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裡逃生
我急於解救他們,但我的牛角刀還在那隻紅毛野人身上,現在手裡除了一桿燒火棍般的長槍什麼武器也沒有,慌亂中伸手在懷裡胡亂摸了摸,竟摸到了那根雪狐骨頭。
當時隨手拾起一根雪狐骨把玩,沒發現它是一根後腿骨,也正因這根腿骨從中間折斷後變得短小便於攜帶,我才一直將它藏在懷中。
雪狐的後腿剛勁有力,腿上的骨骼也比身體其他部位的更加堅硬,這根腿骨從介面處斬斷,頂端如利刃般尖銳。
看著雪狐骨,我忽然心生一計,形勢緊急,成敗在此一舉,當日我們四人曾發誓同生共死,如果這一擊能中也算是我們的造化,如果不成,那四人死在一塊倒也值了。
想到這裡我又悄悄潛回兩隻紅毛野人廝打處,這兩隻紅毛野人斗得驚心動魄,好在沒有在打鬥中撞上雪牆,不然現在就不是僵持的局面了。
翻滾中,紅毛野人已經離開雪牆足有二十多米。我冷靜下來后動作無比敏捷,只掃見那兩隻紅毛野人看見我返回來同時目露凶光,也來不及多想,便藉助雪牆上的窟窿,攀上了雪牆頂端。
我們起先壘雪牆是為了擋住紅毛野人的視線,所以雪牆壘得頗高,攀上去之後卻發現離紅毛野人彎下的身軀足有一米多的距離,這樣的距離想用雪狐骨做武器襲擊紅毛野人簡直是異想天開。
但眼下的情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鋌而走險了。狠狠心我猛地縱身躍下,雙腳踏在紅毛野人雙肩上,順勢借力彎腰將學豹骨刺向紅毛野人頭頂。
從攀上雪牆頂端到傾力一擊,一切都發生在瞬間,我們四人的性命全看這一下的,所以我手下沒有絲毫猶豫,這一擊卯足了全身力氣,下手凌厲狠毒,原本想也許雪狐的骨頭沒有紅毛野人的天靈蓋堅硬,只怕一擊不中。
沒想到竟刺了個正著,鮮血和腦漿噴涌而出,糊了我一臉。我暗罵這幾天撞了狗屎運了,紅毛野人的口水、血液、腦漿都和我過不去,專門往我鼻眼兒里鑽,看樣子遲早我是要死在紅毛野人嘴裡的。
心念轉動,手腳並並不敢停下來,整個身體都撲在了紅毛野人的頭上。
這紅毛野人也兇悍無比,它沒料到會有人從天而降直接襲擊頭頂,被我刺中之後並沒有即刻死去,疼痛難忍下鬆開雙手挺直了身體,雙手便往肩膀上握過來。
楞子和驢子的反應極快,紅毛野人撒手挺身的同時已經滾向一邊,楞子還不忘將裹住丑娃的羊毛氈順帶提開,拉扯間竟將裹著的羊毛氈滾開,丑娃迅速翻身爬起。
眼見他們都脫險了,我心中高興,一分神卻忘了自己身處險境。此時我的雙腳還立在紅毛野人肩頭,它一挺直身體,我就跟賣雜耍的一般戳向了半空中,幸好我一直勾著身子握著雪狐骨,將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紅毛野人的頭上,才沒從紅毛野人身上直接跌下去。
然而腳踝上一緊鑽心般疼痛,我才意識到紅毛野人的雙手已經握住了我的雙腳。這紅毛野人的身高足有常人的兩倍,此時任憑大羅神仙在場也救不了我。我心知自己必死無疑,忙大聲喊道:「別管我,你們快跑!」
驢子三人好容易脫了險境,但見我身陷囫圇,怎麼肯棄我而去,三人同時持了牛角刀撲了上來。
可是這紅毛野人受傷極重,白花花的腦漿子順著醜陋的大臉不停地往下流,早已狂怒不依,對偷襲它的敵人恨之入骨,巴不得一下子就把我捏碎了,哪肯輕易就範,驢子三人撲到它的腿邊又戳又砍,紅毛野人理也不理,拉著我的雙腳使勁往下拽,看情形誓要將我撕裂了才甘心。
我被紅毛野人拽得半個身子栽下去,人卻騎在了它的脖子上,此時鬆手就意味著死亡,也是人急紅了眼能迸發出超能的潛力,眼見腿上的筋都要被扯斷了,還是與紅毛野人僵持著。
