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猜測
「師父，你在想啥呢？」
「我在想你娘。」林入畫十分正經嚴肅的回答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思考和深深的懷疑。
「我娘……？你想我娘幹啥？」我心生疑問：「我娘有啥好想的？」我實在想不出來我娘這麼一個死了這麼久的人了有什麼值得林入畫到今天還這麼惦記的。
難道他是在說我娘詐屍的事情么？
「我在想這個女屍里蠱蟲到底是不是你娘下的。」林入畫的表情十分的嚴肅，不像有半點跟我開玩笑的意思。
「我娘給她下蠱？什麼意思？」我聽的有些蒙了神兒了。
「人死後是可能在某種機緣巧合的變故之下詐屍或者變成厲鬼，那麼在她變化以後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的報仇對象，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法醫為什麼都不敢直接去把背著死了的人翻到正面，他們一般在工作的時間都是要戴口罩的，很多時候不是為了健康而是生命安全著想。為了避免屍體看到他們的臉以後實行報復。」
「啥意思？」我一知半解的聽著。
可能也是因為打我一下生開始，我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小村子，所以聽林入畫說起外面的世界的時候，我真的是一臉的好奇，尤其是聽到一些新鮮的詞和人的職業時我就更好奇起來了，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我才逐漸知道了，知道了人能做的職業不光是只有農民。木匠，瓦工，殺豬匠和神婆子，教書先生還有法醫和警察，然而這些都是我以前從來不知道的，也是從來都沒有涉及過的領悟。
「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的猜測是你娘的怨氣太大了，在死之前身體就已經開始有變故了。恰巧她死的時候給她蓋白布的就是這個護士，她死以後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護士，所以報仇到這個女人身上來了。」林入畫猜的有板有眼，說的認認真真，她的推理都是那麼天衣無縫的。
「可是你不是說這個女人是被下蠱了么？怎麼又扯上我娘了。」我看見林入畫回頭看了我奶奶一眼，目光中透漏出了思考。
奶奶坐在炕上，兩隻老眼都已經是往裡面凹凹的了，她的目光不知道是從什麼開始已經是渾濁的了，這會兒她目光里已經是沒有焦距點的了，實在是看不出她的想法和情緒。
林入畫沉默的看了奶奶一小會兒，然後這才把目光轉回看向了我。
她搖搖頭，最後還是沒有對我說什麼，只是讓張嘯和唐小灣把奶奶扶回房間早點睡下。
看著奶奶被兩個鬼扶回屋的樣子，我總感覺有些不太妥當的地方。
也是這一刻，我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牛頭馬面帶走奶奶的場景，如果奶奶有一天真的也跟著爺爺去了另一個世界了，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我的血緣親人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聽到林入畫在喊我的名字：「長生，長生？」
「啊？」我冷不丁一回過神來，發現林入畫正在看著奶奶回屋的背影一直沒有把眼神兒回過來。
「長生。」林入畫又叫了我一聲。雖然奶奶已經回了屋了，可是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那裡，她的眼神兒里有著說不出來的複雜的情緒。
「師父，咋的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叫我的名字我就有一種心裡發毛的感覺，總感覺自己是做了什麼錯事了被發現了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娘來你村兒之前是個什麼身份？」林入畫忽然這麼問我，把我問的一愣神兒。
我娘在我出生落了地兒的時候就去了的，我甚至在她活著的時候連她正經的一面都沒見著過。
聽奶奶說，我小時候還是仗著王建平親娘，我王嬸子的奶水多才供給我一口讓我活了下來，所以對於王建平這件事兒就是十分上心的，也不僅僅是因為王建平是我的兄弟，更是為了還一份王嬸子的母乳之情。
我從兩個月多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喝奶奶從小賣店裡買來的娃娃粉給我沖著喝的，哪裡見得著我親娘，就更別提我知不知道我親娘長什麼樣子了。
於是我跟林入畫誠實的搖搖頭，回答她說：「我不知道，我沒見過她。」
李大川這會兒也跟著湊上來，他總是能通過一句話就聽出來林入畫的想法，這會兒他是又明白了林入畫的意思了，走上前兒來拍了拍林入畫，然後把嘴湊到林入畫的耳朵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我雖然不知道李大川到底是和林入畫說了些什麼，但是從林入畫不時點點頭的情況來看，李大川和林入畫是再一次在某種事情上達成了共識。
「好，那明天就回去看看。」這是林入畫和李大川說的最後的決定。
「咋的了？你倆說啥了？」我一臉的想要知道的表情。
說實話，林入畫和李大川這樣的路數我都早已經是十分習慣的了，要是換在平常，他倆這樣說話很明顯就是想避開我，不想讓我知道，要是擱在往日里，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不想讓我知道我是可以不聽的。但是現在，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他們兩個是在討論我娘，所以，我覺得，我應該知道。
更是或者說，我是有權利知道的，因為我是我娘生的。她給了我生命把我帶到了這個人間，所以我覺得，我是有權利知道林入畫和李大川將要對我娘做些什麼。
估計林入畫也是能理解我一個作人家娃娃的心情的，於是還是告訴了我他們的想法和打算。
「明天還是回你老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麼關於你娘生前的線索。」林入畫說的十分認真。
「你們還真的要找我娘的事兒？」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雖然喜歡林入畫，但是在農村我還是懂得個百善孝為先的理兒的，在我眼裡，他們這種做法無異於是把一個死了的人再挖墳掘墓了一樣，尤其現在他們「挖」的還是我娘。
「可是--」我想儘力的阻止，卻又不知道為什麼要阻止，我只是覺得，我應該這樣做，就像是給我娘保存了一份顏面，畢竟在不知道她已經僵化的人的眼裡，她已經是死了得了：「我娘已經變成殭屍了，那天你也是看到了的，你們回去能找到啥？」
「我們懷疑你娘的身份。」李大川站了過來，看著我，目光里有凝重：「小子。我知道你覺得這對你娘來說是極其不尊重的一種行為，也許我們的做法也是欠了些妥當，但是，不得不說，我們必須這樣做，不為了別的，光說你們村子，就有幾十條人命。你和我都擔不起。」
他說的是十分在理的。
聽了他的話我一下子就不知道該怎麼再辯解了，畢竟確實是幾十條人命。
我沉默了，這是我最後的答案，不贊同，因為我說，她的娃娃、不再反對，因為我是這個村兒養大的。
「長生。」林入畫把手壓在我的肩膀上，給了我一個力量，說不出是壓力還是鼓勵，她說：「你也不要太有壓力，這現在的一切還都只是我們的猜疑，也許你娘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村裡村外的人」
我點點頭，腦海中已經沒有了思緒。
晚上的時候，張嘯和唐小灣被林入畫很有預謀的趕出去了，說是讓他們兩個去周圍轉轉打探一下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其實雖然林入畫是這麼說的，但是包括張嘯和唐小灣在內都是心理十分明鏡兒的。這就是擺明了給張嘯和唐小灣一個單獨相處促進感情的好機會。
可是大家都十分的默契，除了唐小灣是真的害羞以外，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和遵從林入畫的安排。
因為估摸著在太陽出來以前張嘯和唐小灣是不會回來的，所以林入畫就回奶奶屋去照顧奶奶了，留下了李大川和我在一起。
我是十分抵觸地上的女屍的，和李大川百般耍賴的要躺在炕裡面，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理念，我很快的睡下了。
我真的很累了。
二半夜裡，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