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鄉

第二天，我去找了萬德厚，告訴他自己願意給他當個過河卒，不過自己幹什麼他不能多加干涉，要給自己絕對的自由，萬德厚倒是有點肚量，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隨後便要涉及到實質性的問題，那就是他能給我提供多少錢？

我盯著萬德厚，他的右手在有節奏的敲打著真皮沙發，眼睛微眯著，彷彿在思考什麼，我沒有打擾他的思考，就這樣靜靜的等著。

稍傾，萬德厚睜開了眼睛，對我微微一笑，說：「人老了，這腦子不好用了，合計個事情都不麻利了。」

我跟著笑了笑沒有說話。

萬德厚坐直了身體，說：「這樣吧，我也不跟你簽什麼協議或者借條，因為我知道，你如果把事情搞砸了，我手裡的協議和借條屁用沒有。」

我仍然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盯著萬德厚，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萬某人雖然不是什麼大英雄，但是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給你一百萬，如果你能闖出來，是你的造化，如果虧了，那算我倒霉，如何？」萬德厚在我面前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當自己聽到他說一百萬的時候，心裡很不爭氣的顫抖了一下，一百萬啊，對於我這個山村裡的窮孩子，長這麼大連十萬塊錢都沒有見過，一百萬，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此時的我很緊張，怕自己開口說話發出顫抖的聲音，於是聽到萬德厚問自己一百萬如何的時候，我只好很裝逼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還是不滿意啊。」沒想到看到我僅僅點頭，萬德厚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的眼神一愣，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也不知道萬德厚發沒發現自己的異常。

其實屁的不滿意，一百萬，我太滿意了，為什麼沒有開口說話，完全就是因為心裡太激動了，怕一說話發出顫抖的聲音，影響自己的形象，讓萬德厚看輕自己而已。

隨後萬德厚又講了一大通道理，總之就是一個意思，大家剛剛認識，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先給我一百萬，如果自己真得站穩了腳根，到時候還需要錢的話，他絕對沒有二話。

我表面維持著鎮靜，聽他說完之後，心裡因為一百萬的激動，終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於是這才開口說道：「那好吧，就先一百萬吧，萬老大咱談談條件吧，你的錢不是大風吹來的，我的命也不是山崩石裂的。」

「呵呵，條件以後再說，現在談你不覺得太早了點？」

聽到萬德厚這樣說，我就知道他是一個老狐狸，如果現在不把利益分配說清楚，以後萬一自己真得把場子幹起來，在浮山站穩了腳根，那個時候再跟萬德厚談利益分配的事情，他絕對會獅子大開口，因為誰都跟錢沒仇。

「萬老大，俺們老家有一句話，叫做親兄弟明算帳，這樣以後有了問題，大家還能繼續做兄弟，如果開始不把帳算清楚，以後怕是連兄弟都沒得做了，你說呢？」

「呵呵！」萬德厚這個老狐狸笑了笑，隨後思考一會，說：「這樣吧，如果你真得做大了，我給你的一百萬啟動資金算三成股份如何？」

看到萬德厚伸出三個指頭，我心裡一愣，其實我本來以為他的要求應該是五五分，而我心裡的底線卻是四六分，他四我六，自己佔大頭，以後如果把堂口乾起來，自己佔六成利，堂口的老大仍然是我。

可是沒有想到，萬德厚這個老狐狸只要三成利，這完全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成交！」

「呵呵，你先別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站穩腳根之後，首先要對付猛虎幫，萬一，我說的是萬一，萬一猛虎幫被你幹掉了，那麼他的地盤我卻要佔七成，你同意嗎？」

我就知道萬德厚這個老狐狸不會吃虧，猛虎幫的地盤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不過這話此時說有點太早，於是我想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說：「好！」

萬德厚說：「那咱就來個君子協定，按江湖規矩，擊掌為誓，如何？」

「好！」我點了點頭。

啪！

下一秒，我們兩人的右掌撞在一起，算是完成了一個江湖約定。

接著萬德厚讓人在盛世大酒店的中餐廳準備了一桌子酒菜，我們兩人喝了起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萬德厚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小子，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當這個過河卒嗎？你以為什麼人都能當嗎？」

「為什麼？」我扭頭看著萬德厚。

「很簡單，我看好你，現在的人都自私了，很少有人會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你做到了，三刀六洞，那滋味不好受啊。」萬德厚的眼睛里露出了回憶的目光。

「不說了，喝酒。」稍傾，他舉起了酒杯。

我也把酒杯舉了起來，心裡卻是暗道一聲：「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其實每個能在江湖上混出一點地位的人，誰能沒故事呢？

