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做不到不愛她

「想什麼呢？」

程穎削了蘋果，切成一塊一塊地遞到坷燁的嘴裡。

坷燁不客氣的吃著，一邊吃一邊問程穎，「你有沒有覺得特伊洛有些反常？」

「反常？」程穎回想了一下昨日，是很反常，但也很霸氣，依舊是她愛著的那個特伊洛！

「就算反常我也愛他！」程穎舉起一個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

坷燁白了她一眼，不由鄙視她，「腦殘粉。」

程穎微微抽搐嘴角，似乎坷燁習慣了對特伊洛不屑，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

「坷燁，你不要沒良心了，你不覺得伊洛對你真的好的沒話說。」

「沒良心？」坷燁細細的品味這三個字，似乎特伊洛也常常說她沒良心。

程穎點點頭，非常贊同，「可不是兒，沒、良、心！」

「昨天，我可算是見識到了特伊洛暴躁如雷的個性了。」程穎心有餘悸的說著昨天發生的一切。

特伊洛那臭脾氣程穎昨天才見識到？

坷燁微微鄙夷程穎，還說是忠實粉絲。

程穎陸陸續續的講完昨日發生的事情，從程穎下樓的那一刻開始講，一直講到她被特伊洛轟出病房。

小孩子哭他也不放過？

坷燁輕輕勾了勾唇角，果然不愧是特伊洛，夠暴虐。

只是坷燁聽完后，一點反應也沒有，程穎有些挫敗。

坷燁不以為然，程穎說的，跟特伊洛平時沒什麼區別，他的個性就是一發脾氣，全世界都暴動的那種，她早就習慣了。

看坷燁反應平如此淡，程穎的挫敗感一下子爆升，她以為坷燁的反應會驚天地，泣鬼神的。

好吧，那只是她以為......

「喂，不會吧，你就這個表情？」

「不然呢？」坷燁反問。

「......」

程穎默了。

果然，坷燁跟特伊洛還真是天生一對，對於這樣的驚天動地都可以如此淡然而置之。

「現在醫院有一部專屬電梯。」程穎獻寶似的說著。

專屬電梯？

這跟她有關係嗎？

坷燁淡淡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嗯，然後呢？」

「然後？」程穎有點瞠目結舌，她居然敢問然後，看了一眼淡然的坷燁，又說，「知道那電梯是怎麼來的嗎？」

不等坷燁回答，程穎繼續說，「為你專門設計的。」

「什麼？」終於，坷燁再也不是無動於衷的態度了。

什麼叫做為她設計的？

程穎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可算是正常反應了。

「特伊洛昨日差點把電梯砸了，然後今日就在醫院封了一部電梯，電梯門上還貼著一個橫條『坷燁專屬』！」程穎得意地說著特伊洛的傑作。

「......」坷燁一點也不懷疑程穎的話，因為她已經領教過特伊洛的揮金如土了。

完全就是砸錢在玩，搞得全世界不知道他是土豪一樣。

「你有時間去撕下來。」坷燁無力地趴在白色枕頭上，這特伊洛還嫌不夠亂嗎？

跟記者說什麼結婚，如今在醫院搞成這副模樣，真心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兩人亂七八糟的關係嗎？

程穎撇撇嘴，「我可不敢。」

沒錯，她確實不敢。

坷燁默了。

「對了。」坷燁忽然想起一事，特伊洛不讓她問，是因為蘇貝貝害她受傷，所以每次提及蘇貝貝，特伊洛便會渾身戾氣。

「嗯？」程穎看坷燁，帶著疑惑。

「蘇貝貝沒事吧？」她還是問了，依舊不放心。

程穎只是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坷燁的心微微放了下來，總算沒有白受傷，如果蘇貝貝再有什麼事情的話，那她的背就算是白挨了。

偌大的病房忽然寂靜下來，只聽到兩人彼此的呼吸聲，很久很久，病房門咔嚓一聲。

動作很輕緩，坷燁以為是特伊洛，視線對著白色枕頭，揚聲開口，「回來啦？」

程穎也以為是特伊洛，但朝門口方向望去，看見一個高而挺的身軀，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病房內。

他那套褶皺不堪，皺巴巴的黑色禮服跟這白的徹底的病房純屬不搭。

程穎微微錯愣，盯著安知可看了很久。

坷燁趴著，側著臉，只能看見左手邊程穎臉上表情的變化，她艱難的扭頭，當視線與安知可那深邃的眼眸接觸的時候，心莫名地跳動。

「燁燁……」他聲音沙啞，低沉，一點兒也不想素日里那個溫文爾雅的安知可。

連亞麻色的頭髮都凌亂過分，皺巴巴的西裝，隨意摘下的領結，還有那襯衫口還帶著一抹血跡。

風輕輕的拂過，從窗口吹向白色窗帘，撫過坷燁乾淨的臉龐，讓她有那麼一刻的清醒。

頹廢的安知可，確實讓她的心震撼了。

坷燁再度側過臉，不去看安知可那張無精打採的俊臉，淡淡開口，「坐吧。」

事到如今，她仍然無法正面的面對他，因為心依舊會痛。

安知可沒有坐下，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程穎，抿了抿唇，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來看看你。」

