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這委託是接還是不接？

塗紅指甲的女人並未離開機場，她在衛生間搖身一變，換了裝束和髮型，又在機場里搜尋譚小睿。

半小時后，她和戴鴨舌帽的年輕人匯合。

「人呢？」鴨舌帽的男人遞給女人一件外套。

「那小鬼太精明，引來了保安，我就暫時收手了。」女人披上外套，表情不忿，咬牙切齒。

「看到『夜闌』了嗎？」男人最關心的是這個。

女人沮喪地嘆了口氣：「沒有。我後來又遠距離跟蹤觀察過，那小鬼身邊沒有『夜闌』，只有一個你我都惹不起的人。」

「哦？什麼人？」男人挑眉，似乎不明白什麼人是他們惹不起的。

「沈唐久。」女人將這個人的名字說出來后，男人也沉默了一會兒。

沈唐久的名號雖然在B國最有名，但A國C國D國等地只要接觸過特保方面的，也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他的名號。

沉默了一會兒后，男人又問：「知道他們去哪兒嗎？」

「知道。B國B市。」女人問他，「是回去復命還是跟去B國？」

「……先跟著去B國吧。」

沈唐久和唐秋葉的座位是在頭等艙，譚小睿給自己買的座位也在頭等艙。這倒省了沈唐久替他換座位了。

而且譚小睿一共買了兩張，用他爸身份證能給他買張兒童票，雖然譚明哲坐他衣兜里就行，但是也必須買下譚明哲的票才行。

小孩子單獨一個人是不能乘坐飛機的。

所以，譚明哲的位置是空的，沈唐久就坐他那裡了。

飛機起飛后，沈唐久定定地看著譚小睿：「譚小睿是吧？你可以跟我說實話了。」

譚小睿眨眨眼：「什麼實話？」

「你如果有任務想要委託我就直說，別拐彎抹角亂認親。」沈唐久洞察力還算可以。

譚小睿斟酌片刻，還是沒說實話：「我說了你要不信可以做親子鑒定。」

唐秋葉正好解開安全帶過來，她把沈唐久趕回原本座位，自己則在譚小睿身邊坐下了。

譚小睿也不認生，解開背包，掏出一根巧克力棒打開包裝啃了兩口。

女士多少悉心些，看出小傢伙餓了，唐秋葉很快叫了空姐來，給譚小睿要了吃的喝的。

譚小睿很有禮貌地道謝，然後開始狼吞虎咽。

唐秋葉看著他吃東西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沈唐久則在隔壁的座位上拿著一本飛機提供的A國遊記隨手翻著，實際在默默觀察譚小睿。

這次出來本就是陪母親旅遊的，所以他沒帶電腦，也就無從查起。

等回了家……一定能查到這小傢伙到底是何來路。

譚小睿吃飽喝足后，擦了擦嘴，想到衣兜里的老爸沒吃東西，他就把吃剩下的巧克力棒默默塞進衣兜。

譚明哲也不挑，扯開本就半開的包裝袋小倉鼠一樣咔嚓咔嚓啃了幾口巧克力吃。

還好，他變小了食量也隨之變小，隨便咬了幾口實際連譚小睿的一口都不到就吃飽了，坐在衣兜里準備小睡一下。

得，心大就是好。

譚小睿吃飽喝足也午睡了一下，等他被叫醒，飛機也已經到了B國。

譚小睿揉揉眼，打了個哈欠，沈唐久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他心中顫了一下，隨後又鎮定地背好背包，小手伸進衣兜確認了下譚明哲還在不在，然後跟著沈唐久他們出了機艙。

