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她願,與顧向南此生不見
夜色幽沉,天邊只懸挂著數顆暗淡無光的星星,卻因無數霓紅燈亮起,默默地褪下冰冷的外衣,為漆黑長空添上幾分邪魅妖嬈之色,迎來B市新一晚,紙醉金迷的奢糜生活。
B市東城的貧民區唯獨被世人遺忘在一角,半空里飄浮著刺鼻嘔心的臭味,臭水溝旁的路邊攤甚少有人光顧,零星的路人們,緊捂著胸前的大衣和口罩,腳下的步速不自覺加快,紛紛想逃離髒亂的東城。
一台價逾百萬的勞斯萊斯,停泊在販賣臭豆腐的路邊攤前,副駕駛座的秘書司宜下車,拉開後座門,迎下勞斯萊斯的主人。
炸醬麵攤販王嬸將三碗炸醬麵放在膠碗內,再用白膠袋套好,笑眯眯地看著下車的男人。
「阿南,王嬸今天給你淮備多一碗炸醬麵。」
眼前的男人劍眉星目,薄唇微抿,鼻樑上的金絲眼鏡掩蓋著鏡后的鋒芒,一身阿瑪尼手工訂製的西裝剪裁合宜,將上位者清冷貴氣的氣質表露無遺。
聽到王嬸的話后,顧向南繃緊的嘴角略鬆,接過王嬸的膠袋,低沉酵厚的聲音響起:
「謝謝王嬸。」
「不用謝,快點帶回去給你太太和女兒吃,不然等下涼了就不好吃。」
顧向南眼中掠過一絲暖意,他向王嬸點了點頭:
「下次,我帶她們一起來吃。」
從東城趕回西城別墅,大約一小時的車程,顧向南到家已經晚上十點多,管家文姨接過顧向南的外套和炸醬麵,一直面有難色,不敢正眼瞧向顧向南。
「夫人呢?」
文姨喉嚨艱澀,遲疑片刻,終究開口:
「夫人反鎖自己在房內…她今天沒有吃飯,把所有飯菜都摔了,小姐也哭了很久…才剛睡著。少爺,對不起。」
顧向南如鷹般的眼神死死盯在二樓盡頭緊閉的房門,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把後備鑰匙給我,如果明天再讓我聽到這種事,你就自動消失。」
主卧室的門被打開,滿地散落的飯菜和膠盆膠碟映入顧向南的眼帘,他不禁眉頭略蹙,眼神染上些許無奈,他跨過地上的葬物,放輕腳步,小心翼翼走向蜷縮在角落的白色身影。
十多年來,她一如往昔,哭時總愛躲在角落,如小貓般舔平自己的傷口。
顧向南蹲下身,伸手撫摸著垂在她額前的髮絲,觸感柔軟,髮絲的自然香氣沁入心脾,深邃的黑眸暈開了柔情。
「我買了炸醬麵,王嬸,她還提起你。」
他刻意放柔聲音,手上的動作像是撫慰一隻受傷的小貓,生怕過多的觸碰會嚇怕眼前的人。
可他忘記,受傷的小貓,再軟弱,再害怕,也會伸出利爪,奮力一撲。
夏晴猛然撥開顧向南的手,恨意盎然的雙眸直勾勾地望向顧向南,聲音沙啞乾澀:
「你還想關我多久?」
那雙黑亮的眼睛曾是他黑暗人生中的指明燈,而如今,眼中的恨意無形地剜著他的心,刀刀誅心。
如果他放棄,他們真的結束了,他不甘心。
他握住她瘦如枯藁的手,吻輕覆蓋在她的眼睛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
「直至你原諒我的那一天,我會放你自由…」
夏晴的心涼了一大截,她很想知道,一個她愛了十二年,算計了她多年的男人,為什麼還能在她面前,毫無廉恥說出這番話?
她扯開嘴角,輕聲冷笑,因恨意而腥紅的眸色在月光下顯得恐怖滲人……
「顧向南,如果你能將我父母死而復生,我就會原諒你。」
他怔愣了一下,將額頭抵在夏晴的額前,眸色如水溫柔,嘴角的梨渦隨著笑意漾開,卻帶著悲涼的氣息:
顧向南抵著夏晴額前,低聲說出內心最深處的話:
「如果夏晴一生中的事,是後悔愛上顧向南,顧向南會對夏晴說:這輩子顧向南最大的幸福,是愛上夏晴。」
夏晴鼻子一酸,淚水順著瘦削小巧的臉龐緩緩滑下……
若時光可以倒流,她願,與顧向南此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