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禮物
即使是在皇宮裡,樹木也早就已經枯黃,梳夢宮內遠沒有其他宮中那般金碧輝煌,這樣的時節看著更是荒涼。
宮中人盡皆知,寧倩公主的生母原本是江湖兒女,奈何紅顏薄命,皇上不忍骨肉流落民間,才接入宮中賜了封號和寢宮。
熏香的味道很好聞,寧倩百無聊賴的看著手中的書,白桑坐在一邊認命的抄著古書。
「誒,我們出去玩好不好。」寧倩趴在桌子上,對白桑撒嬌著說道。
「不好。」白桑沒好氣的說道:「上次出去玩被太傅罰,累的還不是我,今天不把它抄完你不要想著出去。」
「這麼說,上次幫我們的那個人,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會不會有去行俠仗義了。」寧倩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說起這個還好,一說起這個白桑差點折斷了手裡的筆。寧倩並沒有注意到白桑越來越黑的臉色,自顧自的說著。
今天清晨,空無一人的小巷裡,白桑看著對面哈哈大笑的樓破,一臉的尷尬。而一邊的木左,也是冷冷的一哼,收起了手中的刀。
「姑娘就是為了知道在下是什麼人,才一早就跟著在下的嗎,在下真是受寵若驚。」樓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看著白桑說道。
小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白桑狠狠的瞪著樓破,希望能給自己贏回一點點氣勢。但是無奈與樓破的氣場太強勢,此刻的白桑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討不到糖吃而撒嬌生氣的孩子。
在那之後的時間裡,樓破費盡心力讓白桑明白自己來京城究竟是因為什麼。樓破說的事情,白桑雖不完全明白,但是多少有所耳聞。
生活在草原上的千戎和禹國因為和親的原因而交好,只是這些年雖無戰爭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往來,樓破來禹國就是想利用手中的商道,吸引禹國的商人和千戎做生意,所以金重才會找到他。
這麼想他還是很愛國的嘛,白桑鬱悶的趴在桌子上想著,雖然聽到一知半解,但是好歹知道他不是壞人。他身為千戎的商人不願意讓人發覺也是應該的,白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想起了樓破的臉。
剛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理智在想起樓破大笑的臉時瞬間土崩瓦解,白桑心裡瞬間升起了一股火。什麼嘛,明明是一個商人直說就好了,非得這樣躲躲藏藏的。此刻的白桑好像忘了,她從來沒當面問過樓破,樓破不說也是自然。
正在出神的想著,一團黑影就撲了過來抱住了白桑的胳膊說道:「宮裡太悶了,不然我們去花園吧,又不出宮,你在院子里也可以寫呀。」
「不要。」不帶一絲猶豫的,白桑的思維回到了現實,乾脆的拒絕了寧倩,奮力的抽出了胳膊,努力的綳著一張臉說道:「回去看書。」
寧倩撇撇嘴,重新坐回了桌案前,又忍不住說道:「你知道嗎,禮部尚書韓知被免去了職務,其子被判處死刑,父皇念在他這些年來盡忠職守的份上,准許他告老還鄉。」
「兒子殺了人,做父親的不過是教子無方,怎麼會被免去職務呢?」白桑裝作好奇的問道。
寧倩一看白桑有興趣,立刻來了興緻,挺直了腰板說道:「好像是說從一個被人殺死的商人那裡找到賬簿,韓知利用職務之便竟然把宮中的器具拿出去買,這樣的人父皇也是輕饒了他。」
好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白桑低頭繼續抄著書,隱去了唇角的笑意。大人果然神機妙算,數罪併罰,韓知就算是神仙也是在劫難逃。
「再過一個月就是太后的壽辰了,說是這次千戎的大王子也會前來為太后賀壽。」寧倩打斷了白桑的思維,趴在案上很是鬱悶的說:「不過即使如此,肯定也會很無聊。」
「壽辰啊。」聽到這裡白桑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托著腮算著日子,「的確是快要到了啊。」
太後向來注重禮儀,每每太後生辰諸多繁瑣禮儀更是不能少,這對於寧倩這個一會也坐不住的人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大的煎熬。這種時候,萬象寮就會忙為祭司做準備,今年使臣若是要來,祭司應該就會更隆重,看來這些日子又是不得閑了。
從宮中出來,時間尚早,此刻萬象寮也沒有什麼事,白桑閑來無事走到了城南,想看看災民的情況。
此次事情重大,淮王派手下親兵前來幫助官府進行重建,從王府緊急調撥物資,萬象寮也鼎力相助,不過幾天的時間,倒也恢復了七七八八。
