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你有我想要的答案
杜威靠在門口,弔兒郎當地斜眼看了我一眼,桃花眼垂著冷笑,他輕哼一聲,低頭看著被南源抓住的胳膊,氣焰囂張地問南源,「放開。」
南源哪兒肯鬆手,他知道我和杜威的過節,你死我活的場面他不是沒見過,他怎麼可能允許杜威踏進我家門,還是大半夜不請自來。南源比他矮些,兩人對峙的時候杜威居高臨下,南源傲慢地揚起頭顱冷冽地瞪上杜威,語氣已經開始撕逼,「她叫你滾沒聽見嗎?」
「我最後說一次,我鬆開!」杜威厲聲道,兩人僵持著,氣勢誰都不輸給誰,這個狀況下,我彷彿看見了七年前的杜威,那個弔兒郎當不務正業的小流氓。他脫下了司機穿的西裝皮鞋,一身隨意的黑色羽絨服牛仔褲,帶著鴨舌帽,和先前那個西裝革履卑躬屈膝的司機判若兩人。
「我也說最後一次,滾!」南源冷聲回應,一點也不怯場,我發現他好像也有點當混混的潛質,說話擲地有聲的,別看個子矮,氣場卻是十足。
杜威冷笑,旋即一拳頭砸在南源臉上,南源躲了一下,但拳頭還是砸在側臉上,他反應迅速,立即撲上去和杜威打起來,玄關處的花瓶碎了一地,兩個男人打架鬥毆的場面遠比女人的撕扯來得猛烈,我坐在沙發上看他們拳打腳踢,誰也不讓誰,像一場戲似的,兩人勢均力敵,臉上都掛了彩,但還未停歇。
我心想,這麼下去沒個輸贏,家裡估計要一團亂了,且看他們倆打鬧,我心裡不是滋味,騰起站起來,抄起茶几上的果盤把水果倒出來,赤腳衝上去對準杜威腦袋一下子敲下去,爾後兩人的動作都停了,氣勢洶洶地看著對方,一副要整死對方的模樣。
果然落到地上也碎了,杜威冷哼地看著我,嘲諷說,「凌寒,你夠可以的啊,是個男人都喂你前赴後繼了。」
我剜他一眼,回敬說,「關你屁事。滾!」
杜威嘴角冒出血跡。是南源的傑作,他抬起拇指在唇上抹了一下,舔了舔手指上的血跡,用一種特別噁心的微笑看著我,眼底的精明和諷刺一覽無餘,「該滾的不是我吧?」說畢,他轉向南源,南源揚起拳頭警告他閉嘴,但只換來他的冷笑。
「那都滾吧。」
「凌寒!」南源著急地喊我名字,我面無表情轉身回沙發上坐下,抱著羊絨毯冷眼看他倆,「我說都滾蛋!沒聽見嗎!」
剛吐過一場,我現在身上毫無力氣,腳底板發虛,要是不坐下,我不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會倒下去,在兩個爭風吃醋的男人面前,太他媽丟人了不是?我感覺有點冷,用毯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南源察覺了。找到被我丟棄在角落的空調遙控把溫度調高,又去廚房給我倒了熱水,我看著桌上漸漸冷卻的牛奶犯困,真想他們都走,別在我眼前瞎晃悠,我煩。
杜威摘下鴨舌帽朝我走來,南源擋在我面前和杜威一陣口角,杜威問他,你算個什麼東西?滾開。我有事兒跟她說。
「總比你不是東西強,她不想見你,滾!」
「她不想見我,但我想見她,況且,我這裡有她想知道的情報,」杜威一屁股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把鴨舌帽往茶几上一扔,他腦門兒上留下來鮮血,順著臉頰往下,似乎是我剛才的傑作。他伸手去摸額頭,看到手指上全是血。然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暖橘色的燈光下杜威的笑變得詭異和陰冷,他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學不會手下留情。你跟喬江林果然臭味相投,難怪窩在一起難分難捨。」
「說話放尊重點兒!」南源怒道。
「這兒有你什麼事兒?滾吧。」杜威指著門口說,「我們倆有事兒要說。」
我瞪著杜威,心想他還有馬上幺蛾子要搞,三更半夜來找我,絕對不是偶然,剛才是衝動,現在冷靜了些,思考問題也清楚點,我推開南源,拉他坐在我身邊,杜威眯著眼睛看我,眼底有怒氣,我視若無睹,面無表情迎上他的火光,「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滾蛋。」
杜威抓起一顆蘋果往嘴裡塞,翹起二郎腿看我,「他在,我不說。」
「那你可以滾蛋了。」
「你會後悔的。」
我冷哼,「我凌寒從不後悔。」
「我能告訴你的秘密,這小子絕對幫你查不到,你信嗎?」杜威放下二郎腿,端坐地看著我,他深鎖著我的視線,我倆對視了幾秒后,我叫南源先走。我雖然厭煩杜威,但我看得清他的心思,他不是喬江林深不可測,他其實沒什麼內涵,揣不住秘密的人,一眼就看穿。
南源不太放心我和他在一起,我推著他到門口,我說,你放心,今晚要是避免不了你死我活,我保證死的人一定是他。
