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祁洪福 惡語聲聲咋驚紅
沁雪聽著池塘邊的假山內傳出奇怪的聲響,怕有歹人藏身其間,便湊身到假山邊上,聽著裡面傳出的動靜。
只聽得一個男聲說:「乖乖,你可想死我了,這幾日沒得空來找你,我可真是寢食難安啊!」
「王爺,您,別這樣。別,花園裡往來的人多,別讓人瞧見。」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傳入沁雪耳中,沁雪一楞神,是嘉華。『王爺?那個王爺?』沁雪正想著,只聽著裡面又傳出聲來,「王爺,您,不,這個不行。」
「你把這個賞了我吧,只當是定情之物,回頭我若沒得進宮見你,瞧著這個也能睹物思人啊?」
「這是我們女兒家的貼身之物,而且又是宜主子送給我的,你若拿去,讓人瞧見可怎麼得了。」
沁雪聽著,心下想再聽下去怕有不妥,就輕輕退開去,照著小徑往慈寧宮方向去了。
這一夜,慈寧宮裡真箇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庄妃把各宮的正主子全都叫來了,加上她們攜著的宮女,把個內堂擁的是滿滿當當。庄妃心裡高興,便與康熙連著喝了幾盅,登時,兩腮便菲紅起來,映著燭光十分好看。康熙怕庄妃年紀大喝高了,便示意將酒撤了下去。沒料到庄妃卻不依不饒的非要酒喝不行,見她興緻正濃,康熙也不好太過阻攔,只是由著她的性子。
大家都在高興地談笑著,卻有一人匆匆走進來,附在坐著門邊的惠嬪妃耳邊低語了幾句,遞給惠嬪妃一樣不知是什麼東西,惠嬪點了點頭那人才退了出去。沁雪是看在了眼裡,可她不願多事,看著那人的年紀打扮該是個宮裡的老媽媽,也該不會惹出什麼事來,想來是惠嬪自家的私事,沁雪便挪開神依舊照看著庄妃。
「太皇太后,皇上。」惠嬪妃站起身旁若無人的走到屋子中央,朝著庄妃和康熙拜下身去,「臣妾,有件要緊的事,原本見今日里太皇太后和皇上都高興怕說出來掃了大夥的雅興。可是臣妾細想想,這事非比尋常,若不查清辦明了,只怕日後傳了出去就成了咱們宮裡的笑話了。到時候,只怕皇上面上也不好看啊!」
惠嬪向來都不大討庄妃的喜歡,平日里行動就妖妖俏俏,說起話來又嗲聲嗲氣。若不是因為她是明珠的妹妹,只怕皇上也未必待見她。此時,庄妃正自高興突然被她一擾,已有幾分不悅,「什麼事兒啊?」
「太皇太后,皇上。這,是臣妾的下人今兒晚間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面拾到的。請太皇太后和皇上審看。」說著,從衣袖中掏出方才老宮人遞給她的那樣東西,抖了開來,竟是一件褒衣。
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庄妃和康熙的反映。沁雪已聽出端由,加上傍晚自己在御花園內聽到的,抬頭看見嘉華的臉色已經白的不行,整件事兒在她心中就已有了七分數。
「惠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康熙面無表情地問道。
「皇上,若只是這件衣服,只怕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臣妾的奴才拾到這個物件時,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從花園的後山上隱過……而且還丟下了這個東西。」說道她又從衣袖中掏出一樣東西,一眼看去便知是一枚成色極好的玉佩,「這佩,若是臣妾沒看錯的話,只怕是常寧王爺的吧。」原來是常寧王爺,至此,整件事的始末沁雪已完全明白了。
「皇上,您看,這上面可刻著字呢。」惠嬪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宜嬪,嘴角露出邪惡的一笑。
「那又如何?」康熙淺笑道。
「皇上,您再看,這褒衣上綉著一朵白梅。若是臣妾沒記錯得話,宜妹妹是最喜歡在衣物上綉白梅的吧。」說著,惠嬪得意的看著宜嬪。
「皇上,臣妾沒有。這……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宜嬪驚得跪在康熙面前。
「難道,除了宜嬪就沒有人會在衣物上綉白梅了嗎?」康熙仍舊淺淺地笑著。
「皇上,臣妾可不是沒有憑據胡亂栽贓的啊。宜妹妹繡的梅都是一樣的,一眼就瞧的出來。您不信,將她繡的衣物全拿來比對比對不就清楚了。」
「皇上……不是我……」宜嬪已哭得說不出話來。
