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痴情偉人傳（二）
書房一番密談后，張父終於答應元姵出國留學的打算，但要求她即使不願也莫要辜負了張母的一片慈愛之心。
所以出國前這段時間，對於二哥張仲之介紹的青年才俊，元姵有必要抽出時間在張母的期盼下跟人家見見面，互相先了解了解。
按張母所想，要是能有看得上眼的人，女兒十五后嫁了也不錯，何必大老遠跑到洋人那邊受罪。
礙於同張父的約定，元姵也答應了二哥安排的相親活動，同時她也想藉此打著自個的小算盤。
張仲之在張母的暗示下，決定在下個休沐日帶好友來家拜訪。
但元姵對此有異議，「二哥也知道了小妹的打算，又何必讓人家即興而來敗興而歸呢，豈不是傷了雙方和氣。」
習俗上來說，張仲之的舉動就是帶人來給家中姊妹相看，準備定下的節奏，但實際情況卻是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們張家又何必上趕著讓人嫌棄。
「如此的話，小妹想怎麼做？」
張仲之心裡的彎彎繞子也不少，自家小妹別有所指的提醒他想一下就懂了。
本來他自個經商，但對那些有真才實學的讀書人很尊敬推崇，所以在認識了那個腹有詩書的好友后才有點迫不及待地想將其介紹給家人。
在他看來，好友人品才華均是上等，配上小妹再合適不過了。
郎才女貌，不是讀書人一直嚮往的么。
元姵若是聽到張仲之的心聲，肯定嘲諷：你那個大才子好友可不單單是要求郎才女貌而已，人家是有大追求大高尚的人吶，喜歡的是品貌兼備的才女靚人兒，講究的是心靈共通，柏拉圖式交流。
她笑了笑，口上應道：「現在的學子不都講上個摩登時尚么，二哥若是有機會的話，帶人到那些名流的咖啡館西餐廳什麼的地方聚聚不就行啦，大家樂呵樂呵關係也好嘛。」
拉上圈裡的一眾公子小姐，順便相個親看看人不是隨手的事兒。
躺在沙發上躲懶的張仲之眼睛一亮，坐起撫掌道：「這主意不錯呀！」
「就相當於開個趴體了，只不過地點從家裡挪到了外面高檔的所在，說不定那些少爺小姐們更喜歡這調調。」元姵繼續出主意。
張仲之點頭若有所思，他想的更多，以往聚個會一般都請到家裡安排，但仔細想想在外面效仿洋人開個派對也不錯，年輕人現在基本上都喜愛講究跟上潮流。
不說平時圈子裡的人拉拉關係，就是商場上一些人情來往之類的用這種形式經常聚聚也挺好。
看張仲之陷入思緒，元姵心中讚歎不愧是經商鬼才，聰明。
當下的會所一類的地方還不存在，男人們出來談生意打交情去的最多的還是魚龍混雜的百樂門。
元姵本來是想將見許之昂的地點改到外面，她好有其他操作，也避免張父對大才子『一見鍾情』之下堅決許配女兒的情況發生。
然而現在既然無意間涉及到茗流會所這種後世概念，看張仲之也略有所悟，所幸繼續說道。
「現在年輕人都講究新進，大上海正經上檔次的地方他們都喜歡，不過那些場所不是小就是烏七八糟的，要是有個地方能與時俱進高端大氣且提供他們吃喝玩樂一條龍，平時開開趴體聚聚餐，想必大家都很樂意去捧場吧。」
所以，張二哥，你就大膽滴花錢開個吧。
張仲之聽了元姵的新奇點子，扶著下巴沉思，商人的精明隱隱若現，一點不符合他平時不著調的做派。
倒是一旁坐著邊聽他們說話邊織毛衣的二嫂插了句，笑著說：「小妹這點子好，要真有那所在，我就拉著小姐妹去打牌聽曲兒去，也不用特意往外置辦小公館了。」弄的烏煙瘴氣的還要收拾。
「這事兒稍後再說吧。」張仲之大概心裡有了定論，將這話題揭過。
他起身往外走，路過元姵時彈了一指她腦袋，「別以為二哥不知道你打的鬼主意，這次如你的意，別丟了二哥的臉面。」
說罷就往外走了，準備去找個有水平的地兒，所幸到時候讓一群知己好友都帶上姊妹來聚聚。
元姵無語地捂著發疼的額頭，默默起身跟著出去了，二嫂在後邊捂嘴偷笑。
元姵在張仲之的車尾消失在大門口時才往外走，讓下人叫了輛黃包車。
過了兩日，張仲之定下了紅玫瑰西餐廳包房，張二嫂也寫好了請帖，而元姵要查的消息也到位了。
元姵坐在咖啡館的位置上不久，一個穿花裙子的小姑娘就走過來了。
「小姐好。」對方先問了好，一點不局促地坐下來。
元姵挑挑眉，抿了一口咖啡，點頭示意。
小姑娘推過來一張信封，「小姐要的東西在這裡，大哥說敬請小姐放心。」
「吃蛋糕嗎？」元姵問，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給對方。
小姑娘眼睛亮了亮，小心收好裝大洋的荷包，開心地點點頭，隨後想起什麼又趕緊搖頭拒絕。
