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九十二章怎麼就我最傻白甜

雖然墨炆天的懇求恰好在他們的接受範圍內，可以說是皆大歡喜，但是和這種心思百轉狡猾多端的敵人周旋，最重要的一個原則就是：

他·說·啥·也·別·信。

一旦被打動，那就離掉坑不遠了。

所以不要管墨炆天說的可不可憐誠不誠懇，也不要管邏輯多麼合理，雙方利益多麼平衡，只考察他口頭上的目標和他的本質是否匹配就行。

如果只是個走投無路的將死之人，做星官好像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是對墨炆天這種享受過權利好處，野心勃勃又謀划許久的BOSS來說，折騰這麼久就為了留一個可憐巴巴的精神印記？如果說他其實想取代器靈還差不多……咦？

杜陵摸了摸下巴，覺得說不定真的就是這個意思。

修魔用現代化點的語言說就是不斷將事物污染，轉換成可以吸收的負能量，大魚吃小魚，最後個體意識全被吞沒，融合成一團所謂「天魔」。

而魔修們所追求的永存，就是變成最強大的，即使全部融合后還擁有自我的那一個。

記得蕭離以前給他科普過，魔修都以自己入主天魔為理想，也就是說魔這玩意，連意識都能互相吞噬、融合，如果將佔據著神器天庭的黑化器靈也視為一個魔的話……

墨炆天想的恐怕不是成為工具一般的星官，而是想要做整個天庭的實際主人啊！

這個目標就和反派BOSS的身份比較匹配，也對得起墨炆天如此費盡心機的折騰了。

畢竟萬一賭贏了，那可真是翻身做主甚至能夠白日飛升啊。

而如果墨炆天的目標確實是這個，那他應該不會在前面幾步動手腳，只要最後對付器靈的時候，防備著他一些就可以，至於具體怎麼操作……誰讓他們知道的晚，也只能隨機應變一下（。

杜陵覺得自己完全想明白了，這種帶著任務NPC打副本，打到關底時友方NPC一秒變紅名的套路也挺常見的，就是……

他看一眼正就如何保證觸發神器反應又不危機自己的人身安全，冷著臉與墨炆天進行探討的蕭離，癟了癟嘴。

這些事情估計小梨子早就想到了，就是沒和自己說。

雖然能理解這是防著被對手窺探，也已經成功利用彼此的默契，打了墨炆天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就這麼干站著當花瓶，也不符合他的個人風格。

最關鍵是杜陵很肯定，自己一點也不想通過被墨炆天毆打的方式開啟天庭之路——這廝百分之一百二十會報私怨的好么？！

「呃、能容我發表一下看法嗎？」

做小學生舉手提問狀發言的杜陵，也沒等誰來同意一下就繼續說下去了：「其實只要讓大量魔氣入侵神器碎片就行對吧？這樣的話，我有個更簡單的辦法，不用先打一場的那種。」

蕭離將冰冷鋒銳的目光從墨炆天身上收回來（當然同樣冰冷鋒銳的劍沒有），在偏過頭的瞬間升溫后，才投到杜陵這邊。

「有危險嗎？」

「百分之百無痛無害，安全可靠不留後遺症。」杜陵自信滿滿的保證，電線杆小廣告常用語也是信手拈來。

當然他並沒多餘說明一下該保障範圍僅對他自己有效。

至於用他的方式墨炆天會怎麼樣……並沒有人關心，#反派沒人權##魔修不屬於人道主義保護範圍##日內瓦公約也救不了你#。

「既然如此，就先試試。」清晰的捕捉到杜陵眼中正跳動著得意的小火苗，蕭離甚至沒有再追問他要怎麼做，便同意試驗一下。

反正他對杜陵有信心，自家道侶雖然腦洞比較大，卻從來不是個喜歡拿自己冒險的人。

墨炆天同樣也注意到了杜陵那喜滋滋的小表情，瞬間有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然而脖子上還架著天帝的劍，更兼之要擺出誠信悔過的姿態取信於人，堅持按自己的想法做恐怕會引來更多猜忌……

