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第二天天微亮姜淑麗就爬起來做了早飯,大夥都沒睡好,精神有點萎靡。
祁軒昨晚跟祁謙擠一個床,他上次跟祁謙睡一起還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父母不在家,外面打雷下雨,他假裝害怕直往祁謙被子里鑽。祁謙不勝其煩,最後妥協,劃了楚河漢界分睡兩邊。
他小時候大概老拿錯劇本,要搶著青梅竹馬的劇本來演,現在想想還一點都不以為恥。
大家吃完早飯就要動身回去,姜淑麗又再三勸了王喜正的養母,王喜正也勸,然而她養母就是鐵了心,說落地生根,動一動反而折了命。
勸不過也只能作罷,王喜正走家走戶,讓鄰里鄉親多多幫襯,還抄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村長,如果有什麼事,務必打電話給他。
最後大家搭了一輛去鎮里進貨的小三輪往回,小三輪空間逼仄,擠得不得了。那位鄉親也是藝高人膽大,不管路況如何,只管往前開,差點把一車人跟倒豆子一樣給顛下去。
終於回了鎮里,眾人統一的灰頭土臉,就決定先找了家旅館洗洗乾淨再說。
畢竟他們裡面三個是公眾人物,形象工程還是要做的。
不過鎮子實在小,問了半天才問到一家提供熱水洗澡的。那旅館小門小洞,門庭大開,廳堂里燈也不開,估計是為了省電。前台連個人影都沒看到,王喜正喊了一聲,才有個肥胖的婆娘晃悠悠出來招呼客人,手裡還搓著兩個麻將子兒。
祁謙壓了壓帽檐,怕被她認出來。
這旅館實在不靠譜,手續統統不用辦,交錢就能拿鑰匙,問了問,還只有兩間房提供熱水。
王喜正覺得很對不起他們,想到他們跟自己來這裡遭罪,就搶著打點。
房間在二樓,電梯是不可能有的,樓梯就在右手邊,老式的木質樓梯,一走一聲「吱嘎」,感覺用點力就能踩一個對穿窟窿。
眾人分了房間洗澡,女士一間男士一間。
姜淑麗轉了鑰匙進門,讓齊笑笑先洗,齊笑笑就一聲不吭的去浴室轉了一圈,末了原樣走出來,讓姜淑麗先洗。
姜淑麗還是要她先洗,說自己歲數大沒年輕人那麼講究,齊笑笑就拿了換洗衣服,進去把自己洗乾淨。
前後也不過十分鐘,換姜淑麗進去。
齊笑笑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床頭柜上明目張胆的放著好幾種深夜小卡片,她稀奇的拿起來看了看,卡片上統一的露著白花花的胸部,可能素材有限,印的還是過了氣的蒼老師。
當然,祁笑笑是不認識蒼老師的。
她丟了卡片,聽了聽隔壁動靜,旅館的隔音尤其差,連對面浴室的水聲都聽得見,偶爾才有一兩句對話。
是祁謙在跟王喜正說話。
祁謙在問王喜正打算,什麼打算大家心知肚明,他養母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是個隨時要準備蓋棺材的人了。
王喜正很迷茫,他捨不得養母,也捨不得生母,他覺得很為難。
祁謙問他為難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祁謙就說,「她們兩個之間是沒有矛盾的,矛盾在你。中國人講求養子防老,她現在老了,病了,要死了,她不肯走,你為什麼不留下來?說句不好聽的,這是你欠她的。她大半輩子的心血全撒在你身上了,現在也沒多少日子了。」
王喜正不說話,半天才囁嚅著說,「我怕我媽不高興……」
祁謙又說,「我嬸嬸不是個氣量小的人,她找你那麼多年,該看開的都看開了。」他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很多,「你的養母可能沒文化,但是她很知理,她從始至終沒說過要你留下的話,怕自己拖累你耽誤你。我不知道你怎樣看待你的母親,但如果我是你,哪怕她打死我我也不會走。」
這時候浴室的門開了,祁軒擦著頭髮出來,抱怨道,「什麼破旅館,水溫忽高忽低的,燙死我了。哥,你洗的時候當心點。」
祁謙再看一眼王喜正,起身去了浴室。
王喜正兩個手攪在一起,眉毛促成了連體一字眉,祁軒看他神色古怪,像是要哭,嚇了一跳,「我哥欺負你了?」想想不對,卻不知道問什麼,畢竟跟他也不熟。
這時候房門上「叩叩」兩下,祁軒過去開門,門外是齊笑笑。
齊笑笑穿的整整齊齊,長發濕噠噠披在腦後,沁出了一大片水漬。
祁軒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不把頭髮吹乾?」他轉身要去找電吹風,齊笑笑突然拉過他的手腕,把他拽了出來。
二樓的廊道盡頭是一處天台,祁軒不明所以的被她拖過去。
等到了陽台上,齊笑笑才轉身面對他,開門見山,「我想知道祁謙媽媽的事。」
祁軒看她神情認真,反問她,「怎麼了?」