幾年之後，我才知道，萬德厚跟周俊以前是兄弟，兩個人一塊共同創建了猛虎幫，有一次為了救周俊，萬德厚也受過三刀六洞之苦，但是當猛虎幫成為浮山市第一堂口之時，周俊卻在背後對萬德厚捅了刀子，因為當時萬德厚在幫里的威望完全蓋過了周俊，如果再這樣下去，萬德厚絕對就會成為浮山市的抗把子，而這個位置，周俊卻是渴望已久。

在慾望面前，他對有恩於自己的兄弟出了手。

……

三天之後，我卡里打進來一百萬，那是整整一百萬啊，當看著ATM機屏幕上那幾個零的時候，我身體微微的有點顫抖。

當天，我、皮三、柱子三人買了回家的車票，不過在買票的時候，萬蓉蓉來了，他也買了一張跟我們一樣的車票。

「你去我們縣城幹嗎？」我對她問道。

「跟你們去山村玩，不行嗎？」

「呃！」我愣了一下，旁邊的皮三和柱子兩人馬上開口說道：「行，當然行。」

這段時間我們三人的花費全部都是人家萬蓉蓉給的錢，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所以皮三和柱子兩人現在可聽萬蓉蓉的話了。

至於我自己，當然也不能駁了萬蓉蓉的面子，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那裡很窮的。

「沒事，我當是體驗生活，到時候我老爸再說我沒吃過苦，我好堵他的嘴。」萬蓉蓉說道。

於是我沒辦法，只好同意她跟我們一塊回山村。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們坐上了去蒲縣的客車，客車跑了六個半小時才到達蒲縣縣城，下車之後，我看著縣城裡的街道，有一種親切的感覺，當年自己可是在這裡上過三年高中。

「浩哥，我們先吃個中飯，再回去吧，反正到天黑都有回鄉的車。」皮三建議道。

「好！」我點了點頭。

「我們喝羊湯吧，縣城的百年老店，九品一湯的味道好久沒有嘗到了。」柱子這個吃貨差一點流出口水來。

我朝著萬蓉蓉看去，她今天畫著淡妝，也沒有塗黑嘴唇，看起來清秀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比較符合自己的審美，至於她那非主流的妝容，我實在受不了，還好今天她恢復了正常，身上穿了一件剛剛好遮蓋住屁股的連衣短裙，一雙大白腿全部露在外邊，十分的晃眼，聽我們說要爬山，腳上倒是沒有穿那種恨天高，穿了一雙奶白色的帆布鞋。

剛剛遮蓋住翹臀的泡泡裙，大白腿，帆布鞋，青春靚麗，美麗誘人，一下車便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帶著她往九品一湯走的時候，更是有不少男人偷偷朝著萬蓉蓉的那兩條大白腿上瞄。

來到九品一湯之後，發現人很多，畢竟是百年老店，聽說當年康熙還在這裡喝過羊湯，我們運氣還不錯，剛好還有一張桌子，於是我們四人便坐了下來。

皮三招呼著點菜去了，這裡主要賣羊湯，當然也炒菜，最終除了一人一碗羊湯之外，還搞了三個涼拌菜。

在坐著等湯和菜的時候，我看到旁邊一夥小青年一個勁的朝著萬蓉蓉雙腿上瞄，看他們的樣子，最多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

萬蓉蓉穿成這樣，別人盯著瞧再正常不過了，所以我也沒有理睬旁邊的那幾個小崽子，反正看看也不掉塊肉。

不過對方盯著看了幾分鐘之後，突然一人走了過來：「哥幾個面生啊，外地人？」

我抬頭看了這人一眼，不認識，算上坐牢的四年時間，自己已經離家七年時間了，這個小崽子最多十七、八歲的年紀，我當年在縣城裡打架的時候，他應該才十歲左右。

耳邊傳來皮三的叫罵聲，當然用得是家鄉話，不是普通話：「你個憨熊，滾邊去，不然老子給你鬆鬆骨。」

「哥們說話很沖啊，俺不會滾，你給演示一下？要不讓這小妞跟俺一塊到床上演示一下也行，哈哈……」小崽子嘴巴倒是挺利索。

皮三和柱子兩人站了起來，對方身後的五個小崽子馬上有人拿啤酒瓶，有人拿椅子站了起來。

「怎麼？哥們想干架？看你們這把老骨頭，我還真怕傷了你們。」為首的那名小崽子一臉囂張的說道，看起來應該在這一帶很有名氣。

我沒起身，皮三和柱子兩人剛要回擊，卻聽到萬蓉蓉的聲音響了起來：「皮三，你不是總是吹牛逼，說你們在你們家鄉怎麼牛逼，怎麼吃個飯，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

聽到萬蓉蓉的話，皮三和柱子兩人瞬間滿臉通紅，我則看了萬蓉蓉一眼，她朝著我揚了揚眉毛。

這個小狐狸，看樣子是恨不得我們為她干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