他一時想太多的結果就是行動上慢了半拍，反對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杜陵大喇喇的搭住肩頭，然後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大吸力襲來——

就這麼被收納到某隨身空間里去了。

「嘔……」做完這一切的杜陵一臉噁心的乾嘔起來。

還是有點失算——墨炆天確實體積不大，但他自帶的半消化魔障即使大部分都留在了外面，也足夠杜陵喝一壺的。那種大量髒東西通過身體的感覺，酸爽的難以形容。

「怎麼樣？」蕭離伸手扶住杜陵，從背後給他輸入一些靈氣調理。

「沒大事，就是感覺自己變成了大功率污水處理廠……惡。」杜陵順勢就很虛弱的靠進蕭離懷裡。

其實難受也只是一瞬間，沒真正收服神器碎片也有沒收服的好處，至少不管墨炆天在空間裡面和神器如何互相折磨，都不會太波及到他。但是既然有人願意心疼願意寵，當然要可勁的矯情一把。

這才能夠表現出他犧牲之大貢獻之巨嘛。

反正兩人在外面擺什麼姿勢，都不耽誤杜陵用神識監視空間中的動向。

雖說是計劃之中，但果然有點愧疚有點心疼啊……

哦，他當然不是在心痛被直接按入靈泉——對魔修來說大概相當於高濃度雙氧水——直接掙扎慘嚎起來的墨炆天，而是心疼那快速消耗不斷降低的水位線，真正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用高純度的靈氣和魔氣對耗就不是相互轉化，而是正負中和同歸於盡了。

甚至連蟠桃樹都開始枯黃落葉，紅潤潤水靈靈的桃子更是乾巴皺縮，雖然早就做好了此戰之後失去這根金手指的心理準備，但做慣守財奴的杜陵還是心疼的直打哆嗦。

簡直活生生一部有害污染源超過環境自潔能力上限，造成生態災難的紀錄片，充滿了教育意義，至少杜陵覺得自己此時可以指天發誓，從今以後做個少造垃圾多種樹的低碳環保主義者。

還好沒等墨炆天或者桃園空間中有哪一方真撐不下去，天庭本體就及時做出了反應。

杜陵原本以為既然天庭一直隱蔽的那麼好，讓人們費盡心思都摸不到邊，那麼就算它真的被觸動，要成功登陸也得很花一翻功夫。

沒想到飛升真的只是一瞬間。

他都沒反應過來那從天而降驅散了剩餘的魔障，讓人渾身暖洋洋的金光是什麼呢，蕭離已經提著他的腰飛身上前，以令器靈收之不及的速度追著那道一擊之後，似乎發現上當而迅速遁走的光柱，就那麼順順噹噹的直接通過了天門。

哦，他差點忘了，自家道侶好歹是有天庭戶口的本地人來著。

「和我想的有點不太一樣啊……」說好的仙氣繚繞奇花異草紛呈呢？青玉鋪就的地面看起來逼格是挺高的啦，但風景除了清湯寡水的玉色亭台，就是更沒滋沒味的白色煙雲，這天庭還真是到處都透著股蕭條味。

杜陵一邊嫌棄著，一邊忙不迭的把墨炆天丟出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而有了對比……他覺得自己還是多愛護一下天庭最後一塊自然景觀為好，#就當積德=。=#

被丟出來的墨炆天是只活生生的落湯雞，還渾身冒煙那種。

那一瞬間雲霧蒸騰的架勢，基本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要不是沒附贈那種熟悉的滋啦滋啦烤肉聲，杜陵差點以為魔尊同學繼靈泉強力消毒漂白之後，又要被天庭做成鐵板燒。不過其實只是靈泉水在急速蒸發，但一點駁雜的魔修洗澡水都能蒸騰的這麼厲害，看來這天庭果然各方面都很「冷清」啊（。

