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姜知臨[第48章 ]

第48章 姜知臨[第48章 ]

姜容感覺衣服被抻了一下,低頭去看。

當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雙臂環抱住肩膀慌忙轉過身去。

祁非早已經鬆開手,低笑看著她不說話,那笑意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姜容臉紅得不成樣子,又羞又惱,一瞪眼凶道:「不許笑!」又忍不住側頭看祁非。

祁非稍稍收斂笑意,可那光彩卻從他眼中輕漾出來。他說:「好,不笑。」

姜容臉更燙了,祁非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之前,反倒讓她羞惱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什麼看,還看!」姜容凶著,突然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是什麼味道?祁哥你聞到了嗎?」

姜容話音剛落,就聽見灶台處隱隱傳來「嗞滋啦啦」的聲音,那響聲從微不可聞變得越來越清晰。

祁非幾乎沒用時間來思考,伸手攬住還呆愣傻站著的姜容就往外跑。

兩人剛剛跑出門,就聽一聲悶響在房內炸開,然後就是鍋蓋掉落在地上「咣當」的一聲,然後是「噼里啪啦」的碎響不絕於耳。

「怎麼會炸?」姜容懵了,「油倒少了嗎?」

祁非哭笑不得:「好了,別想這個了,剛才沒被嚇到吧?」

姜容一怔:「沒有。」

說話間,阿姨已經跑了過來,問著:「怎麼回事,剛才什麼響?」緊接著她就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這是什麼情況?」

這個鍋祁非背了……

他一臉歉意地說:「阿姨,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想自己試著做點飯,手生,出了點小意外。阿姨您去歇著,廚房裡面我來收拾。」

小意外?阿姨順著門往裡瞟了一眼,不瞟不要緊,這一瞟之下,鍋蓋躺在地上,滿廚房到處崩的都是燒得黑黃的米飯粒。

祁非是客人,阿姨不好問什麼,可是廚房都這樣了,她總不能不聞不問的吧,這可是存在安全隱患的。

她對祁非笑了一下,然後道:「容容?」

姜容知道躲不過去,只得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想著做點米飯吃,洗了米放鍋里,倒油蓋蓋子,然後……」姜容一攤手,指指裡面,「然後,就這樣子了。」

姜容說完,還像是自己在琢磨,嘟囔著:「沒錯啊,怎麼會炸掉……?」

「……放油?」阿姨徹底不知道說什麼了。

姜容的大伯母聞聲也趕了過來:「什麼情況?容容你沒傷到吧?」一眼看到祁非,「都沒事吧?」

祁非含笑歉意道:「我們都沒事,讓您擔心了。」

「都沒事就快回去歇著吧,以後不許來后廚,這要是真傷到可怎麼好?」大伯母對姜容嚴令禁止道。

姜容往大伯母身上蹭了蹭,軟糯著聲音道:「大伯母,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做飯這麼有趣的事,怎麼能不讓我試試吶,您說是不是?」

大伯母拿姜容沒辦法,一邊對祁非歉意道:「讓你見笑了,這丫頭從小就這樣。」

祁非目光極柔極暖地看向姜容,話語間全都是愛惜:「怎麼會?」這才是姜容的可愛之處,他怎麼會介意?

姜容窩在大伯母懷裡看祁非,只覺得他甚至都不需要做什麼,單單站在那裡,就能讓世間萬物做陪襯。

#情人眼裡,怎麼看都是好噠#

大伯母聽了笑笑,拍拍姜容的後背:「快起來,我去幫幫忙,你去你爺爺那兒坐一會兒,省得他老人家擔心。」

「好。」她從大伯母懷中直起身,退回到祁非身邊,大伯母這才留意到姜容胸前……

姜容看大伯母微微皺眉,眼睛掃過她的胸口,她順著大伯母的目光低頭一看,剛才祁非扯落的那團線,正在微風中輕柔地飄動著……

***

姜宅外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悄無聲息地被壓了下去。各種論壇上的八卦帖都已經被刪掉,電視娛樂節目的報道也已經停播,除了已經賣出去的報紙,剩下報紙的也被各報社默默撤回。

姜容還沒知道這消息,這消息就已經銷聲匿跡了,還是阿寧跟她講過,她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傳的,不過憑藉她對這些的了解,多半沒什麼好話,她接了阿寧的電話知道了這件事,那祁非知道了呢?

