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艱難抉擇
我一路小跑，一直都沒敢停下來，彷彿感覺一旦停下來，我就會被對方抓住，然後一板磚拍在腦袋上一樣。
我不是傻子，我拍別人，但是不能讓人拍我！回家的路上，有一條小河，我坐在那裡很久，一直到露水下來，河面冒著絲絲涼氣，我才用小河裡面的水拍了拍臉，小心翼翼的回家。
我甚至走過路燈的時候都要刻意的加快腳步，像是第一次做賊被發現一樣，覺得任何人看我的眼光都有異樣，那種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到家，嫂子還沒有睡覺，做好了飯，熱了好多遍。
「嫂子，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我盡量保持自己情緒上的穩定。嫂子說話則很是平靜，「走吧，我看你最近狀態都不怎麼好，可能是我的事情影響你了吧，你先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看，我是怎麼接待客人的，嫂子不覺的下賤！也不覺得自己骯髒，一切都只是為了生存和生活，如果看完了我的工作，一木你覺得嫂子骯髒，你可以重新出去租房子……」
她的這段話，瞬間讓我無話可說，但是，究竟是什麼『下賤』的工作，我是真想弄清楚！
飯也沒吃，快步的就跟著嫂子鎖好了門，離開了。
我們租房子的地方，距離鬧市區，大概有兩里地，不到十分鐘，我們兩人到了。
穿過一層層的街道，我看到了一個裝修豪華的KTV。我的心跳瞬間又加快了。這種地方，不都是女人為了賺錢出來兼職的啊？還真以為KTV就是讓唱歌用的？那就太OUT了。
「今天晚上我還是要上班，但是我跟經理打過招呼了，你可以跟著我，但是，不能影響我工作。」我下意識的覺得，嫂子可能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要不然，怎麼會讓我跟著，讓我看她被人上么？……我見到了這『天山人間』的經理，是一個地中海式的短粗胖子，見到我就咧嘴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體格，點了點頭，「阿冰，你這弟弟，什麼時候也能來咱們這上班啊，我給安排……現在有幾個老姐，正找體格好的小夥子呢……」
阿冰，是我嫂子在這裡的花名吧。
「不能夠陳哥，他還是個孩子，我帶他出來看看……」
「哈哈哈……」那經理笑的有些邪性，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年輕人嘛，多出來見識見識，開心一下是好的，小夥子，這是我的名片，什麼時候想來玩，給我打電話，去吧。」
這種地方，煙熏的味道，非常刺鼻，摻雜著各種酒氣，讓我有些乾嘔，辭別了這個陳總，我直接就把他名片扔進了垃圾桶，嫂子連連罵我。
片刻之後，嫂子開始了她的工作，換了一身這裡的標準服裝。到了一個房間門口，拿出一張單子，把酒水給人送去，把瓶蓋打開，把杯子滿上……
一連兩個個小時，壓根兒就沒有停下來，而且，這種地方，酒水的消耗量非常強大，我甚至看到嫂子一個人搬了五箱啤酒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每天晚上回家，她都要氣喘吁吁了……我有些後悔，後悔那天沖嫂子發火，誤會了她是小事兒，侮辱了她，才是大事！
我站在走廊裡面，看著衣著暴露的女人們沖我拋拋媚眼，問我玩不玩，只要兩百塊，我沒有回答。這種女人，真特么廉價！我覺得，我把嫂子和這種女人相提並論的想法，真是罪過，她家裡面還有一個兩歲剛會走路的女兒要養。
一個女人在外面打拚多不容易，而我卻言辭侮辱她！「嫂子……」我有些失聲，終於，她偷得片刻閑，看著我的樣子，也是眼眶微紅。
但，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只是搖頭笑了笑，「因為，要養女兒啊，我不多賺點錢，以後誰幫我，誰照顧我呢。」我是真想說一聲，我來照顧，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嫂子是一個賢惠，善良，樸實的農村婦女，但是，命苦。
……「草泥馬的，那個婊子！讓你過來倒酒，你特么吃屎去了！」就在這時候，裡面突然之間就辱罵了起來，這言辭犀利，破口大罵，嫂子渾身一震，對我搖了搖頭，趕緊回去倒酒！
我也趕緊站在門口看著。「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大哥，不好意思，我這邊也是客人太多了忙的忘記了……」「啪！」是一個耳光！我聽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這耳光，是打在了嫂子的臉上，更像是打在了我心上。
「草泥馬的，一個婊子而已，忙什麼忙？忙著去服務別人？老子告訴你，今天老子是約了人的，如果你耽誤了事兒，耽誤了我的生意和心情，老子分分鐘讓你滾蛋！」
「對不起……」
挨打了，忍著，被人罵，聽著！
這時候，旁邊兒又有一個光頭的男人，從後面，冷不丁的就掀起了嫂子的長發。看到那水靈靈的臉蛋，臉上一股子邪笑。
「喲，長相還不錯嘛，做小姐多好？哈哈，這麼好看的臉蛋不加以利用，做服務員有嘛子前途撒？去去去，給龍哥道歉去，龍哥消氣了，少不了你的好處，要不然，你這特么的麻煩大了！」
說著，那人就把嫂子像是玩具一樣，直接推到了沙發上，滿嘴威脅和污言穢語，一臉的邪笑。
「咯咯咯……」沙發上，還有另外幾個女人，她們哈哈大笑起來，彷彿那人說的話是在嘲笑嫂子，和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我卻覺得，她們完全就不知道，這個光頭說的話，無時無刻不在表現著，她們這種女人，本身就是下賤的玩具，隨時拿起來用，隨時用完了一腳踹開。真正的玩具，是她們吧？
我再也忍不了了！在這種地方工作，男人來消費就是爺爺，女人在這裡就是玩具！但是，別的女人行，我嫂子不行！我大吼一聲給自己打氣，直接就沖了進去，從沙發上把嫂子拉起來，「草泥馬，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嘛！」
嫂子看到我衝進來，瞬間就流淚了，不知道是害怕我挨打，還是覺得我成熟長大了，又或者是……見到了親人，心中的委屈，瞬間釋放了出來……我不敢想象，我沒看到的時候，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聽了多少不中聽的污言穢語！
「喲？小逼養的，這特么是還有人強出頭啊……」那個光頭這麼一說話，沙發上坐著的四五個男人直接就站了起來，想要干我的架勢。
「你出去！」這時候，嫂子擔心我被打，這些人有錢有勢，脖子上都是大金鏈子，手上是墨綠色的扳指，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我有錢有勢力的樣子。我們只是一些外地來打工的人，說實在的，這陌生的城市，混的連狗都不如。
「一木，你出去！聽話，嫂子沒事兒……」嫂子說完，又轉身對這幾個客人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弟弟剛來不懂事，我賠罪，我喝酒……」說著，嫂子拿起一瓶，咕咚咕咚的直接開始干！
那人用手指了指我，上下來回的打量著嫂子，然後笑著開口，「怎麼著？讓他出去，你留下陪陪哥幾個？」「對不起，大哥，我們只是服務員……」「啪!」那人揚起手，沖著我的臉就是一耳光！
「草泥馬的，臭婊子，我他媽是不是給你臉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今天留下來，第二，你們倆誰都別走！草泥馬……給臉不要臉了你還！」我握緊了拳頭，嫂子卻委屈的流淚了……
大城市，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