他抹了把額頭擦擦虛汗，略無語的看向蕭離：「怎麼飢|渴成這樣了？」

「節能省電模式中。」

蕭離很難得的幽了一默，前期進展的順利似乎令他心情頗佳，此時故地重遊，挺有閒情逸緻的給杜陵講起古來：「我飛升之後也頗為失望，天庭的靈氣居然還不如門內小洞天的充裕，不過如今知道實情再看，才曉得它能夠支撐至此實屬不易。」

這裡的它，自然是指被器靈坑了的神器本身。如此為禍一方反噬其主，即使最後真成功抽干整個世界的靈氣飛升上界，器靈所欠下的因果孽債也不會因此消失，報應還在後日，最好也必會落個品階下降的結果。

「嗯嗯。」杜陵挺敷衍的點點頭，根本沒留心蕭離在感慨什麼，他正忙著檢查桃園空間的損失呢。

「還好及時把有毒害物質給移除了，不過靈泉縮小了……」原本還有個溫泉湯浴的規模，能容他和小梨子洗個鴛鴦浴什麼的，現在看著就只剩個井眼，令人十分肉疼：「原來水量不足會縮啊，真想知道還沒被撬下來之前，它是個什麼樣子。」

如果桃園就是神話中的蟠桃園的話，那這口泉說不定就是鼎鼎大名的瑤池呢，甚至凡人能知道天庭有這些結構，都是玉佩以前的擁有者流傳出去的，這麼一想，杜陵還覺得挺有意思。

雖然沒什麼意義，不過隨想一會兒也容易消磨時間。登上天庭之後他們就不用再爭分奪秒，相反，面對空無一人面積廣闊的仙府，與其自己亂走碰運氣，還不如以逸待勞等器靈有所動作，又或者等墨炆天緩過氣來繼續做帶路黨。

說起來泡靈泉最多就是磨掉墨炆天一層皮，不至於這麼傷筋動骨吧？

杜陵有點奇怪的看向墨炆天，發現他還是維持著那個四腳著地的趴伏姿勢，蒼白邪氣的臉上卻掛著一個難以形容的詭異笑容。

「哈……啊……哈哈哈哈，這就是天庭，我終於來了！終於有這一天！還真是要多多感謝二位的鼎力相助啊！」

斷斷續續的喘息轉為一陣狂笑，緊接著墨炆天整個人化為一股濃濃的黑氣，整個沉入了地里。

霧草Σ(°△°|||)︴？！

這又玩啥呢——

沒想到對方留了句反派搞出大新聞前做預告的經典款台詞，就這麼跑掉的杜陵驚呆了。

原來他還是掉坑了？墨炆天圖的不是最後決戰玩翻轉，而就是單純想借他們的順風車上天？？那他們兩個一個開門一個開車，還真是被利用的挺徹底的。

他瞪大眼睛，有點木愣愣的問毫無阻攔動作的蕭離：「不管它嗎？」

「暫時不用管。」和吃驚得回不過神的杜陵相比，蕭離依然是一派從容淡定，似乎對墨炆天的行為早有預料。

「從一開始他想要利用的就不是我，而是你。」

「額？」

「他選擇迂迴的做法只是怕被我擊殺而已，其實作為天帝，我和神器之間有契約限制，不可能直接傷害器靈。」所以如杜陵想象中那樣，他直接大發神威與器靈決戰巔峰的場景，暫時是無法實現的。

對付已經走上邪路的器靈，還是墨炆天這個資深魔修更為合適。

「不過如果天庭換了芯子，或者正遭受致命破壞，那就另當別論了。」蕭離微微一笑，伸手捏了一下杜獃獃的鼻尖。

雖然自己完全沒和他做解釋，小道侶卻歪打正著將一切控制的剛剛好，既把墨炆天帶入了天庭，又成功的將他積蓄的力量削弱，逼得對方不得不鋌而走險，走最危險的直接入侵-融合這條路來取代器靈。

「哦。」杜陵一張臉嗖的漲紅，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被狠撩了一把，徹底沉醉在天帝大大的褲腰帶下。

