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徐元直計算江東

秣陵城外，孫策本打算讓周瑜、鄧當、呂蒙帶一千騎卒先行退回牛渚，主持牛渚的防守，自己與韓當、黃蓋、宋謙領步卒斷後；然而孫策聽完周瑜的一番話后，不得不修改這個計劃，儘管周瑜有王佐之才，但是對於自己的那位才氣頗高的叔父，或許還是自己親自去主持比較好；因此孫策最終決定自己和宋謙帶騎卒先回牛渚，黃蓋為步卒前軍統領，周瑜、呂蒙居中，韓當、鄧當斷後，大軍徐徐向牛渚撤退。秣陵城中的關羽得到斥候的上稟后，一邊按照徐州軍的標準整訓張英的那一萬人馬，一邊讓廖化帶了兩千步卒虛張聲勢地出城尾隨一番，牽制一下孫策大軍對後方的注意力，支援預先埋伏在外的樊能、關平、呂鳳、曹性所部的突襲，然後撤回秣陵城。

埋伏在牛首山的樊能、關平、呂鳳、曹性看著孫策領著的一千騎卒快速經過，沒有出擊。少年心性的關平、呂鳳，還有一心想報當年在江北戰敗之恨的樊能本打算衝擊孫策這股騎卒，但是被曹性阻止了。這位雖然名為呂鳳、關平的護衛，卻讓兩位小主人執以長輩之禮的原呂布軍的部將告訴三人：孫策的騎卒隨身沒有帶什麼輜重，而且如此不恤馬力，看來是想快速趕到牛渚，那麼他的步卒和隨軍輜重都在後面，如果我們此時突擊孫策的騎兵部隊，他的後續部隊得到示警，必然加強戒備，這一千在并州狼騎眼裡沒有什麼要緊的騎卒，我們先暫且放過他，衝擊他後面的步卒及隨軍輜重，如此對孫策的打擊更大。聽了這一番解釋后，樊能、關平、呂鳳都非常信服，按住心裡的衝動，指揮自己的這一千騎卒等待孫策的步卒。

一直在防備秣陵城出擊大軍的周瑜得到后軍大將韓當關於秣陵城出擊的軍馬已經退回的通報后，終於放下心來，命令黃蓋撤去埋伏，合兵一處，全軍加快行軍速度，跑步趕往牛渚。就在周瑜大軍放鬆警惕，快速通過牛首山的時候，突然兩支冷箭射來，所有人都還沒有注意過來，周瑜已經從馬上栽倒下來，而黃蓋的左肩多了一支插入的羽箭，一身白袍和一身紅袍又騎在馬上的他倆實在是太顯眼，被曹性、呂鳳各發一箭射中。就在周瑜落地的一剎那，樊能、關平、呂鳳、曹性率領自己麾下的一千秣陵騎卒千箭齊發衝下山來，猛虎入羊群般地撲向周瑜的步卒大軍。看著周瑜落地，孫策軍一陣大亂，黃蓋折斷肩膀上的羽箭，和呂蒙一道率領身邊的孫策軍士卒救起周瑜，然後讓親衛帶著昏迷不醒的周瑜向後軍轉移，自己留下拚死抵抗，穩定軍心，等待后軍韓當、鄧當率軍前來增援。這一千徐揚騎卒像篾刀劈竹竿一樣，沿著官道一直向周瑜的步卒后軍衝去，一邊高呼：「牛渚、陵陽、丹陽已被攻下，孫策完了！」如果單單是這些秣陵騎卒的衝擊，黃蓋等人勉強可以支撐住，然而輿論的破壞力是巨大的，何況自己的這些步卒中有不少是從劉繇軍戰俘中改編過來的，更何況孫策軍處於被迫退兵的不利情形下，周瑜的步卒大軍在驚恐中四處逃散。關平、呂鳳、樊能、曹性也不戀戰，率領秣陵騎卒直撲周瑜的后軍。這時，周瑜的軍陣中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周瑜的親衛護送周瑜向後軍快速撤退，後面緊跟著追殺的秣陵騎卒像一把利刃直刺周瑜的后軍，把周瑜的步卒大軍鑿穿。鑿穿之後，一聲號角，這一千秣陵騎卒在關平、呂鳳、樊能、曹性的帶領下突然全部返身殺回，再次將周瑜的這支步卒大軍鑿穿，然後消失在牛首山中。等韓當等人收攏失散的兵馬時，方大驚失色：一萬一千主力步卒現在僅有伍千人剩下，而且主將周瑜也不見了，更痛心的是所有的隨軍輜重被剛才這支來回鑿穿自己的騎卒全部燒毀。黃蓋、韓當、鄧當、呂蒙派出親衛四處尋找周瑜，耽擱了一個時辰，依然毫無結果，方才悻悻離開牛首山。四人附頭商議一番，估計牛渚也凶多吉少，決定乾脆直接回撤蕪湖。黃蓋、韓當、鄧當、呂蒙四人帶著這五千殘兵還沒有過牛渚，就碰到了宋謙。原來孫策、宋謙遠遠看到牛渚大寨的劉字大旗，就知道牛渚已被攻下，臉色陰沉的孫策於是就派宋謙給周瑜送信——讓周瑜直接率軍撤向蕪湖，自己則率領騎卒連忙趕向蕪湖。牛渚大寨中的徐盛得到斥候的報告后，一方面因為自己手中沒有騎兵，另外一方面則因為已經知道劉備總的戰略規劃，所以並沒有派兵追擊，而是繼續整訓從丹陽城過來的那一萬兵馬。

