速癒合,短短几秒傷口就消失不見了。
意識到傷口癒合的同時南木發現自己的頭髮瞬間已長到了腰部,南木摸了摸及腰的長發,嚇得全身都在顫抖。
南木跌坐在地上,試圖冷靜下來。
望著眼前這棵妖樹,又捋了捋自己滿頭的藍色長發,痛苦的低下頭:「這是什麼情況!,我…我簡直就像個妖怪一樣。」
「不是像,你就是妖。」一個玲瓏剔透般的女人聲音傳了過來。
南木嚇了一跳,立刻警惕的站起來:「誰!誰在說話!」
那清脆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是奴家啊,你不知道奴家是誰嗎」南木感覺頭皮發麻:「你到底是誰?」女子笑了笑:「這麼多年了,你終於聽到奴家的聲音了。」南木不解:「什麼?奴家?什麼這麼多年?」
女子道:「奴家叫傾藍。就是你眼前的這棵樹。」
南木看著眼前這顆妖樹詫異的問道:「可是我怎麼感覺你的聲音在我的身體里?!」女子道:「對啊,奴家一直都在你的身體里,奴家就是你。」
南木心裡咯噔一下:「你在瞎說些什麼啊!你不是樹嗎!」女子又道:「你別害怕,奴家不會傷害你的,再說了,離開你奴家也活不了。」
南木焦急地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你是我?什麼我離不開你,你離不開我?」樹妖停頓道:「你真想知道?」南木嗯了一聲,樹妖剛要開口時南木左邊的樹叢里突然劇烈的晃動起來。
「快跑!」樹妖喊道。
南木看到不遠處的樹叢里有好幾雙綠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倒吸了口涼氣,撒腿就朝著來時的方向用了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狂奔而去,長長的藍發飄舞著,就像是深山裡詭異的精靈。
南木頭也不回,就像逃命一樣跑出了千妖山一路狂奔到村子,跑到自家的樓下看到二樓卧室的燈還亮著,窗戶也開著,麻溜的順著牆壁的排水管道,兩步三步就登了上去,從窗戶翻進卧室,快速關上窗戶反鎖好把窗帘拽嚴。
南木把卧室的燈熄滅,掩身在窗邊,從窗帘的縫隙向外觀察,借著月光看了許久也沒發現有任何東西追來,一下子放鬆下來,坐在地板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心臟砰砰直跳,滿頭的冷汗。
「那是些什麼鬼東西……」南木驚魂未定,一時間接受不了發生的事情,南木摸著自己的長發,回想起樹妖說的話:「你就是妖。」心情很是複雜,決定問個清楚:「喂!你出來!傾藍!喂!樹妖!」南木呼喊著樹妖的名字,可是卻毫無回應。
南木很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不回答,難道樹妖是自己的幻覺?不,不可能是幻覺,樹妖的聲音南木聽得十分真切,可是為什麼現在卻聽不到了呢。南木又喊了幾聲依然毫無回復。
南木理了理思緒,疲憊地走到床邊,躺倒在床上,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卧槽…我特么竟然是個妖……」南木皺著眉,怎麼也想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變成妖怪,難道是基因突變?還是什麼時候被妖怪吃了?
南木胡思亂想著,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想了想畢竟自己還是人的身子,就必須生活下去。
早上還要上課,南木決定不再去想,閉上了眼睛準備眯一會,可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早上六點,南木起身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習慣性的照鏡子,除了看到自己濃重的黑眼圈以外,映入了眼帘的便是這一頭淡藍色微卷及腰長發。
南木惡狠狠的拿起剪刀快速剪掉頭髮,隨後把剪掉的長發快速收到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裡扔到床下,厭惡的把袋子踢了進去。
南木嘆了口氣:「真的不是夢…」
每過幾天剪下來的頭髮攢多了,南木就會去扔一次。
南木很心煩,一直在回想昨晚的事情,焦躁恐懼和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包圍著南木。大叔做好了早點讓南木過來吃點,可是南木一點食慾也沒有,騎上了車子就出發了,一路都在回想昨晚的事情。
到了學校,存好車子,進了教學樓,來到還不熟悉的班裡。
司馬相如看到南木立馬過來摟住他的肩膀打招呼:「嘿~早啊小南,怎麼看你無精打採的啊」南木嫌棄的看了一眼滿臉猥瑣的司馬相如道:「別煩我,失眠,一宿沒睡著。」
司馬相如滿臉心疼的把南木扶到座位上:「我的小南這是怎麼了,看你這黑眼圈,是不是失戀了?來跟我說說,你不是還有我嗎?」
南木坐到座位上怒道:「失戀個頭啊,就是失眠而已,讓我安靜會兒。」司馬相如聽命:「是!你睡吧,我幫你盯著老師~」南木趴在桌子上看著司馬相如:「你怎麼還不走啊,一會兒就上課了,你坐我旁邊幹啥?」
司馬相如道:「這就是我的位子啊~」
南木站起來:「啥?!你啥時候成我同桌了啊!」司馬相如壞笑:「哦,我和你同桌換了一下位置,以後我就是你的同桌了~」南木看了一眼坐在前幾排的昨天的同桌,看到他一臉服從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丫的。」「忒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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