男人，果然充滿自信的樣子最刷魅力值！

做那個瞄準黃雀的獵人，假裝疏忽上當放那自以為成功的反派先蹦躂，等它們狗咬狗一嘴毛了，再漁翁得利的輕鬆收割戰利品——這樣突然展現出足智多謀一面的小梨子，簡直分分鐘讓人掉到愛河裡爬不起來啊！

一口氣刷爆自己的用典庫存的杜陵眼睛亮晶晶的，幾乎是冒著粉紅泡泡的注視著蕭離，期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而我們從來不玩虛活不放煙幕彈的天帝陛下，也沒有令人失望。

之間蕭離反手捏了個劍訣，突然刺向地上某個顏色略深的位置——

因為凜然劍氣的加持，普普通通的金精劍如刀切豆腐一般，筆直沒入那用仙法祭煉過的青玉地板，而從劍尖刺入的那一點開始，有令人一看就心聲不愉的醜惡黑斑裂咎浮現，並如蜘蛛網般漸漸擴散開來。

原本光潤美麗的玉石板，就這樣慢慢變得猙獰醜陋，貶值速度之快，足以令那些收藏愛好者嘔血三升。

杜陵這個時候也看明白了，雖然蕭離不能直接攻擊天庭，但是只要找准墨炆天入侵的痕迹下手，那麼就會事半功倍。

放墨炆天這條瘋狗瞎跑，就等於讓他去解除天庭不可攻擊的防護BUFF啊。

哎呀怎麼這麼機智，真不愧是我男人！

驕傲翹尾巴的鳥爺於是低頭細細欣賞一番那被蕭離激出魔性，徹底毀容的青玉地板，很快就眼尖的挑出了其中最粗最黑，還如同蛇一般扭動的一條脈絡，虛心求教：「是要順著這個找過去嗎？」

「能看出這是什麼嗎？」蕭離沒有馬上回答，反而悠閑的開啟了教學模式：「魔氣是逆著陣法脈絡蔓延，會這樣飄忽不定，代表墨炆天已經開始和器靈搶奪起主權。」

「哦，沒看出來。這有什麼用嘛？」杜陵難得非常老實的回答，他連這亂七八糟的線條板塊里還藏著陣法都沒發現，能看出什麼啊。

而且或早或晚，墨炆天和器靈都是要掐起來的，相比理論教學，他更關心自己這個發現有沒有實際價值。

一知半解就是做不到冷靜如常，真是慚愧啊慚愧。

所以要不動口要不動手趕快告訴我下文，在線等，#非常急！瞪眼.gif#。

「有。」被瞪的人給予了肯定回答。

同時手中的動作也乾脆利索，快准狠的一劍斬斷了那條不斷扭曲膨脹的黑色|魔脈。

一霎寂靜，然後一種聽不清卻直接鑽入人腦中的刺耳嗡鳴響起。

雖然沒有任何理由，但杜陵就是直接認定這是天庭本身吃疼在慘叫。他徒勞的揉著耳朵，但直到蕭離雙手拂過他耳廓，構建了一對小小的防護罩后，才終於擺脫了這可怕的噪音。

「麻煩你以後提前通知一下，好歹讓人有個心理準備啊。」

「抱歉……沒料到這麼嚴重。」

蕭離清冷的嗓音中隱約透出一絲尷尬，讓杜陵不由的猜測他其實是想再接再厲耍個帥，沒想到意外失敗（。

讓人心痒痒的特別想調|戲一下呢。

不過這想法也就在杜陵腦中停留了不到三秒，注意力便被蕭離接下來公布的消息吸引了過去：

「不過這樣一來，勝負差不多就已經分曉了，走吧。」

「哦，」被帶著飛了一段之後，感覺自己可以改名杜延遲的杜陵才反應過來要問：「那是誰贏了？」

結果蕭離只是高深莫測的看他一眼，沒說一個字，卻好像把「這都看不出來果然是個蠢萌」寫在疾馳的風裡。

喂？！

不帶你這樣的啊！

絞盡腦汁也覺得兩個BOSS勝算五五分，杜陵先用了一秒懷疑自己是個智障，然後回以憤怒的白眼。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會自己看。

愛情的小溪說干就幹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