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情挑
?第九十八章情挑
一個晝夜過去,楚鳳歌的情況並沒有好轉,體溫持續不下,甚至連葯都喂不進去了。
衛鶴鳴的神色冷到了冰點,唬得那游醫診脈的手都在哆嗦,猶猶豫豫地開口:「令兄本就有傷,又受了風寒,只怕再拖下去會有心痹之症……」
衛鶴鳴盯著他,唇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大夫有話不妨直說。」
「在下醫術有限,只願令兄吉人天相。」
衛鶴鳴的手動了動。
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衛鶴鳴將要抽出一把刀來,或是會直接扼住他的脖子。
可最終衛鶴鳴瞧著他惶恐的神色,只輕聲道:「大夫儘力施為便是。」
游醫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雖然衛鶴鳴對他威逼利誘,談吐間卻並不狠戾,與那些動輒便是刀劍相向的亡命徒相比,衛鶴鳴簡直算得上是溫柔的。
但現在的衛鶴鳴,卻莫名令人膽寒。
衛鶴鳴坐在床邊,低低地念叨著:「殿下,你若再不醒,只怕我就真成了惡霸了。」
他不是會遷怒的人,只是心裡的焦慮慌亂,不知該跟誰訴說才好。
「你倒是會挑時候,我跟你表白了心跡,就差沒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只等你也同我告白,兩情相悅,你竟給我裝死去了。」
衛鶴鳴瞧著楚鳳歌沉睡時那形狀優美的眼尾,伸手去描畫,指尖全是熾熱的溫度。
他的表情像在哭,又像是在笑。
「殿下,你可千萬得醒過來。」
「我現在才知道,只怕我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喜歡你。」
又是一個晝夜,衛鶴鳴想起書上的土法子,搶了游醫的兩罈子酒水,扯落了楚鳳歌身上的衣裳,用酒水給他擦背,直擦得他那一身皮肉都泛了紅,溫度才消了一些。
傍晚時衛鶴鳴端葯過來,還沒喂上幾口,便見楚鳳歌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鶴鳴?」
衛鶴鳴一愣,長時間緊繃著的臉終於鬆弛下來,放下了手裡的葯碗,先遞了杯水過去:「殿下總算醒了,可好些了?」
因為長時間的高燒,楚鳳歌的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沙啞:「好些了,這是在哪?」
衛鶴鳴道:「已經出了草原了,如今情況不明,還不能貿然進城,這是一戶游醫家中,且先借住休整幾日,再做打算。」
楚鳳歌因為高燒而腦子發鈍,只由著衛鶴鳴喂水喂葯,又給他換了被汗水浸透的衣裳,喚游醫進來又診了一回脈。
游醫見這尊大神醒了,心裡也安定不少,診了脈更是鬆了口氣:「生死關大抵是過去了,這幾日好好休養,應該不至於反覆。」
衛鶴鳴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模樣。
游醫還來不及高興,就被楚鳳歌的眼神嚇了一跳,三步並兩步跑出屋去,再不敢進來。
親娘啊,若說先頭那位公子是冷麵無常,那床上躺著的那位便是閻羅王了,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氣,駭人的緊。
衛鶴鳴連日操勞,又是提心弔膽,一根弦綳得緊緊的,在此時才得了片刻的鬆快,忍不住抱著楚鳳歌的肩頭低語:「殿下可千萬別在嚇我了。」
楚鳳歌低低道:「好。」
他雖燒的迷糊,可衛鶴鳴那幾句話,他卻是一句都沒有漏的。
衛鶴鳴沒有將他拋在草原,醒來又瞧見衛鶴鳴忙得團團轉,再加上病中的精神不濟。
