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糾結的人們
莫小魚這個理科廢柴，自以為打通飛升死結，卻忽略了一艘飛船的重量能和人的對等嘛，如果有那麼多的法力可用，幾十萬年的光陰里，雲海大陸飛升的會只有三個？
大道艱難，蒼生苟苟，能參透天地造化，領悟其中奧義的人，恐怕只有創世主自己罷了。
第二天，太陽破天荒的露了個臉。莫小魚昨夜雖未睡足，精神卻好，一大早進了精細齋，準備做一頓好的，補血補鈣。只見她一邊揮舞著勺子，一邊嚎著不著調的歌兒。
「哎呦哎呦，你比花還美妙，叫我忘不了，哎呦哎呦，冬又去春又來，別把我忘懷，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開……」
菜菜不堪其擾，忍無可忍，只得跑了出去。
自從接了王芒的私活，莫小魚一個月里總有幾天不去銜草廬的食堂吃早飯，慢慢養成習慣，結果越不動，越不想動，到現在一個月里倒有半個月是自己開小灶的，只有想聽八卦了，才去轉上一圈。
如今門牙缺了一顆，被人看到肯定是要笑話的，她更懶怠去了。決定一直窩到門牙長好了，再拋頭露面不遲。
鍋里煮的是紅豆粥，以紅豆為主料，加了紅棗、枸杞、桂圓、黑米和少量的糯米，燒開后，不時用勺子攪拌上幾圈，能防止粘鍋，更可令粥品稠滑，味道香甜。此粥補氣補血，老少皆宜，四季可食，物美價廉，童叟無欺……（廣告時間，請勿擾）
煮了大半個時辰，她東南西北的歌嚎得也差不多了，便將粥鍋移放在一個小爐子上繼續小火慢慢熬著，動手攤蔥油餅。
「菜菜，跑哪兒去了？」
莫小魚做好早飯，回頭才發現菜菜跑了出去，顧不得其他，連忙出門去找。
三月的清晨，花紅柳綠，飛鳥歡啼，經夜的露水在晨光下晶瑩剔透，一切都充滿了生機。莫小魚原本歡快的心情，在看到菜菜后，沉了下來。
泰遲早聽到她的腳步聲，待近了才側頭看她一眼，說道：「這隻狐狸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菜菜蹲在他的腳邊，也望向莫小魚。
莫小魚的手微微顫抖著，慢慢走近了，站住，回道：「是的。」
「為了保住他，即使放棄自己的生命都願意嗎？」泰遲又問。
「……」這種高難度問題，答案很簡單，「不願意。」
菜菜一聽到這個回答，立馬調轉視線，望向蔥綠的稻田。
「呵呵，你倒答得乾脆。為何昨日就肯呢？」泰遲笑道。
「……」莫小魚默了默，這完全是個誤會，我是拼力，並沒有拚命，「師兄，所有生命都是寶貴的，我愛惜菜菜的命，更愛惜自己的命。」
泰遲不語，轉過頭，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風景。良久，才說：「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莫小魚不解其意，卻也不敢胡亂問。泰遲這人，總感覺是個不好惹的，也不好糊弄。
二人一狐之間，又是好一陣沉默。
「知道昨天我為什麼沒有殺他嗎？」泰遲雙手背靠，緩緩問道。
「師兄有好生之德。」莫小魚回道。
「呵呵。我是想殺他，可是我有什麼理由殺他呢？世間萬物都在因果之下，我和他卻是沒因果的。不過是只沒用的小狐狸，還不配與我結因果。」
師兄啊，您這麼想就對了！莫小魚笑道：「是啊，您修為高深，是外門的第一人。這小狐狸雖然有些聰明，但誰家養的貓貓狗狗沒些聰明勁兒的，他是能聽懂一些簡單的人話，理解一些淺顯的道理，但要說貽害萬年什麼的，哪能啊，最多活個十多二十年就沒了。」
「能壽終正寢，倒不失為一個好結局。我說的禁狐令並非戲言，只是時代久遠，不僅外門知曉的人少，連內門弟子也有不知的。你既要養他，我不會再橫加阻攔，只是須得管好了，莫留人口實。否則，不僅保不住他，可能你主子都一併連累了。」泰遲說到這裡，眉心輕微的擰了一下。
「這個不是問題！我以後不帶他出門就是了。」莫小魚拍拍胸口。
泰遲見她這樣，並沒有什麼表情，只問道：「你和華芒很熟？」
華芒？莫小魚愣了一下，遂想到這是王芒的道號，回道：「不熟，昨天是第一次碰面。不過，他喜歡我做的飯菜，經常讓僕從福祿在精細齋訂餐，那桃花釀也是他訂的。」