昏迷不醒的周瑜是被關平俘獲的，過程也簡單，看著孫策的步卒大軍為一簇人馬紛紛讓道，關平當下就明白了這個受箭傷的人對孫策這支隊伍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就盯著這夥人。樊能、呂鳳、曹性輕輕鬆鬆就把護衛人馬全部解決，關平需要做的就是把昏迷的周瑜拎到自己的坐騎上來。再次鑿穿周瑜的隊伍后，這支全部來自徐州的騎兵部隊沒有返回秣陵，而是直接前往丹陽城，因為臨行前，關羽告訴他們，一旦偷襲得手，不必返回秣陵，直接前往丹陽城，護衛劉備，關羽知道此時大哥劉備的身邊已經沒有訓練有素的徐州騎卒了。

漢獻帝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六月十八日下午，丹陽城太守府大堂內，得到派往各處兵馬回報的勝利消息后，劉備按功勞簿，賞賜秣陵城、丹陽城、陵陽城的將士共計黃金五萬兩。事畢，神采奕奕的劉備和軍師祭酒徐庶、偏將軍高順等人商議軍情。

「元直，你安排得當，賴諸位將士苦功，第一階段的戰略目標基本上全部實現！」劉備稱讚自己的部下。

「主公，若無徐州將士之能征慣戰，計謀再好，也難以實現；兵貴神速、行事機密，派往丹陽郡各處的徐州兵馬都出色的完成，主公有如此勁旅，天下可定！主公，目前孫策已經退守蕪湖，而陵陽津的孫河也放棄駐地帶著孫策的全部水軍順江而下與孫策匯合。如果甘寧將軍的水師能夠在途中遭遇孫河，則第一階段的所有戰略目標全部實現。孫策麾下大將周瑜、程普、孫靜、孫瑜被我軍俘虜，現在在春榖、蕪湖兩地的孫策軍總數不足一萬五千人，在我大軍的威壓下，孫策已經沒有據占江東的機會了，下一階段的我軍應該全力肅清祖郎所部，安撫丹陽全郡的百姓，然後佔有江東其他三郡。細作回報，朱治已經說服祖郎聯手孫策共同抗拒我部。元直建議：先調集兵馬，強攻下春榖，震懾孫策所部，然後包圍蕪湖，圍而不打，把祖郎引誘到蕪湖城外，一戰破擊，然後交還孫策所有被俘將領，讓孫策撤兵回廬江，主公揮軍擊破嚴白虎后，可傳檄而定江東。」徐庶上稟道。

「元直，交還孫策的將領后，孫策會撤兵嗎？」劉備問道。劉備明白在那種環境下孫策若是同意退回江北，自己不光能贏得天下百姓的輿論支持，還能讓袁術不安，恐怕孫策的將領們都會有所觸動。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袁術心胸狹窄，等到袁術與孫策之間齟齬時，只要自己操作得當，可以得到一些內應的，因此，劉備當然希望有這樣一個美滿的江東戰事結局。

