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魔鬼

第十七章魔鬼

怎麼會是鄧教授?

查監控之前,我怎麼也想不到,會在裡面發現鄧教授的身影。雖說之前我對他心有警惕,可那是因為瞳瞳的事。風水師對瞳瞳這種罕見的陰魂有覬覦之心,我可以理解,但怎麼也想不到,這件案子居然也能牽連到他。

這時候我一下子想起來,當時在焦教授家裡,我發現紅肚兜和銀圈的疑惑后,鄧教授直接輕描淡寫的阻止了我的繼續追問。還有在法醫處招魂儀式的時候,鄧教授說要招那小孩的陰魂,最後卻變成了招瞳瞳的陰魂。

當時我心裡就很疑惑,可從來沒敢想過,或許鄧教授就是那個殺死小孩,拘魂養小鬼的風水師!

更不可思議的還有取那小孩屍油,表面上看他是要招魂,可實際上,如果鄧教授真是兇手,那他當時是光明正大的去取養小鬼的寄身物啊!

怪不得當時我看他煉屍油的動作那麼嫻熟,而且還在法醫處備著一套取屍油的裝備!

或許他市公安局法醫處特別顧問的頭銜,就是為了方便他煉製小鬼才去弄來的!

一方面用玄學知識去殺害那些小孩,一方面又在公安局任職,等屍體送去的時候,又落到了他手裡。鄧教授這一番算計,真可謂是老奸巨猾!

光這次在我們市裡發生的小孩死亡案都有四件,誰知道以前還有多少件?而且如果不是焦教授家裡裝的有看護小孩的監控設備,根本就沒人會發現小孩死亡前的詭異舉動,也根本想不到會是風水玄學界的人做的案子。

這麼一想,我只覺得脊背發寒。雖然這幾年來,我也見過很多恐怖的鬼怪陰魂,甚至連當初的骷髏人和女屍那種東西我都見過,可這些鬼魂怪物都只是出來害人殺人罷了,哪有像鄧教授這樣的,一邊殺人,一邊正常的活在人群中,還能擔任大學教授、風水協會副會長,甚至還在公安系統裡面任職!

跟鬼物陰魂比起來,或許人才是最可怕的。

易學社的同學還在紛紛討論鄧教授為什麼會在監控里出現的事,只有我幾乎已經確定了他就是那個兇手,心裡波濤起伏,又怕又怒。

只是確定了他是兇手又能怎麼樣?去報警?靠手裡的這些證據肯定不行,更何況,鄧教授還在法醫處任職多年,恐怕沒人會相信我的話。

而靠我自己更是天方夜譚,我能進入地師境界,領悟到「炁」的使用,還是靠鄧教授一言啟發。我現在是地師入門,而鄧教授的境界,恐怕高深到我只能想象的地步!

怎麼辦?難道只能當作沒看見?

雖然我是風水師,可我還是一個二十歲的大學生!心是熱的,血是滾燙的,焦教授家小孩屍體的模樣還在我眼前浮現,我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心裡裝的一絲波動都沒有?

可真要想辦法對付鄧教授,徐子魚怎麼辦?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因為我的勸說才留下來的,之前鄧教授是抱住這個孩子的唯一希望,可現在呢?

想到徐子魚,我心裡忽然一抖。

不對!

鄧教授殺害了那麼多小孩,煉製小鬼,這種魔鬼怎麼可能好心幫我去保住徐子魚肚子里的胎兒?

而且這胎兒還是天生三魂攜帶陰氣的,是煉製小鬼極好的體質!

我想起當時鄧教授交給徐子魚的那個掛飾,臉色大變,那東西肯定不是養胎的,說不定就是什麼拘魂道具!

我趕緊找了借口從易學社裡跑出來,找地方給徐子魚家裡打電話。

一連撥了好幾遍,都沒有人接聽,就在我越來越慌的時候,徐子魚的媽媽終於接了電話。

我一問徐子魚,徐媽媽就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徐子魚正在生孩子。

我大吃一驚,徐子魚生孩子了?她怎麼不跟我聯繫?還有徐媽媽為什麼一直哭泣?

還不等我問,徐媽媽又說,上次我帶去的那個老先生已經在家裡了,孩子的情況不是很好……

我一聽,感覺頭皮都炸了,鄧教授這麼長時間不出現,我還以為事情暴露,他有所顧忌先跑了,可完完沒想到,他居然在徐子魚生產的時候,跑到了徐子魚家裡!

本來我還只是懷疑他會對徐子魚肚子里的胎兒動什麼手腳,但現在看他這舉動,恐怕他早就在謀算了!