齊笑笑沒說話,只看著他。祁軒眼神不自然的飄了飄,才說,「等回去了你來我家,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齊笑笑點點頭,「好。」說著就往回走。
祁軒叫住她,「笑笑。」
他還是第一次當著她的面這樣叫她,叫完了自己反而愣了,齊笑笑就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等他說話。
祁軒卻搖了搖頭,說,「沒什麼,你先回去吧,我吹吹風就好了。」
齊笑笑看了看大太陽,面無表情的開他玩笑,「還可以順便進行光合作用。」她轉身,沿著不是很寬闊的走廊,慢慢走了回去。
她似乎想起了有一次,溫景閆在辦公,她窩在他辦公室的弧形窗台上,看一盆開得正盛的水仙花。那時候正午,陽光灑了她滿身,在窗下形成一個小小的影子。
溫景閆一邊翻文件一邊跟她說話,他說,「怎麼,光合作用呢?」
她不解的去看他,溫景閆卻沒解釋,又說,「別靠花太近,它的香味有毒,聞久了會頭暈。」他說,「越是美的東西就越要小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是落在她身上的,說完了,才重新看回手裡的文件。
這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
等大家重新收拾了一遍,又在鎮上找了家飯店吃了中飯,吃過飯後,王喜正突然說他要留下來。
祁謙早有所料,因為他是始作俑者。
他去看姜淑麗,姜淑麗卻笑了笑說,「好孩子,去吧。」簡簡單單一句話,生生逼出了王喜正一個大老爺們的眼淚。
王喜正背過身抹了抹眼睛,說,「媽,對不起。」
姜淑麗說,「說什麼傻話呢。」再多的話卻也是說不出來。
後來王喜正又坐著進貨的小三輪迴去了,這次回去只有他一個人,圍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日用品。
祁謙看著姜淑麗欲言又止,姜淑麗卻笑著寬慰他,「都等了這麼多年了,就再等等吧。」
祁謙就也笑了笑。
他們回去之後,季賢正身殘志堅的陪著羅巧白跑各種通告,事事都要親力親為,不像個男朋友,像個老媽子。
祁謙手機才開機一分鐘,他就打了進來,這次不再是捏著嗓子當老鴇,而是直著嗓子當了咆哮馬,「你探個親還要玩消失,去土著部落了嗎電話還關機!」
祁謙說,「差不多吧,有事?」
季賢說,「我給笑笑接了個廣告,拓寬一下她的影響力。」
祁謙問他,「什麼廣告?」
季賢說,「滴眼液。」
祁謙:「……不接。」
季賢知道他要掛電話,噼里啪啦的說,「我通稿都想好了,娛樂圈最美明眸,保證吸引眼球。」
祁謙冷笑,「你試試。」
季賢哎了一聲,說,「玩你的,還當真了。」
祁謙:「……」媽的,戀愛中的老男人。
季賢玩爽了,才認真說,「國際上有個大牌子邀請笑笑參加幾天後的時裝周,我談過了,他們有意讓笑笑給該品牌做國際代言。」
祁謙想了想,問他,「我接下來的行程有什麼?」
季賢遺憾的說,「你那天要給一個選秀直播當特邀評委,之前一直拿你來炒熱度,你不去估計粉絲能炸電台。」
祁謙說,「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來者不拒,這也接?」
季賢說,「人家出價高。」
祁謙說,「這種鬼話我會信?」
季賢說,「好吧,巧白競選了。」
祁謙:「……」
媽的,戀愛中的老男人!
齊笑笑提前一天出發,由傷腿季賢陪同,配備助理兩名保鏢三名,走路帶風非常有氣勢。
不過安檢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季賢腿里還打著鋼釘,鋼釘是鈦合金材質,具有磁惰性,原本不會被探測到,但不知怎麼檢測儀靈敏度調高了,一刷就響,安檢差點讓他脫褲子。
後來還是有驚無險的過了,齊笑笑一步三回頭,祁謙臉上有著易容,就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裡看她。
等她過了安檢,舉手朝她揮了揮,齊笑笑差點就又不想去了,被季賢一把拖住,「別想跑。」
齊笑笑氣哼哼的,「你真討厭。」
季賢不屑,「說得你好像喜歡過我一樣,今天說什麼也要押你上飛機。」
齊笑笑又說,「我回來就告訴白姐姐你欺負我,還調戲別的女人。」
季賢哼了一聲,「你這種人,在學校里也是專給老師打小報告的反-革-命分子,遲早被揍。」
齊笑笑不理他。
等他們上了飛機,有位姍姍來遲的乘客在過道另一邊坐下了,他摘了口罩摘了墨鏡摘了帽子,露出一張漂亮的臉蛋,臉色紅潤有光澤,當真是色如春曉之花,不是祁軒是誰。
祁軒笑眯眯的說,「好巧啊。」
季賢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