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念君王 愛意切切相思成疾

沁雪同著李德全一起回到景仁宮，李德全與佟妃傳了皇上的口諭。沁雪自在屋內收拾了些貼身的衣物，便轉到佟妃屋裡，「娘娘，奴婢不在您身邊，您可要多注意身子啊！別總是想得太多，累壞了心也累壞了身。奴婢得空就回來看您。」

佟妃淺淺地笑道：「你去吧，這一去只怕你再不得閑來瞧我了……」她說著咽了咽喉像是要想再說些什麼，可是卻生生又吞了回去。

沁雪知道此時佟妃的心思，便沒在和佟妃說什麼，轉身出了內屋，見到廊下站著香兒幾個侍女。

香兒扯過沁雪的手，念念的說道：「雪姐姐，你走了，日後有什麼事兒，我們連個做主拿主意的人也沒有了。」

「好好照顧娘娘，小心娘娘的病記得屋內一定要通風。天也漸熱了，院里的花別只管往屋裡帶，娘娘敏感。我一定會常回來看你們的。啊！」沁雪交待著。李德全已從旁邊過來，「沁雪姑娘，走吧。萬歲爺還等著回話呢。」

安排好沁雪的住處，李德全領著沁雪來到乾清宮外。李德全問明了外面站班的小太監，知道康熙還沒休息，便領著沁雪進了西暖閣。

康熙此時正斜倚在床上悠閑的翻著手中的書。李德全見了便拉著沁雪跪下，「皇上，沁雪的住處奴才已安排妥當了。請皇上示下，沁雪日後是在哪一處當值？」

康熙早已聽見有人進來，眼睛卻沒有離開書本。「和你一樣隨駕聽差吧。」

「喳！皇上，那奴才等就退下了。」

「去吧。」康熙仍津津有味的翻著手中的書。沁雪隨著李德全慢慢退了出去。

「沁雪留下。」突然康熙說道。沁雪只得住了腳步，李德全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過去，便出了寢宮。

沁雪看著康熙仍在看書，便遠遠地站著。過了一會兒，康熙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看著遠遠立著的沁雪，「你過來。」

沁雪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停在床邊的踏板前。康熙用單手支起身子另一隻手環抱著一條腿的膝彎，斜著身子坐了起來。接著拍了拍身邊的床沿，對沁雪說道：「坐下。」沁雪沒敢說什麼，只蹭著床沿的邊緣緩緩坐下。

康熙看著沁雪沒有說話，卻伸出手來拉下她盤在頭上的發簪，立時長發如飛瀑般泄了下來，他輕輕用手將一頭秀髮攏向一邊。沁雪不敢回頭看他，只覺得髮際鬢邊有陣陣暖風拂過。

「是，茉莉花油？」康熙在沁雪耳邊輕喃道。

「是，皇上。」正說著，康熙突然用唇輕輕含住了她的耳根，沁雪不覺渾身一顫，正想避讓。康熙已伸手解著她衣服上的盤扣，繼續輕喃道：「今晚別走了，好嗎？」沁雪如觸電般顧不得君臣禮儀一把推開康熙站起身來。康熙冷不防沁雪會閃避，竟輕而易舉的讓沁雪從他懷中掙了開去。

「皇上，您若有心就該去看看佟妃娘娘！」沁雪像是有一肚子的火氣一般，十分不客氣地說道。康熙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說得先是一楞，然後看著沁雪笑道：「好，朕明兒就去。不過今晚你可得好好陪陪朕。」康熙說著將從沁雪頭上拉下的發簪放在鼻間輕嗅著。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個下人，皇上是一國之君，奴婢可不敢造次。」沁雪不想任他擺布，卻也不想惹惱他。

「嗯？怎麼？在這張床上躺過的侍女已不是一個兩個了，別人都使得，偏到了你這兒就成了造次了？你這是在責備朕嗎？」康熙似有若無的說著，心下似並不在意，語氣確顯得高高在上。

「皇上，您說的人不是奴婢，奴婢也不是他們，奴婢也不想和他們去比。您若是覺得奴婢犯了上，對您不敬，是生是死只在您一句話罷了。奴婢若是有一絲膽怯，奴婢便不叫沁雪。」沁雪鼓足了勁，一口氣將康熙的話給頂了回去，心下想著無非是一死。

沒想到，康熙竟微微一笑，說道：「好吧，你不願意朕也不勉強你。天不早了，朕也乏了，你到外面侍候著吧。」

自那日起康熙倒也再沒對沁雪如何，第二日還真是去景仁宮瞧了佟妃。一個月下來，沁雪邊小心當著差邊從李德全那兒星星點點地知道了些康熙的起居習慣。

「嘉華」沁雪剛邁出御書房，瞧見迎面走過來一個身著綠色宮衣的女子，便打了個招呼。

「唉，是沁雪啊。皇上在裡面嗎？宜嬪娘娘讓我送蓮子羹來。」

「在的，我去回一聲。」

「噢，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好了！」這個嘉華是新近得寵的宜嬪妃的貼身侍女，占著她的主子得寵很是不把其他宮裡的人放在眼裡，沁雪倒是覺得她的張狂勁可比自己足多了。她不讓通報沁雪也懶得攔她，反正次次如此也沒見皇上怪罪下來，何必自找沒趣。

