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啟八方陣
「許宏生,宏生哥!」莫小魚一邊找,一邊喊道。
「小師叔祖?許宏生在第二排。」一名弟子正站在床邊幫人包紮傷口,聽她喊人,出言提醒道,「他在靠中間的床鋪。」
「謝謝,謝謝你。」莫小魚不認識這個人,只得連聲道謝,然後半跑著去第二排床鋪找人。
「宏生哥,許宏生!」
第二排有一百來個窄小的床位,莫小魚直接往中間走,嘴裡仍喊著。
「小魚?小師叔祖,你怎麼……」許宏生傷了腿,流的血雖多,但並無大礙,只是暫時不便行走,方才隱約聽到有人叫他,還是以為是錯覺。莫小魚撲到他身前,用力按住他的雙臂,「別動,你受傷了!」
「沒事,只是小傷。」許宏生拍拍她的胳膊,關切的說,「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莫小魚吸著鼻子,看著他笑了笑,「早軾哥呢?他也還好吧。」
許宏生的表情瞬間凝固,他抿住薄唇,沒有回答。
「怎麼?他傷得很重?」莫小魚忐忑。
「不。」許宏生吸口氣,看著莫小魚期待的眼神,如鯁在喉,「他,他昨晚為了救我,被魔修殺,殺了。」
「什麼?!」莫小魚豁然起身,「你說什麼?」
「昨夜魔修突然來襲,我們根本沒有反擊之力,他們殺到畜牧區時,早軾撲在我身上,為我擋了一刀。我,不知道他那麼傻……」許宏生說不下去,咬緊牙關才忍住淚水。
「怎麼會,怎麼會死。」莫小魚喃喃,眼淚不知不覺已流了滿面。
「是我沒保護好他,我,對不起他。」許宏生握緊拳頭,聲音嘶啞。
「那,他的屍身呢?」莫小魚哽咽的問道,「我想去看,看他一眼。」
「……嗚嗚,我……」許宏生哭了出來,「我沒能留住他的屍身,今天一大早,所有死掉的人都集中火葬,骨灰灑進洗塵河,順水流走了。」
「什,什麼……」莫小魚腦中嗡的一下,弦斷了。
莫小魚失魂落魄的出了避難所。
終禹華帶她離開後山,沒有直接回登天台,而是從一天司開始,一路停留,處理臨時突髮狀況,解決弟子們的難題,到六天司的時候,他停留得久了些。幾十名弟子在平地上忙碌著,九塊巨大的黑玄石碑石被打磨成六菱形,弟子們正俯首專心的篆刻亡者姓名,近三萬個名字,一排排,一排排整齊的刻印在石頭上,密密麻麻。
有弟子看到終禹華二人,上前問候:「大師兄,小師叔祖。」
終禹華點頭示意,問道:「今天墓碑能做好嗎?」
「沒問題,基座已經打好,現在就等刻字完畢。」弟子回道。
「二司主和六司主的的名字刻了嗎?」終禹華又問。
「尚未篆刻。」
「嗯,我來吧。」
那名弟子忙引著終禹華走到碑石處,說道:「司主之位,刻於碑石最上,這塊。」他指著一塊邊角呈六菱形,一頭磨成六面尖頂的碑石。
「好。」終禹華拔出鈞劍,冥思片刻,在碑石上刻上「二天司司主倪別橋」、「六天司司主虹真」兩行字,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鈞劍入鞘,他問,「現在刻了多少?」
「已刻一萬三千多個,還有半數待刻。刻字倒還好,只校對上花了些功夫。」那名弟子回道。
「你們辛苦了,待墓碑做完,去萬執事那裡交差便可。我去七天司一趟。」
「是,大師兄。」那名弟子恭謹的拱手送終禹華二人走了。
一萬三千多名弟子,還只是半數……莫小魚連站立的力氣都快沒了。六天司她雖沒有親自到過,但聽華芒口中所述,那是一個極其熱鬧,且景色宜人的地方,可現在,只剩下黃土一抔。倪司主死了,虹真司主也死了,二萬多名弟子都死了。莫小魚捂著胸口,感覺渾身血液都已凝固,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七天司和八天司的弟子們都在忙著修復殿宇等基礎設施,見終禹華二人到來,恭敬的打個招呼,然後回頭繼續忙著手中的活,殘磚斷瓦,枯枝敗葉,乾涸發黑的血跡,眾人默默的清理著,悲戚之色盡數收斂。這種無聲的憑弔,讓莫小魚更加戰慄。
到了九天司,賈正景親自迎了出來:「大師兄,小師叔。」
「正景,情況如何?」終禹華問道。
「輕傷的弟子用了葯,基本都沒問題,回各司去了,傷殘的弟子,有些尋到殘肢,救治及時的,也都恢復得不錯。重度傷殘的弟子吃了丹藥,暫時性命無虞,只那幾百名重傷弟子,今早去了一百三十四名,剩下的用丹藥吊著命,能捱過今天便好。」