南源重重地點頭,合上門走了。我愣在門口好一會兒,盤算著該怎麼從杜威嘴裡逼出點事實來,他在葉盛德手下做事那麼久,一定知道點什麼。我想了想,赤腳去了廚房找了把剁骨頭的菜刀拎去客廳,那時候杜威已經啃完一整顆蘋果,用投籃的方式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里。
蘋果核掉進垃圾桶的一瞬間,我拎著菜刀出現在他面前,他看了眼,愣了兩秒后開懷大笑,「這麼多年,你還是習慣用這一招,凌寒,你一點都沒長進。」
我沒說話,拎著菜刀湊近他,摁住他胳膊的同時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彼此彼此罷了,但你要相信,我還是長進了的。比如,七年前我只是拿刀子威脅你,不會真正下手,畢竟我沒蠢到為了個人渣蹲大牢的地步,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了你嗎?我做夢都想殺了你。所以,你現在最好說實話,以前不想做的事兒,說不定,一念之差呢。」
「為了喬江林?」
「你錯了,我從來都是為了我自己。」
杜威眼底劃過一絲欣喜,他說,「你果然沒變,這麼多年,你最愛的還是你自己。」他抬眸看我,眼珠子黑溜溜地打轉,「我以為你會為了喬江林。呵,是我想多了,你這女人沒心沒肺,怎麼會為了他。就算是為了他,到頭來,你打算的還是自己。」
「別廢話。說,葉盛德的病是怎麼回事兒。」我挑眉道,「你既然深更半夜不請自來找我,一定是憋不住秘密想跟我說,拿出點誠意來,杜威,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就別兜圈子了,你的秘密值多少錢,全憑你的誠意。」
杜威定定地看著我,眼底有悲涼,他轉開視線,低頭看著我手裡的菜刀,「這就是你的誠意?」
「你沒得選擇。」
「是啊,從老子上了你的那一刻,老子就沒得選擇了。」杜威咧嘴笑,流里流氣,我說,既然你都清楚,那開門見山吧,杜威,葉琛護不住你,到時候你當替死鬼也說不定呢。
杜威嘲笑地問我,「你怎麼就確定是葉琛?你不懷疑喬江林?」
我心裡咯噔一下,當真是喬江林?但當時杜威眼睜睜看著我,他在測試我對喬江林的信任,我不動聲色,自信地說,「他不會。」
「看來你也沒多了解他嘛。」杜威大笑,然後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兒,把我的刀口貼近他脖子,刀口割破皮膚,鮮血湧出來,我本身是不暈血的,但看著杜威脖子上滲出鮮血,我胃裡一陣惡寒,手腕上的力道減弱,決心變成了力不從心。我手顫了顫,杜威冷笑,「凌寒,你一點沒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對我,都下不了手。」
說畢,他捏著我手腕把刀子挪開,並且奪走了我的刀,他得意洋洋地把刀扔在茶几上,我忍不住噁心,想吐,但我怕杜威看出什麼來,生生地把那一陣噁心給憋回去。我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和他隔了一個人的距離,我實在是沒力氣挪位置了。
「說吧。」
「葉盛德死於非命,要不是有人下藥,可能還要活個十年八年的,可惜了,有人看不慣他長命百歲,死了一團亂最好。」杜威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我沒叫住他,在他吞雲吐霧的時候,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挪到另一邊去。
哪兒知杜威一下子抓住我手腕兒拉住我不讓走,四目相交的一刻,我看到杜威祈求的眼神,我倆就那麼對峙著,半晌,他說,「凌寒,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從來不會害你對不對?你跟我走,真的,跟我走,這是你最好的選擇。喬江林他心裡沒你,你何必蹚渾水?他們幾個都不是好東西,跟我走,就算你不跟我在一起也沒關係,離開北城,去過新的生活。」
「你可笑不可笑?我走了就天下太平了?」我努力甩開他的手,但他抓得太緊了,根本甩不開,我也不掙扎了,因為沒力氣,我說,「難道你跟葉琛合作就沒有企圖嗎?我看你是班房沒蹲夠!下藥這種事兒你都幹得出來!」
杜威自負地說,跟我沒關係,做手腳的人不是我。
莫名的,我舒了一口氣,好像這事兒跟杜威沒關係我還開心了似的,我討厭自己這樣的想法,我說,你和葉琛想幹什麼。
杜威不說話,側臉看著我,問我,你跟不跟我走。
「你說呢?」
「凌寒,我對你情真意切,你怎麼看不到?」杜威自嘲地說,這麼多年,你哪怕看到我一次,也不至於今天這個局面。
你沒資格這麼跟我說,我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如果你對我還有點愧疚,那就實話實說了,你也葉琛想幹嘛,杜威,我警告你,要是喬江林出一點點事兒,我跟你沒完。我對你,一定下得去手。