楚鳳歌竟難得和軟了起來。
楚鳳歌被接連幾日高燒燒的頭痛,腦子也有些發鈍,之後的兩日愈發嗜睡,難得清醒的時候,他會忍不住捏緊衛鶴鳴的手,明明平時撩撥起來一套接著一套,此時卻不肯多說一句繾綣的話,一雙眼不再暗沉,彷彿籠上了一層一層薄霧,帶著絲絲縷縷的眷戀。
也只有在病中,楚鳳歌才會卸下盔甲,露出這種直白的神色來。
這是他印象中楚鳳歌最柔軟的時候了。
哪怕前世行軍時楚鳳歌身負傷病,也會因為身處環境而強作鎮定。
可現在只有他們兩個。
楚鳳歌便願意卸下一點堅硬如冰的殼,停一停那玉石俱焚般的偏執,露出那絲絲縷縷的柔軟來。
衛鶴鳴忍不住有些心疼。
撒嬌示弱是病人的特權,就是冷淡如衛魚淵,也曾在病中支使他要這要那。
楚鳳歌卻只會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攥緊他的手,請求他不要丟下他一個人。
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他可以任性,也從來沒有人憐惜他的示弱。
衛鶴鳴本以為自己這一世已經儘力在對這小王爺好了。
可事到臨頭,他知曉了楚鳳歌的心思,明了楚鳳歌的舊事,卻忽然覺得,自己做得太少了。
他本可以待他更好的。
這幾日楚鳳歌虛弱,衛鶴鳴不敢扔下他自己出去,又不完全信任游醫,便乾脆足不出戶地在院里照應著。
早些年他與衛魚淵互換身份時,曾學過女子的雜務,別的不說,廚藝上多多少少還是過得去的。
只不過游醫家的存糧不多,食材也簡單,並沒有太大的施為空間。
饒是如此,他那挽袖子煎藥蒸飯的模樣,也足夠令游醫咂舌了。
傍晚時,衛鶴鳴蒸了些粟米,又弄了兩道小菜,扯了游醫的兩塊肉乾,陪著楚鳳歌吃了些,又給游醫留了一份。
游醫嘗了兩口小菜,倒還真比自己弄的可口些,忍不住嘆道:「可惜了我那幾罈子酒,有酒有菜才是神仙過的日子。」
游醫原本嗜酒,那幾罈子酒是他這小半年搜羅來不捨得喝的,如今全被衛鶴鳴拿去給楚鳳歌降溫,他抱著自己那空罈子哭都哭不出來。
衛鶴鳴瞧著楚鳳歌身體漸好,便就沒有了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對那游醫笑道:「此次還得多謝大夫收留,在下家中還有幾罈子好酒,若是大夫您不嫌棄,來日我給您送來。」
言辭間客氣的好像不是他闖進游醫的院子一樣。
游醫嘆了口氣:「不怕說句實話,我就當破財免災了,只盼著你們早些走,我這樣的人,只怕沾不起您這等人物的邊。」
衛鶴鳴笑了笑:「大夫多慮了。」
游醫又絞了絞衣角,嘟囔了句什麼,才道:「您說的是官話,卻帶著南方口音。一般南方都喊郎中,只有北方才叫大夫,除了……京城。」
衛鶴鳴斂了笑意,正色道:「大夫近日可曾聽過什麼傳言嗎?」
游醫生怕自己說錯話:「不知公子說的是哪方面?」
衛鶴鳴指了指屏原城的方向:「城裡的動靜。」,又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朝廷的動靜。」
游醫雖家在這小鎮,可小鎮上卻並沒有足夠的病人來讓他維持生計,再者鎮上沒有藥鋪,抓藥買葯總是要進城去的。
「我等升斗小民又怎麼知道……」游醫還想推辭,見了衛鶴鳴的神色暗含威脅,只得將那些推辭的話咽回了肚子:「前些日子我進城去過,城門比往日要戒嚴許多,風聞屏原城內有胡人探子,官兵正到處抓人呢。」
衛鶴鳴皺起了眉:「胡人探子?」
游醫點了點頭:「這也是在茶館聽來的,這陣子一會說議和,一會又說不議的,從官到民都跟無頭蒼蠅一樣,誰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說是上頭鬧鬼,我們這等屁民跟著遭殃罷了。」
衛鶴鳴心裡慶幸自己沒有貿然進城。
什麼北胡探子值得滿城的搜捕?