我也來不及問了,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年頭,那就是去阻止鄧教授。即便我不能像對徐子魚保證的那樣救下她的孩子,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鄧教授把這苦命的胎兒再養成小鬼。

匆忙的打了一輛車,我把身上的錢都給了司機,讓他用最快速度把我送到徐子魚家裡。

二十多分鐘后,我趕到了徐子魚家裡,還未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徐子魚嘶喊的聲音。

我心裡一松,徐子魚還在嘶喊,孩子估計還沒生下來。這孩子是活胎,只是生出來,見了陽氣之後才會馬上死亡,現在說不定還有救。

我正要敲門,結果手一推,徐子魚家的門根本就沒鎖,直接被推開了。

這時候我也顧不上疑惑,急匆匆的沖了進去。徐子魚家的客廳沒人,我循著聲音,來到徐子魚的卧室裡面。

剛一推開門,我就看見鄧教授坐在距離門口不遠的椅子上,手裡抱著一個茶杯,正在好整以暇的喝茶。

而徐子魚躺在床上,滿臉的汗水,雙腿叉開,正在拚命的嘶喊著生孩子。

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屋裡再無其他人,剛才接我電話的徐媽媽也不知所蹤。

我死死盯著鄧教授,一字一頓的問他說,「鄧教授,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我就問你,現在能不能保住徐子魚的孩子。」

鄧教授平淡的看了我一眼,乾巴巴的臉上,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模樣,開口說,「看來你好像已經知道了一些東西……先不說那些,你想保這個胎兒的話,我幫不上什麼忙,得看你自己。」

「你幫不上忙?」我壓抑著自己憤怒的聲音,「只要你一張化陰符,這孩子就能暫時抽去體內陰氣,不至於一生下來就陰陽相激而死,以後慢慢也能調養回來。你說你幫不上忙?」

鄧教授慢騰騰的從自己身上掏出來一張赭紅色的符籙,好整以暇的說,「上次你帶我來的時候,我給這女娃留了一個養魂木,這幾個月滋養下來,胎兒魂魄極強,陰氣受魂魄滋養也是很強,一張化陰符可化不去,得用這張赤符才行……不過現在孩子就要生了,一生下來,遇到陽氣便死,有這張赤符也沒用。」

說完,他竟然把赤符直接丟給了我。

我接住這張符籙,心裡有些震撼,赤符是比黃符更高等的符籙,極為罕見和稀有,是真正的玄學大師才有可能畫出來的。鄧教授的實力在我心裡又抬高了一級。

只是他的舉動我很不明白,說了沒用,為啥又把赤符給我?

很快,鄧教授又給我解惑了。

「我說了,想保住這孩子,得看你。這孩子見不得陽氣,生下來之後,若是用一個純陰的魂體將其包裹,然後用這赤符慢慢化去陰氣,這孩子就能活下來。」

鄧教授微眯著眼睛看著我,「現在赤符都給你了,救與不救,就看你的選擇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用一個純陰的魂體將其包裹……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瞳瞳被我帶走了,怪不得之前在我面前給瞳瞳招魂,還特意讓我用招魂術,一切都是為了試探。

上次試探沒成功,這次他直接給我了兩個選擇。

要麼眼睜睜的看著徐子魚的孩子死去,要麼就把瞳瞳叫出來,救下這個孩子。

可瞳瞳出來之後,以鄧教授的實力,絕對不可能再讓我帶走瞳瞳了。

怎麼辦?

選擇誰?徐子魚的孩子,還是瞳瞳?

還不等我做出決定,胸口的玉環一閃,瞳瞳直接出現在了我面前,明亮的眼睛彎彎的,笑著說,「哥哥,你猶豫什麼呢,瞳瞳已經死了,這個小弟弟還活著呢,要是能救下他,瞳瞳會很開心。」

說完,瞳瞳就朝徐子魚走了過去,還衝我招手,讓我快過去。

鄧教授這時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直眯著的眼睛睜大了許多,雙眼發光的看著瞳瞳,嘴裡嘖嘖稱嘆,「果然是天胎鬼嬰,天地造化,天地造化啊……」