杜威叼著煙,冷笑說,你腦子進水了嗎?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的事兒經歷過一次還不夠?非得
他話裡有話,明顯地告訴我,喬江林這一次準備把我賣了。我雖然害怕,恐懼,但理智告訴我,杜威和葉琛是一夥兒的,我要是信了杜威的話,懷疑喬江林,那無疑是把自己逼向絕路,人活著要又希望,如果沒了希望,那不如死了算了。
「憑什麼讓我相信你?你以為你的三言兩語挑撥離間就足夠我離開喬江林?你和葉琛合作不就是為了報復我和喬江林嗎?我說得沒錯吧?」我掙脫開他的手,往後縮了一截,「葉琛安排你去葉盛德手底下,到底為什麼,你比誰都清楚。葉盛德死得蹊蹺,要說跟你沒關係,我死都不信!」
杜威眼神冷下來,和剛才的深情款款判若兩人,他盯著我笑,笑得詭異,然後問我,「凌寒,我給你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跟不跟我走。」
「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大可想象一下,我會對喬江林做什麼。」杜威把燃燒的煙頭扔進冷卻的牛奶杯里,哧地一聲,乳白的液體混入了骯髒,然後悄無聲息了,這像是一個警告,警告我選擇慎重。
我抄起枕頭我那個杜威腦門兒上砸,「所以你剛才都是在試探我?裝好人測試我!」
杜威抓著枕頭,墊在後背,笑呵呵地說,「哼,我是在給你選擇。」他笑容淡下來,「跟我走,我告訴你葉琛想做什麼,你好給喬江林提醒不是?」
我氣得發抖,真的,渾身都在顫抖,在這之前,我真的以為杜威這人雖然弔兒郎當,但是骨子裡不算壞,甚至,我覺得杜威是善良的,至少對我,有那麼一丟丟善良在。但我發現我想多了,真的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裡註定的東西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沒了呢。我太天真了。
「杜威,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我一直不願意跟你嗎?」我說。
杜威抬眸看我,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是好奇的,但他沒反應,只是看著我,我淡淡一笑,說,「因為你身上從始至終都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你喜歡我是沒錯,但每次你都用錯了方式,我凌寒身上的特點你沒看到無所謂,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我是打死不認輸不投降的我人。我的驕傲,我的自尊,次次被你碾壓在地,你說我拿什麼喜歡你?就像現在,你抓住我的軟肋來威脅我,想讓我投降,認輸,對你俯首稱臣,你大錯特錯!」
「是,沒錯,喬江林的確是我的軟肋。你也算準了我對喬江林來說沒那麼重要,你想刺激我,但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寧願毀了。」我湊近杜威的臉,咬牙切齒地說,「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就算最後喬江林一敗塗地,我也會跟他一起承擔。我不光光對你狠,我對他一樣,倘若喬江林想捨棄我換些什麼,那我一樣跟他同歸於盡。我凌寒本身就一無所有,什麼都不怕。」
杜威眼底的失望躍然,我大笑,站起身來指著門口說,「得了,你現在可以滾蛋了。」
他愣了許久,看著我,在思考什麼,我想這時候,杜威應該懂得放棄了。我所有的狠話,可能是給自己壯膽,可能是讓他死心。但我最清楚,我既然選擇了喬江林,那就算他讓我去死,我也去了,心甘情願。
但除了他,沒人能指揮我。
杜威起身,黑色的羽絨服包裹著魁梧的背影,他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門口,離開之前,轉過頭跟我說,「我給過你機會了,可你,從來沒給過我機會。」
我說,這就是命。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厚重的防盜門震動牆壁,一顫一顫的。和我的心一樣。
腳下忽然無力,我跌坐在沙發上,覺得頭疼萬分,我陷入了迷糊的狀態。看不清楚喬江林的用意,看不懂葉琛的心機,我更看不懂杜威的野心。但我知道,現在的我,別無選擇,我只能全力以赴,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幫喬江林贏。
一定要贏。
