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亂戰又起
你道眾人為何都稱終禹華為大師兄,沒別的,他修行時間太長,在整個九天門,僅次於掌門,若真排資論輩,那稱呼可就長了,加上他容貌一直保持在雙十年華,不知何時開始,門裡門外統一口徑,全叫他大師兄,竟成了習俗。
一個人的稱呼能延續成一種習俗,真是老得不能再老了……
銜草廬食堂的早飯時間依舊是早間八點八卦檔。大師兄終禹華的話題被翻來覆去的炒,連稱呼的來龍去脈都被扒皮,莫小魚只能吐槽,名人效應哪裡都存在。
「哼,不就是個管食堂的,讓他開個小灶怎麼了,又不是不給他錢。」
終於聽到一句非主流,莫小魚不由得耳目一新,循聲看去。不是別人,正是好些日子沒見的顧菍菲小姑娘。此時她正嘟著嘴,和黃羽裳坐在前面一排。
「你別生氣,泰真師兄平日里勤於修鍊,可能沒閑余時間。」黃羽裳好言好語地勸慰。
「又沒讓他另起爐灶,不過做完了大鍋飯,再做一兩碟精緻小菜而已,能廢多少事。他也不想想,一個月才領幾個靈石的薪資,我一頓就給他兩個下品靈石,這樣的好事誰會拒絕。」顧菍菲念叨。
「可能泰真師兄有為難之處。」黃羽裳繼續勸說。
「呵,他有什麼為難的,他又是哪門子的師兄,不過仗著比我們早來些日子,看不起我們這些新來的,他怎麼不給泰豐師兄擺臉子,真是姨娘生的下流胚子,慣會逢高踩低……」
「別說了!」黃羽裳趕緊扯她的衣袖制止。
顧菍菲一把摔開,冷笑道:「你也別攔我,誰不知道他是西北高家的庶子,為了來九天門,放著好好的主子不做,甘願做個外門的僕從,妄想築基入門。呵,高家少爺眼沒瞎呢,怎會讓他得逞,人家一句話就讓他待在食堂翻身不得。資質好怎麼樣,練氣八層怎麼樣,沒有足夠的資源,沒有築基丹,這輩子就老老實實在後山待著吧,還能翻了天去不成?」
「妹妹,你少……」黃羽裳正待勸。
咣!忽地一下震耳發聵的鑼聲響起,許宏生不知何時走了過去,用木棰指著顧菍菲,厲聲說道:「肅靜,肅靜!」
顧菍菲和黃羽裳都被嚇了一跳。
「許宏生,你幹嘛呢,有病啊。」顧菍菲捂著耳朵埋怨。
「有病的是你,不好好吃飯,成天嚼舌根,小心哪天舌頭長得嘴兜不住。」許宏生咣的一聲又敲了一下鑼。
「別人都在說,你怎麼不去管,偏拿我做筏子。」顧菍菲杏眼瞪圓。
「人家說的是可喜可賀的好事,你說的什麼狗屁事,成天吃飽了不思進取,只會躲背後給人穿小鞋,這就是你們修道大家的行事?真是好做派。」許宏生斜著眼,鼻子里冷哼一聲。
「你!」顧菍菲想站起來,被黃羽裳死死拉住了。
「妹妹,我們不與他一般見識。」
「他這是明擺著欺負我倆,謝家張家怎麼著你了,我們怎麼著你了,你仗著泰真抬舉你,就胡亂逮著人咬,欺人太甚!」顧菍菲嚷起來。
「妹妹,不可意氣用事,你忘了上次……」黃羽裳額上沁出一層細汗。
「黃姐姐,上次他打傷你額頭的賬還沒算,你心慈不跟他計較,誰知人家只當我們軟弱,今天莫名其妙又欺負上來,真拿我們當軟柿子捏了?!」顧菍菲怒道。
「呵呵,你還好意思說上次,若不是你動手在先,能連累大家被罰扣靈石嗎。仗著謝家勢大,自己學了些皮毛法術,就想在九天門的地界逞威作福,那你的算盤可就打錯了,你的黃姐姐說得對,進了這裡,大家都是一樣的,凡間的出身已成浮雲,只有實力才是王道。」許宏生說得大義凜然,特別是被扣靈石那項,引起眾人共鳴,許多人聽了都對倆姐妹側目起來。新人的靈石得之不易,誰的靈石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對於那起事件的始作俑者,眾人是同仇敵愾的。
顧菍菲見風向朝許宏生那邊刮,又急又氣,眼中蓄了半眶子的淚花,辯道:「那次分明是你的不對,而且我也沒有打傷你……」
「許大哥,顧妹妹年紀小,心思單純,她剛才的話都是無心的。你大人大量,這次就不與她小孩子一般見識吧。」黃羽裳墩身對許宏生行了個禮。
許宏生側身讓過,笑道:「不敢。黃羽裳,你別攪稀泥了。你要能管住你顧妹妹的嘴,頭上能挨那一下?」
「你……」黃羽裳憋紅了臉。