我咬咬牙,暫時不想那麼多了,徐子魚的孩子馬上就出來了,能救下一個是一個。

匆匆趕到徐子魚身前,這時候她又長長的嘶喊了一聲,身子底下,已經隱約有東西要出來了。

瞳瞳伸手過去,她沒能力抱住小孩,但卻能把小孩包裹進去,隔絕陽氣。

我也咬咬牙,手裡拿著赤符,嘴裡念著靜心咒準備好,一旦孩子完全生下來,我就立刻給他用上這化陰符。

「哇……」

徐子魚生的很順利,幾分鐘之後,一個男嬰便出來了,被瞳瞳完全抱住,微微咳嗽了幾聲之後,便發出了第一聲啼哭。

躺在床上已經精疲力盡的徐子魚,這時候似乎什麼都忘了,雙眼痴痴的看著這個男嬰,臉上緩緩浮現了笑容。

而我也在一旁默默引炁,準備用出手裡這張赤符。

就在這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鄧教授的聲音。

「五鬼引魂,陰靈歸位!」

隨著他的聲音,瞳瞳發出一聲尖叫,身子馬上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直接飛到了鄧教授的身前。

而她懷裡包裹著的男嬰被拋飛了出去,那第一聲啼哭還未完成,便戛然而止,剛睜開一條縫的兩隻眼睛卻越瞪越大……

「不……」

床上的徐子魚瘋狂的哭喊著,衝到了地上,剛生產過的身子根本站不住,靠兩隻手扣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拚命爬到嬰兒身邊,把兩眼圓瞪的嬰兒報到懷裡,發出凄厲的哭喊聲。

我站在一旁,拿著赤符的手伸到一半,僵到了半空中。

而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鄧教授,用一根奇異的繩索把瞳瞳的陰魂完全禁錮住之後,轉過頭來,淡淡的說,「這天胎鬼嬰我已經到手,就莫浪費一張赤符了,這東西可寶貴的緊。」

說完,他拍拍手,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打開之後,從裡面倒出來一些殷紅粉末,開口說,「行了,生小孩這事過去了,接下來咱們討論一下這鬼嬰的問題。」

他伸手指了指瞳瞳,又說道,「上次我用她的屍骨來招魂,依然沒有招到,看來她的寄身物有些奇異。現在你把她的寄身物交出來吧。」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之前調查過你,高中時候似乎經歷過一件事,此後短短數年,便在風水玄學上有了不俗的見識,怕是有過什麼奇遇。把你該交的東西都交出來吧,我不為難你。」

我這時候才從之前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無窮的憤怒充斥在心裡,看著眼前的鄧教授,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

為了這個孩子,徐子魚吃了多少苦?為了這個孩子,瞳瞳甚至都不吝惜自己,直接替我做了選擇。

可做完了這一切,鄧教授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把瞳瞳抓走了,讓這個剛出生的男嬰就此斷了氣!

至於他此刻跟我索要的,無非就是玉環和《死人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足夠謹慎了,可沒想到,在這個老奸巨猾的魔鬼眼裡,我似乎什麼秘密都沒有。

此時在無窮的憤怒中,我其實完全不在意玉環和《死人經》,如果這兩樣東西能換來一道九天神雷,劈死這個雜種,我肯定會選擇交換。

可是並沒有人給我這個交換的機會,我除了雙眼血紅的瞪著鄧教授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看我站著不動,鄧教授嘆了口氣,從手裡那個盒子里抓起一把硃砂,輕輕丟到瞳瞳的身上。

我眼睛一縮,瞳瞳是陰魂,而硃砂是至陽之物,把硃砂直接丟到她的魂體上,那是怎樣的痛苦,我完全能想象到。

可瞳瞳這時候卻沒有大聲慘叫,只是身體微微的抖著,發出輕聲的嗚咽,同時對我小聲喊著,「哥哥,你快走啊。」

這時候,我又如何能走?

我咬破了舌尖,抬腳往鄧教授沖了過去,剛剛才感悟到「炁」的存在,我的玄學能力在鄧教授面前根本就如同一個嬰兒般。此刻我只能靠自己的一腔血勇,上去跟他拚命。

可我才剛跑出去幾步,甚至是什麼都沒看清,就感覺自己臉上受了重重的一擊,整個人倒飛了出去,兩眼幾乎看不見東西,腦子昏昏沉沉的,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鄧教授又嘆了口氣,彷彿規勸的語氣說,「你這又是何必呢?風水師之間不能隨便出手,我原本不想對你動手的。」

我抬頭往鄧教授那邊看了一眼,兩隻眼睛卻根本看不見東西,只能感覺到一些模糊的光影。

原以為憑著一腔血勇,我能衝上去拚命,可誰知道,我衝上去,原來只能送命。

這是要死了嗎?

就在我眼前越來越黑暗的時候,我忽然聽到了瞳瞳的聲音,她好像叫了一聲「姐姐」。

緊接著,耳邊傳來一聲巨響,然後就是鄧教授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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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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