我不敢給自己退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裡拽著那點兒渺茫的希望。我摸著小腹,平坦如常,而那一點點希望,正在我肚子里生根發芽。
這一夜我都沒睡著,在客廳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給喬江林打電話,機械提醒我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我又給他助理打了一個,他助理剛起床,說一會兒去公司,我讓他順道來接我,助理猶豫了下,但還是答應了。
我趕緊洗澡,一夜未眠換得面色慘白,我沒心思化妝,便塗了個口紅,拿手指搓了搓唇部直接往臉上抹,終於覺得氣色好了些。我拎著包開門,南源拎著早餐從電梯口出來,錯愕地看著我,問我去哪兒,我說去找喬江林。他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半晌才無反應過來要把早餐塞給我,還提醒我說,「你路上吃著,我一直捂著,還是熱的,昨晚吃的你都吐了,孕婦要注意營養。」
「南源,我懷孕的事兒,目前就你一個人知道,能不能別我掛在嘴上說。我不想太多人知道,可以嗎?」我懇求說。
南源愣了愣,雞啄米般點頭,「知道,知道。要不要我送你?」
「他助理會來接我,你先回去,有什麼消息,我會聯繫你的,好嗎?」
「好,那我就回去了。」南源笑呵呵道,他轉身時,我發現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昨晚的一模一樣,臉上的倦怠提醒我,他昨晚一夜沒回去,可能一直在這兒蹲著。看著他的背影,我心裡一片凄然,我覺得,我這是辜負了南源。但目前,我沒他沒辦法保持距離,凌寒啊凌寒,你這是作孽
喬江林助理接到我過後,有些戚戚然,估計是聯繫不上喬江林,他有點怕帶我公司被喬江林罵,我給他吃定心丸,說一會兒到了公司要是喬江林不高興,我會替他說情,就說是我在公司樓下蹲著的,請他帶我上來。
我們到公司時,八點多,寫字樓陸陸續續有人進進出出,刷卡通過閘機,坐電梯上去時碰見公司同事寒暄,不免被人打量來去,我鎮定自若,助理也不回應不解釋,直接把我帶去了喬江林辦公室,開了空調讓我等。
屋子裡很暖和,一夜沒睡的我瞌睡蟲造訪,靠在沙發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不見喬江林人影,只看到周舟在他辦公桌前整理資料,我身上披著喬江林的外套,帶著他身上特有的薄荷香,合著屋子裡暖乎乎的空氣,覺得特別清冽。
他來過了。
周舟發現我醒了,笑吟吟走到跟前來,溫聲說,「凌小姐,喬總請您先等等,他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回來。」
「好。」我點點頭,繼續小憩,瞌睡實在是太厲害了。
但這會兒睡不著了,閉目養神,大約十來分鐘后,喬江林推門進來,他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是我沒見過的,白襯衫外面套著藏藍色的針織衫。搭配略微亮色的領帶,西褲整整齊齊,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見我正打量他,他淡淡一笑,支開了周舟,坐到我身邊來,我把外套還給他,他拿了放在一邊,溫聲問我,「昨晚上沒睡覺?」
我嗯了聲,並不太想承認,瞅著他的領帶問,「你和葉子儀在一起?」
「嗯,昨晚談事情,來不及回家,就在那邊換了一身。」喬江林淡淡說。其實我還是挺開心的,一巴掌完了給顆糖吃,足夠讓我喜笑顏開不計前嫌,我慶幸他還會給我解釋,而不是沉默不語,任隨我東想西想。他說,「昨晚等我了?」
「你怎麼知道?」
「你黑眼圈都快掉下來了,」他微微嘆氣,有些心疼地捏我臉蛋,「一點都不聽話,叫你別等我,你還等,傻不傻。」
我傻裡傻氣,看他穿著陌生又好看的衣服,心裡忽然沒底了,有些氣餒,底氣不足地摟著他脖子,貼著他臉頰,「是挺傻的,家裡沒有你,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睡不著。」
喬江林輕笑,揉著我頭髮說,「傻瓜。早餐吃了嗎?陪我吃一個?」
其實我是吃了幾口的,早上沒什麼食慾,但南源一片心意,我辜負不得,只是沒吃完。我樂呵樂呵點頭,「好啊。」
一個電話,周舟安排好早餐送進來,十分豐富。這一層的員工少,多數是些高層,其餘的員工都不在這一層,所以安靜些。喬江林胃口打開,吃了不少,吃飽喝足后,我跟他談起了正事,來的路上的一直盤算著,怎麼開口,我最討厭的試探,卻要用在我最愛的人身上,我為自己感到可恥。
我們倆挨著坐的,距離很近,他身上薄荷香遊走在空氣中,那股清涼的感覺讓我冷靜下來。等我鼓起勇氣開口時,喬江林打斷我,扯了張餐巾紙幫我擦嘴,動作很輕,很溫柔,我瞪著大眼睛看他,同時看到了他眼裡,小心翼翼又溫柔可人的自己。我從沒想過,驕傲的凌寒,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一直以來,我都看不到自己。