祁非沒做過什麼,姜容單單靠腦補就已經接受不了了。她和許徹的事可是有依有據,連照片都被拍到了。祁非看到後會怎麼想?姜容不禁有些擔心。

「那麼快就把消息封鎖了?」

「快得我還沒來得及把相關內容看完,就已經看不到了。」

「那許徹還真夠速度的哦。」在姜容看來,能出手去解決這件事的兩位當事人,一個是她,另一個就是許徹。她肯定是不可能了,那不實行許徹還能是誰?

「許徹做的么?我還以為是你表哥。」

「別提他。」

「怎麼了?」

「他有女友了都不告訴我,一點都不可愛,我要跟他割袍斷義。」

「……」

姜容放下電話,照著鏡子又整理了一下新換好的衣服,才施施然出門。

她邊走邊頭沉思,就這一小段路,姜容已經想好要怎麼辦了。這種事,想瞞住根本不可能,她身邊有個阿寧跟她講,祁非身邊自然也會有人說與他,何況這事根本就沒必要去瞞,她問心無愧。

不過衣服的事情,讓她看祁非的時候,都不大敢正視。那種感覺就像是全身都被看光了,羞的不得了。她還是開口:「祁哥,我要跟你說件事。」

「嗯?」祁非應著。

「昨天,我從圖書館出來,遇上了大雨。」

「怎麼想著去圖書館了?」

「去看書呀。」

祁非笑著說:「去看什麼書了?你家這麼多的書還不夠你看吶?」

斜前方不遠的涼亭里都還擺著書,姜宅這種到處都是書的人家,就差建個私人圖書館了,什麼書沒有,還要跑到圖書館?

姜容臉一紅:「祁哥,你還讓不讓我說話了!」

祁非會意一笑:「嗯,你說。」

姜容滯住,這人簡直太討厭了,居然笑得那麼瞭然。

她想了想,還是繼續說道:「然後沒有傘也沒打到車,許徹正巧路過,就……」

「我都知道。」祁非出聲打斷她的話,不讓她繼續往下說。那聲音平和又夾雜著微不可察的莫名情緒。

「……」

祁非剛剛一直和她在一起來著,消息是上午才爆出來的。她也是剛才換衣服的時候接到阿寧電話才知道的,祁非是怎麼知道的?

他笑:「好幾天沒見了,難道我們要這樣相互解釋一天嗎?姜容,我一直都信你。」

***

上午的陽光正好,暖融融地灑落一地。沒有霧霾的時候,風輕雲淡,也別有一番景緻。

在知道祁非不日要去b國的消息以後,姜容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不開心,祁非剛剛有時間能陪一下她,就又要走了,她不想祁非走……

b國之行是早就約好的,自然不能失約。祁非實在是不願意姜容跟著亂跑,姜容也是個有分寸的,知道祁非是去辦正事,她不能總黏著祁非。

姜容嘟著嘴一點都笑不出來,祁非掐了掐她的臉,哄著:「乖,我辦完事就回來,很快的。」

「多久?」

多久?這祁非還真不知道,上次去了一周多吧,這次,大概也要這麼久,甚至更久一些。

可要去一周的話,祁非實在是不敢說,才沒見兩天姜容就已經這麼沒有安全感了,一周的話,真不知道姜容還會胡思亂想些什麼。

姜容俏生生地站在院落里,縱然不開心,還是說道:「祁哥你去吧。」

祁非看姜容那副不情不願地模樣覺得可愛極了,安撫道:「別總是亂想,我這幾天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空出時間陪你玩好不好?」

姜容一聽,頓時開心了。高高興興地拉著祁非回上房,她折騰了一上午都還沒去給祖父母問好呢,羞愧。

上房。

兩人回到上房的時候,姜老正在桌案前習字。見姜容祁非二人來了,稍稍抬頭示意了一下。

姜容湊了過去,紙上赫然四個大字:潔靜精微。

《禮記經解》上講: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軟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樂,樂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潔靜精微,易教也;屬詞比事,春秋教也。

姜老隨手練筆的四個字,卻是從小便對姜容常常提起的。易教,潔靜精微。沒有冷靜的頭腦,縝密的思維,何談學易?