「多謝小姐，我這就去交差好啦。」說著站起鞠了一躬就要走。
元姵招手讓服務生把店裡外賣的蛋糕打包了一份，讓小女孩帶走。
回程途中，她拆開信封看了看，隨即勾起了笑意。
林婉婉，許之昂，提前送你們相會可好？
……
聚會這天，元姵一到紅玫瑰包房，就有相熟的好友上前接應。
「密斯張，終於又見到你啦，你這幾日全在家當大家閨秀都不出來玩，讓我們可是想念。」其中一位姓劉的女孩擠眉弄眼地朝她笑道。
這人不僅是同張家有生意往來的劉家千金，更是原主張傾媛的校友，年歲相當，平時多有交往。
元姵隨著她的力道往裡走，也笑道：「密斯劉可莫要打趣我，最近家中有事，不然哪能忘了你們呀。」
另一邊也是相熟的女孩嘻嘻笑道，「張二哥今日不就是東道主么，可見裡面還有密斯張的功勞吧，密斯劉你就不要計較啦。」
劉小姐瞥了一眼前方衣香鬢影的熱鬧場面，臉頰微紅，帶點羞澀地嘟嘴說，「好啦好啦，就知道密斯李你向著她，我是那小心眼的人么。」
「是是，咱們密斯劉可是寬容大度美麗優雅的美人兒，可不是那小氣的人兒，哈哈」
「……」
元姵微笑著看她們笑鬧，只感覺撲面而來少年人活潑青春的氣息。
「喂，密斯張，我可聽說你還給林家的那位才女下了貼，這是要作何？」劉小姐瞧瞧問道，一副十分八卦的樣子。
元姵取了兩杯果汁，帶著兩人找了一處沙發坐著，才神秘一笑。
「你說密斯林啊，她不是文人圈裡有名的才女嗎，那些激進的學子公子們最喜歡推崇她了，她的桃花可多的很呢」密斯李聽聞說道林家才女，立馬小聲嘀咕了自己的聽聞。
雖說大家小姐修養所在，不背後說人是非，但那也是針對同一階層身份的人來說。
林家的那位才女雖說才名遠揚，據說還美貌不菲，然而身份上卻只是林家家中的庶女罷了，比之她們這些嫡系小姐終究差了一層，偶爾說上兩句也不算失禮。
李小姐又道：「密斯張你把她也請來，在場的男子可都要圍著她轉了。」
「再受歡迎也終究是個庶出的，哪個掌家夫人會定那樣身份的兒媳。」劉小姐哼道。
新舊思潮衝突中，當下雖說推崇洋派的人多，但那些人大多都是受過新式教育的年輕人，而最根本的決定家族大權的還是守舊的老一輩人。
所謂門當戶對的觀念，一直牢固存在。
即使當下都說人人平等，思想開放了，階級觀念也不是說沒就沒的。
元姵介面說，「密斯林雖說身份不顯，但都說才思敏捷，文采斐然，受到眾多世家少爺們的青睞。」
「而且林家是書香之家，更與家有淵源的梁家交情甚篤，密斯林在家中很受林老寵愛，梁大人及其公子也很是看好她，總而言之，一兩分薄面也是要給的。」
劉小姐和李小姐聽了元姵的特意剖白，都有一兩秒的若有所思，一瞬后又插科打諢。
「哎呀，密斯張的關心我們知道，我們這些人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她。」
「是啊是啊，密斯林身邊有那麼多護花使者，我們哪有閑工夫去跟麻煩歪纏。」
她們說話的當空，又有幾人聚集過來，跟元姵打過招呼后對此也深有體會，紛紛點頭附和。
那個林婉婉可是個有名氣的才女學生，被一眾男子眾星拱月，表面風光的很，那招蜂引蝶的能力，呵呵，都比得上百樂門的台柱子。
「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坐在最外層的一個女孩下巴點著門口的方向俏皮地提示道。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見門口起了喧嘩，一群人熱熱鬧鬧走進來。
仔細看去，都是要麼西裝革履要麼白衣長袍的青年男子，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對長相俊秀裝扮妥帖的男女。
這群人中只有一個女子，那位就是剛才她們悄悄討論的林婉婉了。
元姵輕輕掃過一眼，發現原文女主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美膩，只是清秀而已，不過皮膚白皙，黑髮烏亮，身材玲瓏有致，書香清華的氣質也加分不少。
卻是女主必備了。
且不愧是桃花不斷的傳說人物，走到哪都有一群傾慕者追隨。
由於聚會是私人性質的，元姵作為發起人的妹妹，也不必當成主家去特意招待來參加的人，所以對於林婉婉一行人的到來保持旁觀態度。
一塊的女孩們見元姵沒有上前應付的動靜，她們也都當做沒看到，也不想去找密斯林觸霉頭。
因此，場中剛來的林婉婉就沒有女性朋友可交談，圍著她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