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皇后召見
夏日的朝陽總是比冬日裡起的要早一些，換做冬日裡也是要等到太陽出來才起床的沈晶晶，今日起的比太陽早。
不為別的，後宮之主召見。
沈晶晶慣常的一身湖水藍紗裙，母親昨日給她送過來新的款式，兩側肩膀上都有立體的茉莉花，白白的小小的兩列自肩膀處順著筋絡滑向鎖骨，更添少女的美好韻味。
沈晶晶路過草地時，恰逢徐嬈采露水，「姐姐早。」
徐嬈停住手上的動作，慢慢的直起身，轉身看向沈晶晶這才道，「妹妹早。」
說完，低下頭繼續采露水，手上動作不斷，嘴巴上也沒閑著，「妹妹今日起的好早。」
「是啊。」沈晶晶打了個哈欠，「想不到姐姐起的更早。若不是今日宮裡召見，都不知道姐姐你是這般早起來的。」
「呃，」徐嬈抖落清澈的露水令其滴落進瓦罐里，笑道，「相爺喜歡飲茶，而沏茶的水為清晨的露水最佳。」
「啊，有勞！」沈晶晶邊走邊打招呼道，「那什麼，別都叫我爹喝了，叫他老人家給我留著點。」
徐嬈卻是一笑，「妹妹喜歡的話，姐姐給妹妹另外煮好一壺茶水留著。」
「呵呵，謝謝。」聊天占功夫，沈晶晶道了聲告辭，想要動用凌波微步將時間追趕上，卻不料徐嬈卻叫住了她。
「妹妹你可愛伶俐，皮膚白皙，很多顏色能令妹妹大放光彩。」徐嬈笑道，「姐姐最近趕製了幾件新的衣服，於妹妹非常合適。不如......」
「太好了，姐姐。」已經走出五米遠的沈晶晶扭頭笑道，「我從皇宮回來就去找你。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湖水藍啦。」
之所以每日都穿著同一顏色，是因為前任李明朗說過，平生最討厭湖水藍。
她有多討厭李明朗，就有多大的耐性穿湖水藍。
每日里湖水藍的去湖水藍的回，心細的人能察覺出裙子之間的差別，心大一點的恐怕還以為相府沒有衣服，丞相家的姑娘平生只有一件裙子呢。
幾日未來鸞鳴殿，後宮主殿華麗依舊，百鳥朝鳳的浮雕栩栩如生，腳下巧奪天工的牡丹花團炫彩張揚。
你看那花是皇宮之中最好的花，你看那草是瑞國最珍貴的奇草。
鸞鳴殿的一花一草一塊磚無不彰顯出國母的華貴。
人行至宮門口，主殿外人滿為患，太醫們全部跪在院子中。
有太監前來引領沈晶晶前去內室。
頭髮花白的院首微微側眼目送白色茉莉花鞋疾步向前，憐惜道，「老沈家的獨女哦，可憐了。」
沈晶晶卻不知道他想的什麼，只道小白跟一匹脫了韁繩的駿馬似的，撒了歡的在每個院首頭上蹦來蹦去。
你問他為什麼？
他說他們一個個的都見死不救，其實當時上吊而亡的自己，被砍掉繩索時，並沒有死透。
是他們不救自己，才最終化成鬼的。
「恩。」沈晶晶點頭，支持道，「你繼續。」
「皇後娘娘，沈家郡主沈晶晶求見。」小太監在內室外小聲的稟報。
內室的門自外向內被拉開，在高高的內室門板下方三分之一的位置是約莫一米六的靜文。
靜文，靜文，人如其名，白凈樸素平淡如水，不張揚不收斂，靜靜的流動，如春日裡的一縷連泡泡都不起一個的溫泉。
開門的是靜文，皇後代發修行的犧牲品，自第一次見面到第二次見面靜文的眼皮自始至終都是垂著的。
靜文拉開門，不說一句話，纖弱的身體慢慢的移向左側。
沈晶晶瞭然，待身後的太監退下，她這才從女子的右側前行，真正的進入內室。
「你們都下去吧。」隔著金絲銀邊鳳穿牡丹的屏風，傳來皇后虛弱的聲音。
屏風只是擺設，透過密密的紗網還是可以依稀瞧見裡面的光景。
鳳穿牡丹的屏風很是好看，不知怎的，卻總覺得刺眼。
皇后瘦了許多，羸弱的斜躺在鳳榻上。
靜文靜立在左側，一個太監端著咖啡色的牡丹花琉璃茶盞，一個太監端著白翡雙魚戲珠的葯碗二者跪在第一層台階上；兩個身著淡粉色一等宮女服裝的婢女跪在下首，小心的為皇后按摩腿；；三個同款紅喜童子裝的孩童一個跪在床鋪的頭端小心的為皇后舒緩頭皮，兩個則趴在鋪尾為皇后按摩腳心。
皇后說了句，「你們都下去吧。」屋內的一眾人才緩緩起身，站成一排，對著上首規矩作揖道，「諾。」
一行人靜悄悄的在沈晶晶跟前滑過。
湖水藍紗裙的女子這才發現，皇后所用的太監也好，宮女也好，還是童子也罷，但凡一起出場的都是一樣的身高。
「臣女，拜見皇後娘娘。」待身後的門被輕巧的關閉，在小白的提醒下，沈晶晶慌忙跪拜。
「進來說話。」屏風內的人發話道。
沈晶晶心不甘情不願的進入內室，她是不準備說話了，有小白呢，小白智商比她高多了，她決定小白怎麼說，她怎麼說。
在小白的授意下，沈晶晶一直低著頭，表情無比悲痛，希望皇后能放過她一點。
