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死一線
謝文麒跳起來打斷道:「到底怎麼樣?活下來的可能性有多大?」這個人怎麼這麼啰嗦呢,他簡直恨不得打許堯川一拳,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不解人意。
許堯川不理他,他心裡也慌得很,他需要說出來讓自己信服。直到把他的分析全部說完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已經打了強心針,血袋也輸上了,別的……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他說完就掉頭走了,也不知道要去幹什麼,但是謝文麒也萬萬不敢攔他,此人現在是大爺攖。
烏魯木齊軍區已經是第二次接到請求立即起飛去接傷員了,不讓問原因不說,關鍵是羅布泊本來就邪門,平時都不飛這條線償。
他們領導聽見出任務的人這麼抱怨,連忙打住道:「你小子管住點你的嘴,待會到了地方敢這麼說有人要抽死你。」
飛行員也奇了,「誰這麼橫?」
「你最好別多問,趕緊拉人去。」人能坐上領導的位子是有原因的,什麼力量能夠連續兩次跨單位跨區域地調動他們?這種力量最好不要問。
***
田霏安靜地躺在擔架上,臉白得像透明一般,別人可以以為她是睡著了,但是謝文麒知道不是,她睡著后不是這個樣子的。
目光順著移動她身上,渾身的血跡斑斑和衣物的破潰,許堯川說現在溫度太高,即使失血要也不能再多蓋什麼。
許堯川一個人立在海子邊,謝文麒找了過去,兩個人現在都迫切地需要說話,卻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
「你不要問我她要不要緊。」許堯川先開口。
「……」他就是想問這個,不過立刻圓潤地換了個說法,「不是,我是來謝謝你的,畢竟……炸彈爆炸,還是在這麼高的溫度下,我……沒想到她還能生還,多虧你……」
狐狸就是狐狸,就算是元氣大傷的時候也是狡猾的,他這話看似是感謝,然而許堯川只要不是簡單地說句不用謝,就能嗅出蛛絲馬跡。
果然。
「不是我的功勞,還是因為她離炸彈爆炸的地方已經有了一段距離,只是受到衝擊波的灼傷……還有彈片的損傷,沒什麼燒傷……不然……就不用救了……」許堯川一面說一面在思考,卻不知道謝文麒聽了有多麼狂喜。
沒有燒傷,這已經比他想的好多了,起碼她……沒有那麼痛。
許堯川說完發現謝文麒的神情很可疑,「你很高興?」
謝文麒連忙調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嚴肅道:「沒有,我很擔心,所以來問你她要不要緊——」
許堯川眉頭一蹙道:「我說了我不知道,這種案例,在臨床上死了的也有,活下來的也有,全靠命硬。」不過聽見隊長說擔心,作為閨蜜的小川川語氣又緩和了下來道:「直升機來得快的話能及時手術,活下來的可能性還是大的。」
直升機在一個小時后終於抵達,許堯川、謝文麒、何嘉和擔架上的田霏一同上去了,他們帶來了醫務兵所以並不需要那麼多人。剩下的鳳凰由班贊帶著,協同路平帶領過來的武警一起繼續追查病毒液的泄漏。
在烏魯木齊的軍用機場降落,軍區總醫院的救護車已經等在了停機坪,即將參與會診的專家不管是放假的還是剛下班回家的,全都被召集了回來嚴陣以待。
這種陣仗,醫院的護士不禁小聲議論:「這又是什麼大人物啊?」
「不知道,我看是軍長以上級別才有這種待遇。」
「你瞎說什麼,現在又不打仗,打仗也輪不到軍長受這麼重的傷。」
護士長匆匆走過來罵道:「不許議論,病人馬上上來了,準備消毒清創!你去通知下楊主任,十分鐘後手術室就可以就位,看他們什麼時候開始手術。」
程熔也已經過來了,見隊長一行人忙迎上去道:「隊長!霏怎麼樣?」
沒有人回答他,許堯川匆匆地與接受的專家講前期的觀察和處理,那邊的楊主任的助手飛快地記著,他們需要立刻根據情況調整手術方案。
而謝文麒則豎起耳朵聽,不放過兩人交談的任何一個細節。
何嘉要去外科進行包紮,看程熔愣在那沒人理,好心拉了他一把道:「你陪我一起吧。」程熔正巴不得,他聽見那邊爆炸后就立刻坐上了基地的直升機飛往軍區醫院,也是剛到沒一刻鐘,心急得跟猴抓一樣。
這兩個人抱團去了,剩下謝文麒和許堯川兩個人看著田霏被推進手術室后大眼瞪小眼,頗有點家屬的味道。
許堯川很有娘家人的自覺,這會說話的氣勢就是要把隊長刺得縮小一半,完全是一副看著坑了好姐妹的渣男的憤恨表情。
謝文麒也很有覺悟,討好地朝他笑笑,不敢說話。
「你明明可以攔下她的。」小川川哼道,「沒見過你這麼不心疼老婆的。」
……
這個……難道要他說教訓的是?這完全是一副小舅子教訓姐夫的模樣啊!