心裡暗罵道:「操你祖宗的,看是你的腦漿子多還是你山貓爺爺的兩條腿硬,要是在你死之前把兩條腿給扯掉了也算是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霉,拚死了老子還賺了半條命,你腦漿子流完怎麼都得去見閻王。」
驢子手裡下著死力氣砍,嘴可沒閑著,扯著喉嚨罵道:「山貓你出的好主意,都他娘的是丑娃這個挨千刀的,死就死了吧還陰魂不散,現在可好,救人救到紅毛野人窩裡來了,他娘的把紅毛野人爺爺奶奶都招來了,這要是再來幾隻全家出動,咱們一人給卸成八十塊只怕也不夠分。」
我本來疼得都快要背過氣去,聽驢子胡扯亂罵,暈乎乎地也罵道:「你小子八成緩過勁來了,要不是老子及時趕到,你現在都被這狗日的坐成稀屎了。我看你還是壓得不重,有勁使不完,等下子老子的腿沒了逃命的時候就指著你背我。」
話音剛落,身後的雪牆「轟隆」一下坍塌下來,剛巧把雪牆下的紅毛野人砸了個正著。那紅毛野人一門心思都在我身上,根本沒想到身後的雪牆會倒,本身受傷極重,一時間站立不穩重重撲倒在地,被碎裂的冰雪埋住,雙手也撒開來。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亮,竟藉助紅毛野人撲倒之力滾出十幾米遠,令人難以相信的是那根雪狐骨頭竟還牢牢握在手中。
驢子等人也沒料到形勢突變,猛地看見從雪堆里滾出一團東西,情急之下看不清楚也不及細想,便手握牛角刀直撲過來。
我正暗自慶幸大難不死,猛地感到一股寒意重壓下來,心呼不妙,只能硬著頭皮舉起雪狐骨抵擋。驢子的牛角刀已經刺到了我眼前,意外地發現被滾成雪球的居然是我,大喊道:「自己人!」
可發現得畢竟太晚,三人的牛角刀想要撤回去已經不可能,虧得楞子反應極快,緊要關頭硬生生地往回收了幾分力,順勢將身體倒向一側,竟將身側的驢子和丑娃都帶著倒下去。儘管如此,驢子的牛角刀還是貼著我的頭皮斬了下來,將我頭上的羊皮帽削掉了半邊。
驢子三人收勢不住滾做一團,我躺在雪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驢子連滾帶爬地撲到我身邊,捧著我的腦袋來來回回摸了個遍,嘴裡還嘟囔道:「謝天謝地,幸虧沒把你的腦袋削下來,你從紅毛野人背上下來怎麼也不知會一聲,這要是真把你砍了我們不就白來救人了么?」
我坐起身順手將雪狐骨藏入懷中,瞪著驢子咬牙道:「你他娘的還好意思說,瞪著六隻眼睛都看不清楚。」
楞子把我拉起來笑道:「我們只看見一個大雪球滾出來,還以為是你把那個紅毛野人的腦袋擰下來了,那知道會是你。」
平時楞子少言寡語從不和我們開玩笑,總是一副諂媚討好的模樣,我們提防他的同時心裡也挺鄙視他。他突然表現出直爽豁達的一面讓我和驢子都愣了一下。
楞子並沒意識到什麼,扭頭看了看身後仍在雪堆中翻滾的紅毛野人,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等它們分出勝負后恐怕連個全屍都留不住。」
我們不敢再耽擱,各自拾回武器匆忙離開。
我們為了營救丑娃營救進山多日,當初一路追隨紅毛野人時天氣都很好,夜間圓月當空,四下里照得清晰異常,可返回時白毛雪卻一直沒有停過,我們來時的腳印早被風雪掩埋,沒走多久我們就迷路了。
我們這次救人所走的路線本來就與上次進山接運物資不同,而且這紅毛野人引我們走的都是懸崖峭壁易於躲藏的險徑,這裡別說是路,很多地方人只能側著身子勉強通過。
硬著頭皮走了一天一夜,面前又是一條狹長的一字型通道。我和楞子都昂首望了望頭頂,這裡地勢險峻,通道里雖然不黑,可是兩邊都是光溜溜的大冰壁,我們不用害怕雪崩,但如果冰壁斷裂,從上面滾落一塊大冰石下來,我們就會永遠變成這一線天里的冰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