泰遲聽了，面露迷茫，嘴裡喃喃道：「天意如此嗎？」
「天意？」莫小魚撓頭，這修行的人怎麼老愛把事情說得神神秘秘的，什麼天意、命定、因果的，太形而上學了罷。我穿越過來是天意，錘鍊成神坑是命定，死了回去是因果？求死啊……
「你可知王芒是什麼人？」泰遲看向莫小魚。
「知道啊，他是景王府的小公子，也是六天司的弟子。」莫小魚回道。王芒在凡間時，因天生異象，眾人皆知其名，來到九天門后，四個月築基成功，是新入門弟子中的佼佼者，誰人不識？
泰遲又是一陣沉默。莫小魚心塞了，這答案放之四海而皆準，難道王芒那小胖墩還有第三個身份不成？有的話，你倒是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這一大早的，飯還沒吃上一口呢，站在路邊吹西北風好玩嗎？你是能餐風飲露，我和菜菜可都是*凡胎。她一邊腹誹，一邊用舌頭舔著空蕩蕩的牙槽，陪著一起沉默。
「真是長了一歲，連話都少了很多。」泰遲終於又開口了。
師兄，說多了是錯，說少了不對，求放過！莫小魚擠了擠笑，問道：「難道他還有其他身份？」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泰遲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菜菜，「記住，管好你的狐狸。」
說完，他不再停留，竟是凌空踏風而去。
莫小魚望著他眨眼便消失不見的身影，心中啐道：說話說一半的人最沒品了！每次都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活得這麼累，竟然沒長皺紋，奇迹啊。
啐完，她喚道：「菜菜，回家吃飯。」
菜菜不理她，徑直往界碑走去。
唉，兒大不由娘，這話說得真有道理。莫小魚一時覺得沒意思，搖搖頭，自己回了精細齋。
登天殿，萬策閣。
萬時觀把收集到的與王芒有關的所有資料都交給了終禹華，口中說道：「大師兄，這是王芒從出生到入九天門的所有記錄。其他還平常，自入九天門之後，諸多情形與軒轅靜十分吻合。」
「軒轅靜乃異星奪舍，佔了原主的身子和身份。王芒看著卻不像，性情喜好沒有驟然變化的跡象。」終禹華說道。
「是，估計是胎裡帶來的。不然也不會天生異象。」萬時觀回道。
終禹華沉吟片刻，說道：「你去吧，我知道了。」
萬時觀不便多留，自去了。
終禹華從懷裡摸出卜器的碎塊，細細摩挲著。血魂燈自燃時並沒有燒到卜器，威壓卻將其生生震烈，如此霸道，恐怕不是好控制的。不如叫師尊早些收他為徒，自己一旁引導，說不定能將血魂中的戾氣除掉。如此一想，他起身將桌上的冊子放入暗格，去了登天殿。
紫霞真人看到愛徒來找他，十分高興，說道：「怎麼樣，華芒那小子的事都查清了嗎？」
終禹華將萬時觀收集來的信息複述了一遍，說道：「師尊，華芒血魂霸道，不如您早日將他收做弟子，消了他的戾氣。即使不是異星降世，以他的資質，也是可以入登天殿的。」
紫霞真人擺擺手，說道：「華芒血魂雖霸道，但色凈氣純，乃罡正之象，不過暴烈了些。虹真昨日跟我說，要把困龍扇傳給華芒，如果這個時候收他為徒，反而不美。不如讓他承了困龍扇，學會真正的山河困龍陣，屆時朝仙會上，一鳴驚人，我收他為關門弟子也名正言順。」
「師尊，您……」終禹華聽到關門弟子四字，臉上有了異色。
「魔修之事已快了結。朝仙會後，我準備閉關，屆時華芒還需你細細教導。此次閉關，關乎我能否進階渡劫，如能順利進階，壽元便可多幾萬年，如若不能，我的壽元就不多了。」紫霞真人說道，「無論成還是不成，這掌門之位都會交到你手上，所以他便是我收的最後一名弟子。」
終禹華垂手聆聽，深深一稽首，道：「謹遵師尊之命。」
「我知道你懷疑華芒的異星身份。」紫霞真人上前扶起他，說道，「他是不是異星有什麼關係，我看重的是他的血魂能破我的卦象。我已大乘晚期，他不過六歲稚童，滴血時毫無修為，可是那幾滴血就有這樣的威能，你說他今後的成就該如何廣大？禹華，不要被表面的現象迷惑了。」
終禹華又是一稽首，深深拜服：「多謝師尊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