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要說也奇怪,賀氏夫婦年輕時倒沒生下個一兒半女,卻是賀樁隨著返鄉,第二年便有了,而今賀家小兒子賀碩也五歲有餘。
若不是她,賀家的光景也不至於此,賀樁心裡有愧,只道,「婚前確實不該瞞你,我……既已進了樊家的門,便不願欺你,只是昨夜那酒實在太烈……這才成婚一日,我便是被休,怕也是回不去。」
樊絡盯著地上的人兒不說話,其實真說起來,也是他昨夜考慮不周,累得她醉酒,且想來,她小小年紀,哪來那般的壞心眼,只怕確是迫不得已。
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難道真要眼睜睜逼死她?
樊絡面上冷硬,卻也並非無情之人,開口問話時,懾人的氣勢收斂不少,「你是說,以前也是因你的容貌,這才從京都返鄉?」
賀樁遲疑,若是被人揭發他娶了「罪臣之女」,他必定喪命,她不能害了他,只得點頭。
她此生怕是不會離開慶豐鎮,這個驚天秘密會守住的的吧?
她的容貌,確實容易為人覬覦,可她不是早就隱藏了嗎,為何方家那二少爺又來為難她?
「方家二少爺又是怎麼回事?」他瞧著她濕了大半的嫁衣,皺眉問道。
「那日我在院子後山種地,突然下雨,臉上的胭脂被雨淋掉,我急著回去收衣裳,就忘了,偏巧方家二少爺尋地租路過……」畢竟是自己的失誤,她越說越沒底氣,坐在地上不敢看他。
樊絡卻是聽明白了,心道,說起來她也無辜。
他不是糾結之人,弄清楚緣由,也就釋然了,話說回來,他還撿了個絕世妻子,只放輕嗓子道,「地上冷,起來換件衣裳罷。」
他這是什麼意思?賀樁抬頭,惴惴不安地望著他。
她的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樊絡瞧著心疼,遂伸手想替她把淚拭乾,賀樁卻如驚弓之鳥般急慌慌躲到一邊,晶亮的眸子透著滿滿的警惕。
她嫩生生的頸脖還殘留著一圈血痕,樊絡懊惱,自己怎就不知輕重!
他是個直性子,臉色頗自惱道,「不小心傷了你,實在對不住!你身上的嫁衣濕了,先換件衣裳,我去燒著熱水。」
話音剛落,他便推門而出,賀樁仍獃獃蹲在原地,未幾,卻是噗嗤一下笑了。
瞧他冷硬的模樣,還以為他是個不好相與之人,沒想到還挺通情達理的。她站起,透過宣傳望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心裡總算安穩了些。
樊絡做事一向快,沒多時,只聽門一響,他便端著熱騰騰的水進來。
而她已換上一身碎花棉襖子,臉上亦重新抹上胭脂黃粉,屋子內的水漬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地面潮濕……容易摔倒,娘家碩兒便是如此。」見他盯著地面,她又吶吶解釋道,「碩兒是我弟弟。」
其實,除卻她隱瞞容貌一事,眼前的妻子,真的很好,比他想象得要好。
昨夜怕他摸黑進來會磕著,初來乍到的她特地點燃煤油燈,即便她頂著蓋頭什麼也瞧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