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時燁，永別了
哎……說來說去，我當時應該考慮的更加周全，做事應該更加的周密，這樣一來，也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
湘湘，我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難過不後悔呢？我真是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可惜我不能，我是時燁，萬宏的總裁，時家唯一的血脈。
湘湘，我甚至於，連陪你一起死的資格，都沒有。
我這樣的人，的確不值得原諒。
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好的在這個世界里活下去。
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打開了話匣子的時候，時燁才知道，原來兩個月來他有這麼多的話沒有說出口。
原來他欠顧湘湘的東西這麼多……原來，他也並不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
只有在顧湘湘的面前，他才會一連串的說這麼多的話。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他只想快速的說著，快速的把自己心裡所想的一切都告訴她。
他真怕自己慢說了一句，就會讓顧湘湘錯過一點關於自己心思的話。
顧湘湘背對著時燁，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微微顫抖的雙肩，早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
她當然知道，當初那一槍，真的不能怪時燁……可，可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他們。
為什麼要把這樣的難題擺在她的面前？
原諒？
不原諒？
原諒他，那麼誰來為顧家的覆滅負責？誰來為她死去的孩子負責？
不原諒他，那麼她又何必回來酈城？又何必和他站在這裡，說起過往傷心的往事？
「時燁，我想起我們的曾經了。就在你開槍的那一刻，我想起來了，一切。包括你的父親對我顧家做的一切，包括……
我明明知道一切，卻不能為父親報仇的事情。知道我三年前為什麼離開你嗎？
呵……因為我知道你是我殺父仇人的兒子，可是我深愛著你，我捨不得，我也不能……
對你下手，對你的父親下手。你知道當時的我，活的有多煎熬嗎？我忍受失去父親的痛苦，又無法對你狠下心……
所以我只能去找人，給我自己做了催眠。
沒錯，我自己去找了催眠師，把我自己催眠了，然後再把自己送去了法國。
那裡曾是我母親的故鄉，我想，我只有去那裡自生自滅好了。
可誰能想到，湘平出事的一通電話，竟又將我和你，聯繫在了一起。
失去記憶的我，仍舊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就算我忘掉了所有的一切，我仍舊無法忘記愛你。
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這一生的魔障，永遠，也無法逃過的魔障。」
儘管顧湘湘真的很不願意承認那樣的自己有多沒有出息……
可這些都事實。
她無法忘記時燁，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顧湘湘說著這些的時候，語調都開始變得很平緩起來。
她似乎很平靜，然而言語之間，又是那麼的悲痛，萬分悲痛。
時燁聽出來了，他的牙關緊緊的咬著，聽著顧湘湘說起這些，他的心裡又像是錐刺一般的疼痛……
這些事情，都是他所不曾知道的。
顧湘湘以前不曾跟他說過這些，他也完全未曾了解過。
「別說了，湘湘，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這些年，你真的吃了很多苦。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你更愛我的人了，我也是一樣。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會用我的一切去彌補顧家，我會用我剩下的一生，來彌補你。給我個機會好嗎湘湘……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回到我的身邊，好嗎？」
情到深處，時燁幾乎說要哭出聲來。
他的眼眶紅紅的，像是染了血一般。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絕對是沒有到傷心處。
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而哭，時燁從來不覺得丟臉。
這個人不是別人啊，而是他深愛了這麼多年的顧湘湘啊……
「我無法原諒你。」顧湘湘卻冷靜的搖了頭。
原諒，並不是那麼簡單。
他心裡難過，她的心又何嘗不痛呢？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明明彼此還深愛著，可就算是這樣相對而立，之間的鴻溝卻又是永遠也無法越過的。
「……」時燁在得到顧湘湘的回答之後，全身有片刻的僵硬。
隨後他又微笑起來，像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似的。
唇邊的笑，越發的深刻起來。
時燁認認真真的看著顧湘湘的小臉。
一如他記憶深處的模樣。
巴掌大的小臉，纖細的黛眉微微蹙起來一點，像是陷入了深思的泥潭。
黑白分明的大眼忽閃著，長而捲曲的睫毛就順著她眨眼的動作，忽上忽下。
小巧的鼻樑，粉嫩的唇角。
下巴倒是比以前清瘦了不少，甚至於就連她的氣色，也沒有從前那麼好了。
兩個月的那一槍，差點要了她的命，也害的她小產，一定是讓她元氣大傷吧？
幸好，幸好她還活著。至少，讓他的內心，得到了一絲的救贖。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從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過得好。沒有我在的日子裡，希望你總有一天，能夠放下仇恨。再見了，我的湘湘。」
時燁緩緩開口，嗓音溫柔的彷彿能夠掐出水來，又恍若三月的驕陽，曬的人心裡都是暖暖的。
時燁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有一些笑著的語氣，聽的顧湘湘微微皺了眉。
她回頭抬眸去看他，卻被他拉著反轉了身子，背對著大海。
「你先走吧，這一次，讓我看著你離開的背影。」
這是時燁對顧湘湘的道別。
他不願意讓她看著自己離開的樣子，她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
他不想看到她傷心，也不想讓她為難。
所以，這最後一次，就讓他來選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顧湘湘並不知道時燁的意思，只是順著他的動作，背對著大海，臉上掛著清冷的笑。
「看來，我們真的只能這樣了。時燁，永別了。」顧湘湘也在笑，凄苦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