「我有勸過的……」他不得不為自己辯解,但是身體的確縮小了一半。
許堯川沒有說話,專註地盯著手術中三個紅字。
「你要不要睡會?」許堯川突然扭頭搭腔,好像意識到對隊長那麼橫眉冷對不太好。
謝文麒哪裡睡得著,往後一仰閉目道:「我睡不著的,你先睡會吧,我們別都熬著,霏要是好了,還得有人照顧。」
許堯川也不推辭,他是真的很困,剛才在羅布泊的時候沒有X光他完全憑視力透視消耗得很多。
而謝文麒真的盯著那三個紅字五個小時,從手術室前人來人往,直到時間轉到了晚上十二點,手術室前除了他和許堯川再沒有別的人。
燈終於熄了,謝文麒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般七上八下,腎上腺素狂飆讓他腿有些發軟。
他看得見開了一條縫的門裡面醫護人員推著一張移動床出來,燈光昏暗他看不清白色的被單到底蒙到了哪裡。
整個人僵硬地站在那裡,動不了,就連率先出來的楊主任同她說話也沒聽見。
直到他完完整整地看見那個人,露出的臉雖然蒼白,但是露出來了!沒有一條白單子從頭蓋到腳!
他就像是被赦免了死刑了一般,好像五感剛剛才恢復,抓著楊主任道:「所以她救過來了是不是?」
楊主任剛才跟他說病人的情況不見搭理,正沒趣尷尬著呢,不防著這怪裡怪氣的年輕人突然又這麼問,沒好氣道:「你沒看還打著吊針啊?沒救過來還輸什麼液?」
謝文麒心中狂喜,哪裡還計較他的態度,握著楊主任的手道:「辛苦您了,辛苦您了!您真是華佗再世,妙手回春啊!」
……
楊主任白了他一眼,縮回手去道:「不是我的功勞,專家會診的。」
謝文麒明白他不願居功的原因,好就好,萬一不好這功立刻就能變成過。
楊主任摘下口罩道:「我去洗個手,你去我辦公室等著,病人的情況你們有必要了解下。」一面說一面目光越過謝文麒道:「你們不是還有個挺懂醫術的小夥子嗎?叫他一起來。」
謝文麒覺得膝蓋中了一箭,敢情人家是覺得跟他說不明白。
這麼大動靜許堯川早就起來了,默默地站在隊長身後,對楊主任道:「謝謝您了,我跟隊長去等著您。」
看著楊主任帶著人走了,這兩個人目光追著被推入直梯的田霏,對視了一眼,決定先去病房看下田霏。跑了兩步之後才想起來,剛才好像沒有問在哪間病房!
許堯川只好先用全能世界給程熔聯繫,可憐人家都出來了,突然接到全能世界嚇了一跳,以為又出了什麼大事,一看才發現是許堯川讓他和何嘉包紮完后立刻打聽下田霏的病房然後先過去。
程熔跟何嘉抱怨道:「我總有一天要嚇出神經病來,這種事幹嘛要用全能世界。」
何嘉身上的外傷好幾處,一面忍著疼一面道:「咱們又沒有手機,不用這個怎麼聯絡?」
忙活著的小護士莫名其妙地看了兩個人一眼,這都什麼人啊,渾身是沙土不說,連手機都沒有,該不會是逃犯吧?
潁川之言:生過死過,即使以後各自天涯,也沒有白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