「主公，孫策重情誼，何況程普、周瑜、孫靜、孫瑜等人在孫策軍中顯赫的地位。孫策也知道即使困守蕪湖、春榖，就算我軍不強攻，耗盡糧草之後，也必然是死路一條；細作回報：蕪湖城只有囤積的十萬石軍糧，春榖不過五萬石，兩城百姓有口近六萬，能撐到秋收就不錯了。他如果能帶一萬多士卒回到江北，主公或是再供應一定的糧草，那麼江北袁術控制區域內又將掀起波瀾。待主公安定江東之後，就可以直接出兵北向！」徐庶言道。

劉備正要問話，突然堂外的管亥進來稟報。

「仲康，何事如此氣憤！」劉備問道。

「主公，春榖細作回報：吳景、孫皎這倆畜牲，正在武力脅迫春榖所有的百姓，要驅民攻佔陵陽城！」管亥憤憤上報。

「無恥之尤！」劉備罵道。

「主公不必發怒，吳景、孫皎如此安排已經違背了孫策進入江東后的撫民之策，何況此策若得以實施，江東百姓將永世與孫氏為仇！元直料定：吳景、孫皎兩人恐怕是要把春榖所有百姓脅迫到蕪湖，留下春榖一座空城給我們，所以故意放出消息，要驅民攻佔陵陽，牽制我軍的戰略注意。他們不過兩千餘步卒，文遠不會給他們機會的！」徐庶從容道。

「元直所言甚是！玄德著急失態了！」劉備微微自嘲。

「主公是仁愛百姓，此乃百姓之福！元直代天下百姓感謝主公！」徐庶言罷起身對劉備深深一躬。

「元直，百姓是水，朝廷是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漢室傾危，皆因不恤百姓而起！」劉備言道。

「主公所言甚是！」徐庶佩服道，然後繼續：「主公，看來孫策是要把所有兵馬集中到蕪湖，引誘我軍圍城，然後聯合祖郎，內外夾擊，破擊我圍城大軍，估計他們會把攻擊重心放到主公身上！」

「那就將計就計，元直你來負責安排！」劉備當即做出決定。

「主公，目前各處俘虜了孫策兵馬近八千餘人，元直建議，對這些俘虜進行甄別，凡籍屬江東，裁汰老弱后，可以編為江東戍卒，協助江東農事；凡籍屬江北，若自願，也可編為戍卒，如若不願，可以最後一併交還給孫策！」徐庶言道。

「如此甚好！我來安排！」劉備欣然同意。

大堂議事之後，徐庶立即著手軍事部署：密調關羽率軍一萬前往蕪湖；徐州新近到江東的那一部水卒抵達牛渚后，蔣欽率一曲水卒前往陵陽津，凌操率八千步卒秘密開赴蕪湖；待甘寧抵達陵陽津后，張遼、太史慈率陵陽所有騎卒秘密趕往蕪湖；劉備率步卒一萬五千，騎卒一千於漢獻帝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六月十九日上午沿途大張旗鼓進擊蕪湖。

得到劉備大軍開拔奔赴蕪湖的情報后，在涇縣的朱治就極力勸說祖郎徵召宛陵、宣城、涇縣的所有人馬先攻佔陵陽城，取得戰略迴旋的餘地，然後集中兵馬與孫策內外夾擊蕪湖城外的劉備大寨，擊破劉備之後，繳獲的所有劉備軍的輜重歸祖郎。但是當了三縣幾年山大王的祖郎只是同意了出兵的條件，並沒有同意朱治的軍事行動建議。祖郎明白如果先打下陵陽城，孫策極有可能會從蕪湖突圍，那麼自己的根基之地就不得不獨自面對劉備軍的直接威脅，不能自己一家與劉備耗，劉備想佔有江東，你孫策同樣也有這個想法，因為劉備的實力是最強的，所有我才不得不和你孫策聯手，趕跑了劉備之後，也許我們之間立馬就不清楚了！那一紙協議不過是為了暫時的利益而相互欺騙罷了！祖郎計定之後，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徵召了兩萬丁壯，在留下一萬丁壯、六百常備步卒看守城池后，帶上自己另外的五千四百常備步卒，共計一萬五千多人開赴蕪湖。祖郎的打算是：先聯合孫策擊敗蕪湖城下的劉備所部，只要擊敗劉備一次，徐州周邊的諸侯就會蠢蠢欲動，劉備就會後方不寧，從而形成丹陽郡三強割據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