「抬起頭來。」鳳榻上的人說話的時候虛弱無力，尾音帶著喘息。
沈晶晶先是揚起頭，最後才抬起眼皮，飛快的看了皇后一眼，很快垂下來。
不是敬畏鳳顏，實在是不敢看，試問誰願意近距離接觸一隻母老虎啊？！
儘管那隻母老虎是一隻鬼虎，可目測它畢竟有兩人長，五百斤重，肚子鼓起，怕是裡面還有一兩隻虎崽。
這皇後到底怎麼回事，你殺後宮之人是出於嫉妒也好，心狠手辣也罷，那是歷史上不少上位者的手段，這她沈晶晶都能理解。
你閑的沒事，殺一隻母老虎幹嘛？！
如今那挺著大肚子的母老虎正趴在皇後身上，站在沈晶晶的位置看去頗為恐怖。
虎嘴張開，獠牙正對著皇后的脖子狂啃，四腳利爪在皇後身上亂划。
「哼，」小白向後飄，再向後飄，險些隱在金色的牆壁里，才發聲道，「你知道你來的路上，院首看你那一眼是什麼意思么？」
沈晶晶抿抿嘴，無聲道，「說吧。」
小白收斂著氣息道，「院首的意思是說，老沈家的獨女恐怕要倒霉了，可憐。」
許是說的話太多，鳳榻上的猛虎突然扭頭看向牆壁，亦看著牆壁與鳳榻中間的位置沈晶晶。
沈晶晶額頭的冷汗唰唰滾落到地上，後面的連成線。
以前在動物園都沒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老虎哇，更何況這老虎腦門上還『畫』著一個王字。
萬一它要是一個不開心撲過來，後果，呵呵，她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小白倒吸一口涼氣，不退返近，飄到沈晶晶跟前，將湖水藍紗裙的女子擋在身後道，「虎王，奴才這廂有禮了。」
說完將浮沉往嘴裡一塞，趴在地上對老虎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老虎待他折騰完，便不再看他。一雙食人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沈晶晶。
「啊嗚。」老虎打了個哈欠。
那血盆大口，那顆顆閃著寒光的獠牙，我的天，沈晶晶的小心肝撲騰撲騰，「我真的不夠塞牙縫的。」
冷汗唰唰的往下流，空氣越發稀薄，胸腔內好生憋悶。
她以為老虎的重點是皇后，她以為即便老虎不開心，在小白三拜九叩的大禮后也該平息怒氣了，不料那傢伙打完哈欠，一雙炯炯有神的嗜血的虎目依然看著她。
那意思仿似在問，「你怎麼不跪？」
「跪，跪么？」沈晶晶忐忑自問。
沈晶晶能看的見虎，其他人卻看不見。小白跪老虎，別人看不見也就罷了，可別人能看見自己啊。
她若是毫無徵兆的向著老虎三拜九叩，會不會太過詭異，嚇死個人。
要跪，也得有個跪法，冷汗直流的沈晶晶焦慮的琢磨該尋個什麼樣的說法才能大大方方正正常常的跪下呢？！
皇后不是一般人，瞥一葉而知千秋，哪怕這個千秋是錯誤的千秋，反正皇後娘娘心思太多。
她沈晶晶若是做的過了，會引起反效果的。
皇後會不會多想？！
皇后不是殺一儆百之人，更不僅僅是暗裡玩心眼的人，她可是寧殺一萬不錯過一個的兇狠存在。
沈晶晶垂眸鬱悶，她連老虎都殺。
老虎君招誰惹誰了，離這最近的老虎之地是京郊外三百公里的森林，距離皇宮太遠了。真不知道虎君是如何招惹了她，被滅了屍。
「嗷！」頭頂飄來巨響。
沈晶晶『噗通』一聲跪下了，「娘娘萬福金安，臣女恭祝娘娘早日康復。」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湖水藍紗裙的女子開始施行三叩九拜的大禮。
「大膽！」皇后拼力睜開鳳眸，「傳本宮的旨意，沈晶晶詛咒本后，除去郡主封號，關進天牢。」
什麼？！正要起身進行下一次叩首的湖水藍紗裙的女子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在瑞國，三拜為膝蓋著地磕頭三次；九叩，為全身貼服地面九次，每次先是膝蓋著地，繼而肚皮，肩膀，腳尖全部與地面貼服向上位者叩拜。
不過此等大禮，瑞國只在祭祀的時候才用。
祭祀什麼？祭祀的當然是皇室死去的祖宗！！！
小白飄在沈晶晶身邊，搖頭解釋道，「郡主，那老虎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關鍵是您怎麼能在病危的皇後面前貿然動用此等大禮呢？！」
全身無力，雙腳離地，被兩個侍衛駕著走的沈晶晶似笑非笑，「誰知道？！」
小白恨鐵不成鋼道，「您這不是咒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