不一會兒，嘉華從裡面出來庸懶得看了看沁雪，「萬歲爺直誇我們娘娘的蓮子羹做的好呢，看來娘娘真沒白費一番心思。」

「宜嬪娘娘的廚藝是大家都知道的，不過聽說是進宮后才學的，真是難為她了。」

「是啊，我們娘娘不比旁的娘娘，有什麼沁啊雪啊的，可以絆著皇上時不時的給皇上提個醒，去瞧瞧。只有我這個極笨的丫頭能幫她送送什麼羹啊湯啊的，指望著皇上別忘了咱們娘娘才是啊！」嘉華說著，招呼也不打，就徑自走了。

沁雪笑一笑搖著頭，並沒放在心上，自到了康熙身邊當差這樣的情形她見得多了。娘娘之間各自拈酸吃醋，下面的侍女也跟著你爭我斗、嘰諷嘲罵。若是把這些都放在心上了，只怕人也活不成了。

她剛要進御書房看看康熙有什麼差使，旁邊一個聲音叫住了她。「雪姐姐」是凌芳，「凌芳，什麼事？」

「雪姐姐，佟妃娘娘病了幾日了，也沒見好。她說想見見你。」沁雪聽著，便問：「娘娘，是什麼病，御醫怎麼說？」

「還是老毛病，只是咳喘個不停。」

「你先回去，我得了空這幾日定會去看她。」

「唉！」凌芳走了，沁雪心裡卻似壓了塊石頭。

第二日過了晌午，沁雪看著康熙睡下了，便和李德全告了個假，匆匆地來到了景仁宮。進了園子，只見著幾個小丫頭正懶散的倒在樹蔭下的石凳上納涼。

「雪姐姐！」凌芳第一個看到沁雪走進來，樂呵呵地朝她沖了過來，其他幾個見了也都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候著沁雪。

「噓！小點聲。娘娘，睡下了嗎？身子怎麼樣了？有沒有吃藥？」沁雪小聲問道她們。

「娘娘，剛吃下藥，眯下了，怕是睡著了。」

「哦，我只這會子有空過來瞧瞧。我輕著聲進去看看娘娘。」

「沁雪」沁雪回身看見佟妃已立在了門前，眼中滿是憂鬱，眼見比月前消瘦了許多。看著沁雪鼻內一酸，只忍著不敢讓眼淚流出來。

「娘娘，您怎麼起來了，外面日頭大，來快進屋去。」沁雪扶過佟妃攙入內堂，「娘娘，凌芳說您想見我，我沒得空，見皇上睡下了才溜了出來，您有什麼事嗎？怎麼不好生養著，瞧您又瘦了些，奴婢……看著……」沁雪用方帕拭著佟妃額角泌出的些許汗珠子，心痛的不行只是又怕勾起佟妃傷感，只得強笑著說，「若讓皇上見了，您就不怕外頭的一干小奴才們要背個侍候不周的罪名？」說得佟妃也忍不住笑了，說道：「你如今只顧著皇上了，心裡再沒有我了。你素知我的脾氣不願同她們那些人爭是非奪榮寵，更不與她們往來的。你走了，我連個說笑的人都沒有了。外頭那些個丫頭成日里只知道『主子吃藥』、『主子用膳』、『主子該歇著了』，旁的什麼也不行，整日里我只說她們都像一根根木頭似的，踢三腳也放不出一個屁來，你說這日子我能好過嗎？」

「娘娘，是沁雪的不是，只怪沁雪，日後沁雪一定常來看娘娘。」

「這幾日……萬歲……爺，還好吧？我……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

沁雪想著皇上該有半個月沒召幸過佟妃了，想來佟妃是想見見皇上，才讓凌芳來叫自己過來，想到這兒便說：「娘娘，萬歲爺近日事兒太忙，才沒得空來看您。您別著急，興許過幾日皇上就來了，也未可知啊？」

見著牆上的掛鐘已轉到兩點，沁雪對著佟妃說道，「娘娘，奴婢該回去了，萬歲爺只怕要醒了，奴婢得回去應承。您好好保養著身子，等萬歲來了，讓萬歲爺見著個國色天香的佟妃娘娘，那才是正理兒啊！那時只怕娘娘趕著萬歲爺走，萬歲爺也未必捨得走了呢。」說得佟妃又是一陣樂。沁雪扶著佟妃睡下，便掂足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