「嗯,仔細看顧著,缺什麼只管問萬執事要,傷殘倒也罷,性命要緊。」終禹華叮囑道。
「是,大師兄。魔修手段兇殘,實在令人……唉,不說也罷。掌門那邊,您多費心,別傷了身子。」賈正景嘆道。
終禹華點頭,說道:「你去忙,我就不進去了。」
「是。」
賈正景目送二人離開九天司。
登天台中央,紫霞真人雙臂微抬,兩道白光從掌心中射出,在身前形成一個正圓的光暈,光暈中,無數大大小小的石塊懸浮、移動著,過了一會,石塊匯成石流,從下至上,先是腳,然後是腿,再到身軀、手臂、頭部,洪崖祖師爺被打碎的雕像重新凝結站立了起來,光暈逐漸散去。
紫霞真人將拂塵往雕像上輕輕掃了三下,背對著二人,問道:「你們兩個怎麼去了這麼久,後山情況如何?」
「師尊,後山破壞得十分嚴重,存活的外門弟子太少,恢復情況不容樂觀。」終禹華回道,「弟子認為,待九司修整好后,可調撥一部分門中弟子前去協助,待生產穩定后再調回來。」
「嗯,依你說的去做。」紫霞真人轉身,神色凝重,「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儘快重啟護山大陣,門內各處防守幾乎被破壞殆盡,若大陣不起,衛竟前來偷襲,防不勝防。」
「師尊說的是。只是周可通叛逃,陣法還得做幾處改動才好。」終禹華應道。
「無妨,此陣最機要的核心叛賊並不知曉。想來上次修整,他趁機做了手腳,只怪我大意,沒有親去查看。你且隨我去看看,若只是破壞了幾處陣眼,修補好便可。」紫霞真人說道。
終禹華自無異議。
「小魚,你要去看看嗎?」紫霞真人問。
莫小魚神色還有些恍惚,聽到紫霞真人喊她,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回道:「師尊,我去。」
師徒三人御劍而行,仔細查看陣眼所在的界碑,果然在東南,西北、南北、西南四處發現問題,都是界碑稍有傾斜,碑底的陣符被毀。終禹華捏了一把燒成灰的陣符,說道:「是定時火符,因法力波動微弱,很難察覺,雖然攻擊性不強,但破壞陣符足夠了。」
紫霞真人點點頭,當即從空間袋中取了符籙的製作材料,將四處陣符補上,封入碑底結界中,再將界碑扶直,端正壓住。
待最後一個界碑處理好,空氣中突然升起一波波頗具彈性的氣流,還來不及仔細感受,已歸於無形。
「如此,便好了。」紫霞真人扶了一把白須,「八方陣作為九天門的護山大陣,已有十多萬年的光陰。五行八卦,看似簡單,實則變化萬千,威力無窮。聖劍門當年的八方攝天陣,八方門的八方九曲局,還有其他大陣,基本都是五行八卦演化而來。」
莫小魚和終禹華認真聽教。
「包括我們的八方陣,亦是如此。正東、正南、正西、正北,還有方才修復的四方陣眼,正是對應八卦中的乾天、坤地、震雷、巽xun風、坎水、離火、艮gèn山、兌澤,缺一不可。周可通謹慎,只毀了四處,但也成功的泄了陣氣,如今將泄口重新堵上,八方陣又能發揮其作用了。」紫霞真人扶著界碑,手掌貼在碑身上,緩緩輸入一絲法力,死氣沉沉的黑色界碑表面蕩漾了一下,一串串複雜的符文顯現出來,「真正的破陣,必須將此界碑打碎,再將陣符毀掉,但,界碑一旦受到攻擊,必會示警,被巡山弟子發現,所以,周可通再膽大,也不敢打草驚蛇,這才選擇了危害最小,也是風險最小的一個辦法。」
「陣符一毀,陣氣外泄,界碑自然而然產生傾斜,形成四個缺口,衛竟等人便從這四處攻進師門。」終禹華說道。
「正是。」紫霞真人點頭,他之所以說的淺顯,主要是照顧莫小魚初次接觸大陣,循序漸進才好。
師徒三人修補好陣腳,又將附近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異狀。
紫霞真人便吩咐終禹華:「重冼真人幾十個道友在外圍守了一夜,如今八方陣已啟,你我坐鎮門中,衛竟不敢來犯,你且去幫我跟他們道聲謝,請他們回去罷。衛竟奸狡,若他們遲遲不回,恐生變故。」
原來昨夜重冼真人、孔無盡等人並未走遠,而是守在附近,釋放威壓,驅趕趁火打劫和探聽消息的宵小之輩,最主要是防範衛竟去而復返。紫霞真人和終禹華何等境界,早覺察到他們的威壓,所以夜裡派去巡邏的弟子並不多,安心把主要精力放在救援事務上。
「是,師尊。」終禹華領命而去。
紫霞真人則帶著莫小魚回了登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