只怕抓的不是探子,而是楚鳳歌和自己罷。
把自己兩個當探子處理了,轉頭再說因議和失敗,使臣與文瑞王雙雙身隕北胡,這場戰役大抵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開打了。
而皇帝一直以來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文瑞王,也就可以從此消失了。
衛鶴鳴按了按額角,同游醫道了謝,兀自進屋同楚鳳歌商量去了。
這鎮上終究不是久留之處,他們還得謀劃下一步的落腳之處才是。
「殿下。」
衛鶴鳴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卻不想撞上楚鳳歌那赤|裸的身子,饒是他再坦然,也忍不住退了兩步,移開目光去。
可腦海中剛才那一幕卻揮之不去。
楚鳳歌一身肌肉上還帶著縱橫的傷痕,結實修長的大腿帶著說不出的誘惑力,至於兩腿之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一瞬間連房裡的溫度都變的灼熱起來,衛鶴鳴咳嗽了兩聲:「殿下您這是……」
楚鳳歌聲音還帶著一絲慵懶地沙啞:「換衣裳,先生不是瞧過了?」
下一刻他的聲音就飄忽到了衛鶴鳴的耳側:「先生害羞什麼?」
之前看到是衛鶴鳴替他擦身的時候,那時這人半死不活,衛鶴鳴一心擔憂他的性命,哪裡生得出旖旎的心思來。
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卻是個活蹦亂跳的楚鳳歌。
不對,應該說是活色生香。
大概連衛鶴鳴自己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把這個詞扣在了楚鳳歌的腦袋上。
楚鳳歌甚至捉住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低低地笑道:「摸都摸過了,如今先生是打算賴賬嗎?」
衛鶴鳴本不想跟他胡鬧,卻被他攥著不放。
「先生可要為我負責啊。」楚鳳歌咬著他的耳垂低語,「還是先生覺得,便宜佔得不夠?」
說著就抓著他的手往自己的下腹遊走,似乎真的想讓他便宜占夠本。
這話若是寫在戲文上,知不準就是那春閨寂寞的少|婦情挑書生的葷段子了。
可楚鳳歌哪裡是少|婦啊?
那分明是饑渴多年的盤絲洞老妖,只等著自己松下勁來,便將自己捆進洞里剝皮拆骨了。
「殿下什麼時候能學會分清時間場合再發情?」衛鶴鳴掙脫不開,只能忍不住嘆息。
「有你在,我大致是學不會的。」這人的甜言蜜語從來都沒少過。
說著,蓄謀已久的吻就落了下來。
本就是兩情相悅,又是大病初癒情到濃時,唇舌間的糾纏也就分外的纏綿激烈。
衛鶴鳴聽著那嘖嘖的水聲,連自己都覺得臉紅。
他兩輩子的節操大概都交代在了殿下的身上,如今卻連半絲反抗掙脫的意思都沒了。
他捨不得推開自己的愛人,他也想同自己的愛人親熱的。
楚鳳歌感受到他的熱情和放任,便愈發地得寸進尺起來,惹得衛鶴鳴的喘|息都出現了顫抖。
再繼續下去,只怕兩個人都要失控。
衛鶴鳴腦海中迷迷糊糊地有了這樣一個念頭,心知此刻兩人並不適合做這種事,卻毫無冷靜下來的意思。
「!!!」
就聽門口一聲驚呼,那游醫手中的脈枕落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在地上摸索著:「我、我這就出去。」
想來是診脈的時候到了,沒想到卻撞見了這樣一幕。
衛鶴鳴衣冠尚算整齊,倒不甚尷尬,楚鳳歌卻是赤條條光溜溜的模樣,連下面的弟兄都抬了頭。
落在游醫眼裡實在是不小的刺激。
這還是在他的屋子裡。
游醫甚至考慮,等這兩個煞星走了,自己是不是該換一張床。
不然這兩位在上頭這樣那樣這樣那樣,自己再往上面躺——怎麼想都彆扭的很。
游醫撿起地上的東西,跑得飛快,沒過一會就連影子都沒了。
楚鳳歌臉霎時黑如鍋底。
衛鶴鳴忍不住笑了起來:「寄人籬下還敢圖謀不軌,這便是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