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假扮柳若依
馬蹄聲噠噠響著,在車輪的滾動聲中,莫顏默默地聽秦風揚講著丞相府的分佈,以及柳若依平日的各種細節習慣,以便儘快地熟悉柳若依這個人。
這樣的事莫顏早就做過無數次,每次在執行任務前,她都得熟悉大量的資料,然後牢牢記在心上。相比起那時的嚴酷和危險,現在這點東西簡直是小意思。
沒過多久,就聽到車夫長長「吁」了一聲,停住了馬車。然後有小廝高叫道:「辰王爺、昱王妃駕到!」
莫顏嘴角逸出一絲笑,就要伸手拉開車簾下車,卻突然被秦風揚拽住。她疑惑地回過頭,低聲道:「做什麼?」
一直神態閑適的秦風揚這時卻顯出了幾分局促,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才問道:「你、你真的都準備好了?」他對自己的易容術有信心,他絕不會露出馬腳。但她就不同了,她的性格和柳若依的完全不同,能不能騙過柳丞相那個老狐狸,他心裡還真是沒底。萬一被拆穿了,那她很可能會陷入危險中……
莫顏挑挑眉,她倒是第一次見到秦風揚這麼不確定的樣子,她促狹地一笑道:「放心,不會害你被抓包的!」
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秦風揚有些氣惱,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正皺眉時,就看到她微微斂了斂袖,窈窕的身姿盈盈一拜,柔細的嗓音輕飄飄地回蕩在車廂中:「妾身這般模樣,王爺可還滿意?」
她的聲音不像原來的那麼凌厲充滿生氣,反而是和柳若依那樣柔婉的嗓音一模一樣。秦風揚錯愕地瞪著她,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低笑抬手,把她耳畔垂落的髮絲綰到玲瓏的耳背,溫和的聲音跟真正的鳳御辰一般無二:「若依,無論你什麼模樣,本王都愛不釋手。」
莫顏怔了一下,兩人各自含笑對視一會兒,突然同時輕笑起來。
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有這樣會演戲的戰友,辦起事來可就方便許多了。
外面的聲音漸漸多了,秦風揚動作優雅地走下馬車,然後一副謙謙君子樣地把莫顏也牽了下來。
見他們倆下車,原本喧鬧的丞相府門前頓時安靜了下來。
莫顏靜靜抬頭,只見大紅朱門上銅釘漆得亮閃閃的,連門上的瑞獸銅環都顯出一種無聲的高傲來。大門上方,一塊巨大的牌匾當空懸挂著,黑底朱漆,「丞相府」三個金字逼人的亮。
府前早已排了兩排的奴僕,恭敬地跪迎著他們的到來。此時,兩扇大門緩緩打開,一個穿著黑鍛錦服的老者疾步邁出來,幾步走到秦風揚和莫顏身前,作勢就要下跪。
「老朽恭迎王爺王妃——」
莫顏立即上前一步,輕輕在他手腕上一托,柔聲道:「爹爹這是做什麼?哪有對自己女兒行禮的道理?」
話雖這麼說,但她早就看出來,這個柳岐山柳丞相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她的手才剛沾到他的衣袖,他就順勢站起身了。還真是個老狐狸!
秦風揚自然不甘落後,發揮起鳳御辰一貫的溫和作風:「柳丞相何必多禮?今日回門,您才是尊長。都是自家人,您這般客氣反倒會驚嚇到若依。」說著他的手隨意在莫顏腰間一勾,把她扯到身前。
莫顏暗自咬牙,這個毛手毛腳的傢伙,現在是大庭廣眾之下她先不和他計較……
柳岐山抬起頭,細小的雙眼眯成縫,卻掩不住那如豆一般的精光:「謹遵王爺吩咐,老朽也不多禮了,我們進府吧!」
說著,柳岐山就抬手一引,帶著他們進屋去。
剛在正廳中坐下,吩咐上茶后,坐著閑聊了幾句,柳岐山才慢吞吞道:「王爺,若依一向嬌慣,在王府中若有不是的地方,還請王爺多擔待。」話雖然是對著秦風揚說的,他的眼神卻時不時瞟到莫顏身上。
莫顏和秦風揚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秦風揚放下茶杯,認真道:「柳丞相,本王不說虛話,若依是我衷心所愛,我只怕虧待了她。」
莫顏也作出嬌羞的模樣,含羞帶怯地低聲道:「爹,王爺對女兒關懷備至,細心溫柔,這樣的深情,女兒真是無以為報……」
秦風揚假裝動情地握住她的手,桃花眼中閃現著笑意,手指輕輕掐了掐她的掌心。這個小女人,裝得還真像!
莫顏臉上立刻飛上紅暈,小鳥依人似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這番動作都落在柳岐山的眼裡,他滿是皺紋的老臉舒展開來,精明的眼中閃出一絲欣慰的光芒。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柳岐山放下茶杯,感慨道,「王爺對若依的心意真叫老朽感動,就像若依方才說的一樣,無以為報啊……」
秦風揚眼睛一亮,知道這老狐狸終於要開始鬆口了,表面上卻更加謙和溫柔:「丞相說哪裡話?若依是我的王妃愛妻,能跟她白頭偕老是本王的心愿。我對她好,更是應該——」
柳岐山抬手攔住秦風揚的話,「若依,跟爹來,那件東西,現在也該交給你了。」
來了!
莫顏和秦風揚心中都是暗叫,莫顏表面上卻還是懵懂地站起身:「爹,您說的是……」
柳岐山看向秦風揚:「請王爺稍候,老朽跟若依片刻就來。」
秦風揚點點頭,柳岐山就不再多說,轉身往廳后的小間走去。
穿過院子的月門,繞過走廊,一路兜兜轉裝,終於到了一間裝飾高雅低調的房間。
看房中一排排的書架和梨花木的書桌,就知道這該是柳岐山的書房。莫顏不動聲色地跟在他後頭,臉上還是那副柔弱動人的樣子。
柳岐山關上書房的門,然後走到書架前,摸到第二層最邊上的一個鏤空雕金麒麟,握著麒麟輕輕一旋,只聽「咔咔」的機關啟動聲中,書架后赫然出現一個人高的暗門。
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見那暗門中黑暗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莫顏心中暗自讚歎著,更多的卻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