「嘴上有東西。」他擦完,笑一笑,那一笑,叫人如沐春風。
我的心忽然就軟了。
「要跟我說什麼?」喬江林切入正題,而我已經慫了,我說,沒,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你。
「別撒謊,你撒謊的技術並不高明,我已經看穿了。」喬江林淡淡道,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悉心說,「十點半我要開會,時間不多了。」
我捏著他的針織衫,猶豫了半晌,他也等了我半晌,我心想,問吧,別跟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亂著急,不如問清楚了。
「葉盛德的死,跟你有關係嗎?」我也真是服了自己,一旦開口,就是開門見山,不會遮遮掩掩。
喬江林愣了愣,然後笑了,「你知道了?」
「知道了。」
「去查了?」
「查了。」
我實話實說,喬江林忽然有點嚴肅,但似乎並不意外。他淡淡掃了我一眼,說,「我跟你說過,靜靜等,不要管,這些事跟你沒關係。」
「是跟我沒關係,但跟我有關係的人是你,我不能不擔心你。喬江林,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花瓶啊,什麼都幫不了你,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要知道好了。」我有點生氣,語氣也抑制不住。
喬江林說,「不是這個意思。你牽扯進來,這件事就更加複雜了,現在的局面我尚且還能掌控,你來了,節外生枝。葉琛他打你的主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葉琛?」我皺眉,「我跟他說得清清楚楚,他是明事理的人,不會胡攪蠻纏。」
喬江林輕笑,正兒八經地看著我說,「你很聰明,但眼睛不夠毒辣,看到的東西只是皮毛。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懂嗎?」
我一時語塞,發現喬江林根本是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他葉盛德的事兒跟他有沒有關係,他卻把我往其他地方帶,是故意要隱瞞嗎?我切回正題,嚴肅地說,「葉盛德的死不是意外,對不對?」
喬江林不說話,面上沒什麼表情,他看著我,嘆氣,旋即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放回去。我又問,「那這件事跟你有關係嗎?」
我的直截了當,讓喬江林不知所措,雖然他穩如泰山鎮定自若,但我看得出來,他眼裡的一絲意外,我追隨著他的視線,一絲一毫的玄機都不放過,我需要答案。
「沒有。」喬江林如是說。
這個答案是我期待的,但聽到這兩個字后,我並沒有開心,甚至不知所措了,我發現自己蠻蠢的,就算知道了答案又如何?我什麼都不能做。
「前段時間,葉盛德找過我,他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你。」我凝眸注視喬江林,把那天的事兒跟他坦白了,「他的司機帶我去了一個私人山莊,他拿著一疊照片威脅我讓我走,雖然表面上他是讓我離開你,實際卻是為了葉琛。那疊照片里有我和你一起的證據,也有我和葉琛一起的證據。他看起來對葉琛姐弟是一碗水端平的,但他心裡向著的,是葉琛。你要注意一下,葉盛德可能早就知道了你和葉子儀的野心,他可能別有安排。」
喬江林靜靜聽著,沒什麼反應,他的表現告訴我,他並不知道葉盛德私下找過我,有點意外吧,沉默了半晌,他的重心卻在於,我為什麼沒有答應葉盛德的條件。
我說,喬江林,我要是想離開你,何必等葉盛德找我?葉琛一直追我,雖然不知道目的,但要在他身上得到好的條件易如反掌,你說我為什麼沒答應葉盛德?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喬江林笑呵呵,真真是滿意我的回到,他忽然摟著我肩膀,在我額頭上吻了一下,說,你的脾氣,我太了解了。
我推開他,跟他隔開一段距離,正兒八經地說,「那天葉盛德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在你這裡能找到答案,喬江林,你能給我答案嗎?」
喬江林抿嘴道,「什麼問題。」
「葉盛德問我,想不想知道會所的幕後老闆是誰。」我緊緊盯著喬江林的眼睛,雲波詭譎,「他說,你這裡有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