沁雪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嘉華,她已經怕得不行了,站在一邊抖作一團,看樣子她是沒膽子出來替她主子澄清了。雖說嘉華平日對人十分不恭,但宜嬪卻是個對下人極好的主子,素日和沁雪也算和睦。沁雪實在不忍看著宜嬪受冤枉,便跪下身來,道:「皇上,這事兒不幹宜主子的事兒。」
「你說什麼?難道你也知道?」康熙見沁雪跪下說了這話眼神有些飄忽。
「這事兒,是這樣的,奴婢一直喜歡宜主子繡的梅花花樣,下午到各宮傳話時,奴婢就順道去了宜主子那兒,想求她給個花樣讓我學學。剛巧瞧見宜主子床前放著這個,覺得繡得極好,就像宜主子討了來。原本想帶回來做樣子學著繡的,不曾想竟拉在了花園裡。是奴婢的不是,不該這麼不小心將這些東西給拉在那兒,讓人瞧見,請萬歲爺責罰。」
「那常寧王爺是怎麼回事兒?」惠妃不依不饒的問道。
「奴婢在花園裡正巧遇上常寧王爺,便道了個安,常寧王爺問了皇上近日身子可好,奴婢回了話,就各自散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庄妃終於開口說話了,「我當是什麼天大的事兒呢,只是沁雪日後要小心,別的東西拉在那兒了都還好說。這個物件可不能隨便往那兒一丟啊,要不然哪,又要有人清天白日的拿著它無事生非啦!」
惠妃張著嘴似還要說些什麼,已被康熙打斷了,「好了,今兒就這樣吧,天不早了,皇祖母也該歇著了,你們各自回去吧。」
眾人應喏著各自退了下去,只有佟妃坐在原位上沒有動彈。看著其他人都紛紛退出去,屋裡只剩下庄妃、康熙、蘇麻喇姑、沁雪和自己,佟妃走到沁雪身邊拉過沁雪的手,「好妹妹,你什麼時候去的宜妹妹那兒,我怎麼就不知道?你不是陪著我坐著閑聊了一個下午嗎?怎麼又跑到宜妹妹那裡去了?」沁雪聽了佟妃這話,心頭一緊,『娘娘為什麼說這話?難道?』她想著抬眼望了望康熙,康熙這會兒正同庄妃一道品著茶,倆人看上去都沒有聽見佟妃說的話似的。「娘娘,奴婢才說了,是順道轉了過去的,沒花費什麼時間。」沁雪慢聲答道。「哦?那太皇太后,皇上,臣妾告退了。」佟妃見坐著的倆人似乎根本沒聽見自己和沁雪的談話,自覺無趣,就蹲了個安,退了出去。
這時,庄妃抬起頭笑著望著沁雪道:「好丫頭,你今兒可做了回活菩薩,保住了個好人的顏面啊!」
「太皇太后,奴婢只是說出實情罷了。」
「怎麼,你也當我是老糊塗啊?就算我是老糊塗,咱萬歲爺可沒有老啊,眼睛明亮著呢!」說著笑咪咪的瞧著康熙。
「皇祖母,鬧騰了一夜了,您歇了吧。孫兒也不擾您了。」康熙並沒有回庄妃的話,卻站起身來,扶起庄妃進入內室。
不一會康熙從內室出來,看了沁雪一眼,像是忍不住地笑了笑,「走吧。朕可真是被你們給折騰乏了。」
回乾清宮的路上,康熙坐在御輦上看著沁雪只是不住的咯咯笑,沁雪原先還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下去了,便望著康熙問道:「皇上,一路上您只是笑什麼?難不成奴婢面上貼了花,只值得您樂成這樣。」
「呵呵,你的面上倒是沒貼花,不過今兒你面上是貼了金的。」康熙仍舊笑著答道。
「奴才面上有什麼金啊!您別總拿人來取笑!」沁雪實在被康熙笑得有些惱了。
「你現如今成了宜嬪的大恩人了,你說你面上可是不是貼了金?」康熙見沁雪真有此惱了,便忍住了笑,可還是不願放過她繼續著逗她的樂子。
「奴婢,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什麼恩人不恩人的?」沁雪突然擔心了起來,難道康熙真的懷疑宜嬪妃嗎?「皇上,難道以為奴婢在撒謊嗎?那麼皇上,您也宜主子也不相信了嗎?」
康熙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嘆了口氣說道:「朕,若是不信她,今兒這事也就不會這麼了了。你啊!何苦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呢?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你卻非要往前湊,可知這可是惹禍的根源啊?!」
「奴婢,只是不想見著宜主子受冤屈,多大的事兒啊!這可是關乎明節的,難道萬歲爺您面上就好過嗎?」沁雪喃喃著。
「你啊!只會為別人著想。」康熙頓了頓似欲言又止地將後半句話給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