姜容心裡收到了極大的衝擊,這些年她收到的讚譽太過,把她捧得越來越浮躁,越來越驕傲。人生在於沉澱,而她卻越來越流於表面。

她學易的優勢在於靈透,心思純凈,沒那麼多複雜的想法,很容易便能看穿事物的本質,這是天分。而這些年她的止步不前,固然有在外獨居停止鑽研的成分在,更多的則是沉不下心。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潔靜精微」這四個字就好像一盆冷水,把她從鮮花和掌聲中潑醒。

祁非見姜容呆愣愣地看著那幅字,心裡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雖不懂易學,但大道殊途同歸。無論哪樣學問學到頂尖了,道理都是一樣的。他知道姜老有意提點姜容,也知道姜容此時的心情定然很複雜,也不打擾,靜靜地陪著她站著。

過了好一會兒,姜容回過神跑到姜老身前,雙臂吊住姜老的脖子,湊過去在姜老臉上親了一口。

「謝謝爺爺~」

如果她早有這潔靜精微的心態,她何至於誤會祁非?她該聽聽爺爺的,斂斂性子了。

姜老早就習慣姜容的這種表達方式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祁非儘管知道這是姜容表達心情的一種方式,而對方也是她的至親之人,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姜容心思一靜下來,這洞察力也比平時好了許多。想了想,回到祁非身邊,湊過去也親了一口。

祁非:「……」

姜容看祁非耳側微微有些發紅,小聲道:「祁哥你不用好意思的,咱倆的關係,不說爺爺也知道。」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就是私下親,爺爺也知道,所以不用遮掩噠。」

祁非:「……」

姜容看祁非的表情,然後道:「祁哥,你不用想太多。」姜容指指她的眼睛,又指指祁非的身子,「一覽無餘。」

祁非:「……」跟姜家女孩兒談戀愛太可怕了,誰能告訴他現在退出還來得及不?!!

姜容一本正經道:「來不及了,祁哥你認命吧。」

栽她手裡了……

兩人一來二去說了好些體己話,才意識到姜老還在呢。

姜容尷尬地傻笑:「爺爺……」然後突然道,「呦,好大氣的紫檀匣子,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黃花梨茶几上,擺著木匣子,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多餘的修飾。對於上好的原料來講,任何人為的修飾都是多餘,越簡單就越能體現出韻味。

姜容看看姜老,又看看祁非,就懂了。

她這麼不管不顧地拿起來看,到底是沒規矩。不過在場的兩位,一位是爺爺,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子了,一位是男友,已經栽她手裡了,姜容也就沒那麼多顧忌。

匣子一打開,明黃色的絹布上坐著一對品相極好的核桃,呈紫紅色,包漿均勻厚重,光照下,光澤流轉十分喜人,看樣子已經玉化了。

嘖嘖,姜老就是個「核桃痴」,祁哥還真是會送。

其實祁非本意並沒想過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初次見面,他還是以姜容男友的身份來姜家拜會,禮物太貴重了到底不合適。

他對姜容有情,但姜家未必就能認可他。如果姜家暫時沒有認可他,送這種禮物肯定是會被婉拒的,若真被婉拒了,那就不好看了。

所以他原是想選一對品相好未經盤玩的核桃送來,既不過於貴重,又不顯得隨意,恰到好處。只是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他來的倉促,時間上不允許他慢慢挑選,無奈之下,才送出這對老核桃。

姜容是個識貨的,這對悶尖獅子頭一看就是近百年的老物件了。核桃這種東西,入手盤玩時很容易磕碰,能品相完好的保存這麼多年極為難得。姜容心道:也不知道祁哥這是在哪兒弄到的。

這麼金貴的東西,姜容手上沒輕沒重的,不敢拿出來玩,當下合上匣子在桌子上放好。嘻嘻笑道:「爺爺,您不是最喜歡這些了嗎?祁哥送了您這麼一堆好品相的核桃,您也不說回回禮,快把私藏的那些寶貝拿出來讓我們挑挑。」

姑娘果真都是給別人家養的啊……嫁人什麼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心就已經偏到南極去了。

姜老笑呵呵地跟祁非說:「這丫頭,你就多擔待了。」

姜老說的話讓姜容怔了幾怔,而後才明白過來這話里的含義,感情是捨不得寶貝,拿她去換核桃啊。

「爺爺,我就值一對核桃呀?」姜容撅著嘴不滿道。

姜老神神在在地坐在搖椅上,說道:「小祁還虧了不少。」

姜容:「……」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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