他們之間的對話，永遠是這麼平靜沒有波瀾，不像特伊洛，動不動就咆哮，動不動就震耳欲聾。

他向來謙和，話也不多，那清泉般的聲音總是能你的心輕輕跳動。

安知可筆直的站在病床前面，就算是破皺不堪的衣服，只要是他穿，仍存留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高貴。

乾涸的薄唇有點兒白，臉色亦是蒼白，良久，他的視線又重新回到了坷燁身上，看著她倔強的背影，視線輕輕拂過那張遍體鱗傷的背。

「我問過醫生了，你十天之內不能碰水，不要因為愛乾淨，就忍不住要洗澡，傷口復原，可能會有些癢，也不要因為受不了而去撓它，會留疤的，千萬要忌口，辛辣的東西都不能沾，帶色素的食物最好也不要吃……」

他的聲音輕柔，仿若就是一個情人對另一半叮囑，目光帶著柔情，還有那一閃而過複雜的情愫。

坷燁的手緊緊地揪著被子一角，聽到他清泉般地聲音在耳邊響起，心就很痛很痛。

「夠了！」她低吼一聲，打斷了安知可的話。

真的夠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給她奢望了......

不要讓她充滿犯罪感。

坷燁緊緊揪著被子，視線迷離，目光看著前方沒有焦距，只是整張憔悴的臉愈來愈白，她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身子，聲音帶著嘶啞，「夠了……不要再說了，再說你也只是安知可，我也只是坷燁，沒有可能了。」

她顫抖的低下頭，強行扭過身子，不去看安知可白得不能再白的臉龐。

也許，從前她還會肖想，可如今她不會再奢望了，坷燁的心被安知可一塊一塊的卸下，裝不回去了。

安知可錯愣片刻，倔強的搖著頭，泛白的唇微微顫抖，不，他們不會沒可能的……

她始終是他的燁燁，而他依舊是她的知可，不會改變的，絕對不會改變的！！

「燁燁，不要跟他結婚，好不好？」安知可語氣帶著卑微，滿滿都是乞求。

坷燁怔愣片刻，心有那麼一刻是悸動的，可是……他們終究是沒可能了。

隨即，坷燁冷笑一聲，微微嘲諷地說道，「安知可，你以為你是誰嗎？憑什麼管我的事情。」

安知可眼底閃過一抹苦澀，連嘴角都僵硬在臉上，凝視著坷燁那倔強的背影，蠕動著唇，卻沒有力氣開口。

憑什麼？

是啊，他不再是她的誰誰誰了，他沒有權利去過問她的生活。

難道，他們之間的就只能是兩條平行線嗎？再無交集？

一想到這裡，安知可的臉色驟然白了，他的心告訴他，做不到，做不到遠離了坷燁的世界。

「我做不到！」他艱難的從嘴裡逼出四個字，聲音依舊像清泉。

坷燁完全呆住了。

我做不到……

只是四個字，安知可又把她的心攪得亂七八糟，有那麼一刻的衝動，想要對安知可說，「我們複合吧。」

可是，她也做不到，坷燁苦澀的笑了，她也做不到，做不到那樣說。

因為她始終驕傲，自尊心告訴她，放掉安知可，不要再跟他糾纏了。

「我做不到！！」安知可幾乎在咆哮，他沒有辦法做到，這輩子他最沒有辦法做到的就是不愛她。

燁燁......不要放掉他，好不好？

坷燁震驚了，從來就沒有見安知可如此頹廢。

良久，坷燁才哽咽的開口，聲音帶著無情，「你做的到，別忘了，你還有老婆跟孩子。」

安知可猛的抬頭，怔愣片刻。

就在他情愫迷離之時，坷燁卻萬般清醒的告訴他，他有了老婆跟孩子。

是不是代表，今生，他註定要負了坷燁。

如果不是因為這身血液，他定不會負她，不管是遠在太平洋還是遠在大西洋，他一定追她到天涯海角。

可惜，他不能，明知道不久的將來，自己要離開人世，卻還是想要見她一面。

知道坷燁倔強，不到兩年半定不回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過半年，可又想見她，那怎麼辦？

所以，他打了一通電話給坷燁，跟她說，「燁燁，我要結婚了！」

安知可在賭，賭他在坷燁心裡的位置，她會不會因為這句話提前回國。

果然不出他所料，當天她就決定回國了。

他以為，她還是他的燁燁……

當然，這只是他以為。

程穎獃獃地看著說話藝術天分極高的兩個人，安知可跟坷燁之間她知道的最多，也明白這段感情對他們來說是遺憾，是痛心。

上天不應該把這一對拼湊在一起，只會各自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