「許宏生,你說我就說我,怎麼還扯上黃姐姐,你這是挑撥離間!」顧菍菲氣得跺腳。
眾人原本對大師兄的軼事聊的不亦樂乎,聽得這邊聲浪一疊高過一疊,都伸長了脖子看望。
「許宏生,你怎麼又欺負黃妹妹和顧妹妹?」前山小頭目杜月榮挺身而出。
這杜月榮年方十四,比許宏生大幾個月,長得人高馬大,有幾分控場的氣勢。上次他離開的早,錯過了對抗賽,為此懊悔良久。這下見許宏生和兩個姑娘又起了口角,焉有不出頭之理?何況,其中一個姑娘還是他的追求對象。
「哼,杜月榮,你少來湊熱鬧。我不過讓她少說閑話,好好吃飯,說到欺負二字,實在不敢當。」許宏生不卑不亢。
「杜哥哥,你來得好,許宏生仗勢欺人,不僅說我的不是,還說黃姐姐的不對。黃姐姐處處讓他,他就越發沒臉沒皮的欺負上來。」顧菍菲見來了靠山,有了底氣,挺直腰板控訴道。
「我看你們後山的也就能欺負欺負小姑娘,上次要是我在,能讓你們撒野?!」杜月榮抱胸在前,睥睨食堂。
「杜月榮,說話客氣點。」許宏生臉色漸漸發青。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呵呵,我可聽說了,你不僅打了黃妹妹,連後山自己人都沒放過,八歲小娃娃都下的了手,許宏生,你可真出息啊。」杜月榮笑著對圍觀的人說道,「許宏生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孬種!你們後山的聽好了,今天是你們棄暗投明的好機會,只要站我這邊的,不管前山後山,以後都是一家人!」
好一手反間計!莫小魚不由得給杜月榮豎了一個大拇指。當然,是心裡默默地……
眾人聽了杜月榮的話,均把目光投向許宏生,看他如何扳回局面。
「看什麼看。」許宏生抬頭挺胸,直視杜月榮,「你要有能耐,儘管敲鑼打鼓去後山招兵買馬,後山資源雖乏,但從沒有出過一個叛徒,就算打不過前山又怎樣,咱輸陣不輸人。打倒了,重新站起來,又是一條好漢!」
「好!好!」許宏生的話剛落地,立馬有人叫好起來。
不錯,不錯,置之死地而後生。莫小魚抱著菜菜,隔岸觀火,自認是客觀理智的辯論評委。
「那你是承認後山打不過前山了?」杜月榮笑起來。
「切,你別繞彎子,引我入局。打不打得過,不是嘴巴上說的。你要呈口舌之利,咱們尋個清幽之地煮酒烹茶,坐下來說個三天五天都沒問題。」許宏生哂笑。
眾人聽了,鬨笑起來。
啪~一隻白胖包子砸在了杜月榮白凈的麵皮上。
「誰?!」他紅了臉,怒問。
當~一個調料碟子砸在了許宏生迅速舉起的銅鑼上。
「誰?!」他黑了臉,咬牙。
「後山小娘皮沒種,用包子打人。」
「前山龜孫子下黑手,厚顏無恥!」
「上!跟他們拼了!」
「快收包子碗碟,晚了就沒武器了!」
……
莫小魚通觀全局,一手捂了菜菜的眼睛,將他護在懷裡,低頭貓腰往食堂後院溜去,有了之前深刻的歷史教訓,她再也不相信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鬼話了。
眼看出門在望,突然視線一黑,她咕咚一聲撞到倆柱子上,摔倒在地,忍痛抬頭一看:「師,師兄……」撞的不是柱子,是泰真的腿。
「都給我住手!」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許宏生和杜月榮出列。」泰真平靜的說,見二人走出人群,又道,「上前來。」
許宏生和杜月榮乖乖的走到泰真的面前。二人形容十分狼狽,許宏生一身衣服像剛從染坊里拿出,五顏六色,多姿多彩,杜月榮也沒好到哪裡去,頭上掛著青綠交加的素菜包子餡,左臉上還有一個鞋印。
「你們喜歡打架是吧,來,過來。」泰真說著,兩手一伸,拽住二人髮髻,只聽得咚咚咚三聲悶響,圍觀的俱倒吸一口涼氣……許宏生和杜月榮早軟在地上。
莫小魚忍不住摸了摸腦袋,后牙槽一陣發酸:師兄,您好歹是練氣八層,咱能秀一下法術,不要這麼粗暴執法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