唐秋葉俯身問他：「你跟奶奶走還是跟爸爸走？」

唐秋葉和沈唐久沒住在一起，一個是在市中心，一個在市郊。

譚小睿望著沈唐久：「我跟爸爸走。」

「……你爸爸要是欺負你，你就找奶奶。這是奶奶的聯繫方式，記好了。」唐秋葉把寫著手機號的紙條放到譚小睿衣兜里。

譚小睿一愣，下意識想躲，但怕被看出端倪又生生忍住。譚明哲在衣兜里也愣了下，立馬擺出個大字型姿勢一動不動。

唐秋葉果然把他掏了出來：「這是什麼？」

譚小睿抓過來自己握住：「這是我讓人照著舅舅的模樣坐得玩偶，想他的時候就拿人偶出來看看。」

唐秋葉沒當回事，瞄了一眼后只說了句：「手感還挺真實，跟真人似的。就是太小了。」

譚小睿抿嘴一笑，什麼也沒說。

譚明哲木頭人：「……」

沈唐久在停車場開了車過來，唐秋葉和譚小睿都上了車。

譚小睿一路上都很沉默，臨到唐秋葉在市郊下車，譚小睿從背包里拿出他的寶貝奧特曼遞給唐秋葉：「奶奶，這個送你，謝謝你。」

唐秋葉如獲至寶地接過來，小孩子表達喜愛很純粹么，簡直要萌化了：「好，有空讓爸爸帶你來奶奶家。」

「嗯。」

沈唐久下車將老媽託運的行李箱拎下來：「媽，還沒確定他是我兒子，您別湊熱鬧了。」

「……甭管是不是，我都認了！」唐秋葉哼了一聲，當然她自己心裡也不是沒有疑惑，只不過是太想要個小孫子或小孫女了。

是與不是，留給沈唐久去查看吧。

沈唐久本想把老媽手裡的奧特曼拿走，但是失敗了。

「這是我大孫子送我的第一件禮物，你不許拿走。」唐秋葉白了兒子一眼，拉著行李箱進門去了。

沈唐久有些頭疼得看了一眼旁邊的譚小睿：「上車！」

必須先不能讓老爸知道這事，那老頭暴脾氣，更難解釋。

譚小睿爬上後座，沈唐久關好門，回到駕駛座，啟動車子。車屁股冒出一縷煙，疾馳而去。

一路上譚小睿也沒說話，就靜靜抱著他的背包看著沈唐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來轉去，十分有靈氣。

沈唐久也在後視鏡里不斷瞄幾眼譚小睿。

這小孩無論是什麼身份，就沖這份兒膽量，就夠令他佩服的了。

小小年紀，在陌生環境陌生人面前不驕不躁，敏銳聰慧，氣定神閑……

沈唐久一般情況下接手什麼項目都是在公司交給別人談，但是這小孩如此特殊，他直接把他帶回家了。

譚小睿也不怵，拉著行李箱亦步亦趨地跟著沈唐久。

進門后，他乖乖按規矩換了鞋。

沈唐久家沒有小孩的拖鞋，譚小睿就踩了雙大拖鞋，看起來甚是滑稽。

沈唐久放好鑰匙和行李，看了他一眼，直接笑了：「你穿著自己的鞋也沒事，或者穿襪子直接在地板上踩吧，很乾凈的。」

主人都這麼說了，譚小睿也不客氣，把大拖鞋放回去，穿著卡通襪直接踩在了地板上。

「喝什麼？」

「牛奶。」譚小睿下意識地回答，他在家裡每天還是要喝兩回牛奶的。

沈唐久：「……」

「喝水吧，喝水就行。」譚小睿改口。

不是什麼人家裡都備著牛奶的。

沈唐久家果然也沒有，他倒了杯白開水放到茶几上，譚小睿在沙發上坐下，端起來先喝了兩口。

沈唐久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著，溜達到譚小睿對面，從茶几下拽出個矮墩坐下，試圖讓自己跟小孩兒視線持平，持平不了也不能太高高在上，否則會給人壓迫感。

「說說吧，怎麼回事？現在是在我家，不會有壞人來找你麻煩的。」

譚小睿捧著水杯把水喝完，然後放回水杯，這才從自己的貼身衣服里掏出一張支票，放在了茶几上。

沈唐久挑眉，靜候下文。

「沈叔叔，對不起，我在機場是迫不得已才喊你爸爸的。」譚小睿低垂著眼帘，充滿誠意地致歉。

「我知道。」沈唐久直接問到問題中心，「那女人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譚小睿抬頭，「應該是我爸爸惹來的人。」

「你爸爸是誰？」沈唐久問完后自己又補充了一句，「譚明哲嗎？就是你說的那個舅舅？」

譚小睿點頭：「嗯。他……他拿了對方的一件寶貝，但是那件寶貝已經毀了，我爸爸也……對方會找我麻煩，所以……我在網上查到沈叔叔你是很厲害的特保，想委託你保護我。」

「……」沈唐久雖然沒聽到對方的全盤托出，問題關鍵也是模稜兩可，但他最主要的還是聽明白了，這果然是個委託。

「什麼寶貝？」沈唐久繼續問。

「我不知道。」譚小睿搖頭。

「那對方具體是什麼人呢？」

「我不知道。」譚小睿繼續搖頭。

「你爸爸……是死了還是逃了？」沈唐久這話問得很尖銳。

譚明哲在譚小睿衣兜里翻了個白眼，暗罵——你才死了，有這麼詛咒人的嗎？

譚小睿眼淚下來了：「我不知道……」

老爸雖然沒死，但是他是變小了，變不回來的話其實跟……死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吧？

沈唐久：「……別哭。」

譚小睿吸吸鼻子，把眼淚擦掉，他本來也就是假哭一下，放鬆放鬆沈唐久的警惕性，也順便示弱讓對方覺得他可憐，好接了他的委託。

「把按照你舅舅、不，按照你爸爸做的人偶拿出來讓我看一下。」沈唐久突然提議。

譚小睿的手伸進衣兜，遲疑著。

譚明哲連忙擺出大字型一動不動。

「不能看嗎？我總得知道你爸爸長什麼樣吧？這樣才能查到他的行蹤。」沈唐久跟他解釋道。

譚小睿便把衣兜里的譚明哲給拿出來放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