眼前突然閃過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從白桑面前經過,走進了旁邊的小路。白桑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跟了上去,拐進小路里卻看見木左正一臉警惕的站在路中看著自己。
視線越過了木左,在他的身後,是笑的一臉邪魅的樓破。白桑臉一紅,轉身就想要離開。
「既然見面了,難道姑娘不想打個招呼就離開嗎?」樓破開口叫住了白桑,卻隱不住憋著的笑意。
在心裡狠狠的嘆了一口氣,白桑轉過頭又一次的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原來是樓先生,小女子有禮了。」
「姑娘莫不是又再懷疑在下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吧。」樓破一臉無辜的看著白桑,聲音甚是受傷的說道。
一股怒火直衝胸口,白桑的臉上卻只能尷尬的笑著,在心裡很著急怎麼做事不經過大腦,又一次著了他的道。
「這裡的百姓受災,在下雖是千戎的人,卻也看不得百姓受苦,所以想盡一份心裡,但是因為容易在眾人面前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才讓木左前去捐了一些銀兩。」樓破收斂了笑意,對白桑認真的解釋道。
白桑偷偷的瞄了一眼面前的樓破,比漢人明顯了很多的五官,雖常年風吹日晒,在風沙中磨礪出來的稜角更添了幾分男人的霸道,這張臉的確讓人無法忽視啊。但是,白桑雖然認同這句話,不過從樓破自己的嘴裡說出來,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和姑娘見了這麼多次面,卻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樓破走到了白桑的面前,低著頭看著面前這個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的少女說道。
「白桑。」白桑低著頭不敢看樓破的眼睛,這個人的氣場實在太強勢,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問道:「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嗎?」
「姑娘想說自然會說,姑娘既然有意隱瞞,在下又何必去問。」樓破知道白桑指的是什麼,卻只是輕輕一笑說道。
這是白桑沒有料到回答,咬著下唇低著頭,無地自容。想想自己居然會跟蹤別人,真的是蠢到家了。
「這個送給白姑娘。」樓破從懷裡拿出一隻發簪遞給白桑說道:「今天早上毀了姑娘一根簪子,在下心中過意不去,希望姑娘可以收下。」
「本就是白桑不對在先,怎麼好意思要先生的東西。」白桑急忙擺著手,不肯接過樓破手中的簪子。
「姑娘調查在下的身份實屬是在下隱瞞在前,引得姑娘懷疑,在下弄壞姑娘的簪子就是錯上加錯,把這小小的東西送給姑娘,希望姑娘可以原諒在下。」樓破說著,執意遞到了白桑面前。
語氣誠懇,把遞到了發簪遞到了白桑面前。白桑猶豫著,伸手接過了簪子,上面還帶著溫度。發簪是由木頭雕的,小小的一朵流雲墜在簪尾,看得出精雕細琢,卻是好看。
「謝謝。」白桑把玩著簪子,低著頭輕輕說著。
「第一次雕這麼精巧的東西,如果做得不好,不要見怪。」樓破好像怕驚了面前的人,也放低了聲音,輕輕的說道。
「這是你做的?」白桑有些驚訝,看起來這麼豪放的人,竟然會做這麼細緻的東西,一抬頭,正好對上樓破的漆黑的眸子,臉上瞬間又緋紅一片。
「對,以前總會用木頭雕些東西,草原上不像這裡,有這麼多東西,出了讀書認字打獵習武以外,我最常做的,就是雕刻這些木頭了。」樓破解釋著,復又問道:「白姑娘可還喜歡?」
白桑默默的點了點頭,手上一空,急忙抬頭才發現簪子已經被樓破拿走,斜斜的插入了髮髻。
「很美。」樓破誇讚著,眼睛看著的卻是白桑的雙眸,水汪汪的眼睛,藏不住半絲心機。
心臟跳動的飛快,受不了此刻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白桑急忙後退了一步,低著頭不敢看面前的樓破。
「既然白姑娘喜歡,那在下就安心了很多。」樓破先是一愣,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也輕輕的後退了一步,又一次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說道。
「謝謝樓先生的禮物,我還有事情,先走了。」匆匆說完了這句話,白桑轉身跑出了巷子。
此刻的樓破,眼中帶著的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寵溺,看著白桑慌張的跑了出去,不過轉眼,剛剛還滿面緋紅的少女就已經望不見了蹤影。
「公子,不要忘了來之前大公子囑咐的事情。」似乎發覺了樓破的不對勁,木左在他身後出聲提醒道。
「走吧。」樓破微微挪動了一下眼珠,點點頭說道。
很快,兩個人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