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她死了
肖天白跑走之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我終於按捺不住朝那群人走去,然後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很多人都在外面圍著,蔣素芬就被圍在正中央。
我只看了一眼,立刻扭過去,捂著嘴跑出了那麼多人圍成的圈子。
平時一直高高在上無比優雅的蔣素芬,現在如同一個破敗的娃娃一樣躺在地上,身下已經流了很多血,而且這些血都乾涸了,應該是剛才肖天白在救我的時候拖了些時間,所以這些血才會變成這樣,蔣素芬也沒有想到,自己風光了多半輩子,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離開人世。而且還被這麼多人圍觀著,各種猜測和議論,每種議論都帶了不堪。
那天,肖天白一直在處理蔣素芬的後事,後來肖國明和肖慕允都來了,肖慕允直接哭暈過去了,肖國明的臉色一直是蒼白木然的,目光直直的,應該是不敢相信一直囂張跋扈的蔣素芬,竟然忽然就這麼沒了。
我當時就想。肖國明心裡多多少少還是難過的,雖然蔣素芬算計了一輩子,但全部都是為了跟他在一起,而且還跟他生育了一個孩子,在他面前的姿勢一直很低下很卑微。
後來肖慕允哭暈過去了,她從童話世界里的小公主,直接變成了一個沒有媽的孩子,痛失母親,讓她先是哭成了個淚人兒,然後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肖國明也看到了我。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波動,好像很驚訝,也很迷惑,甚至還有些懷疑,我開始還不知道他在懷疑什麼,但他走到我身邊問了我一句話,「靜靜,當時真的是你蔣阿姨的衣服破裂了?」
他說的很認真,然後很認真的等待我的答案。
我對肖國明的態度,就因為這句話一下子就決定了。
我說,「我雖然是你的女兒,但我沒有你這麼自私,她是一條人命,我要是扔下她,她會成為我一輩子上良心跨不過去的坎兒。我現在為什麼敢站在這裡,首先是問心無愧,其次就是想在天白最難過的時候,我還能陪在他的身邊。」
「靜靜,你別多心。我只是……覺得你蔣阿姨都那麼對你了,想著你可能會……」聽我說完之後,肖國明尷尬抽動了一下表情,努力想為自己剛才的問題解釋,「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的。」
我笑了笑,「沒關係。」
肖國明的表情也猛然一松。
我又緊接著說道:「反正以後就是陌生人了,對不起什麼的,完全沒有必要,真的!」
肖國明剛剛放鬆的表情,忽然一下就繃緊了,急急對我說,「靜靜,你別誤會我剛才的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沒有再廢話,只是沖他客客氣氣笑了笑,然後朝另外的地方走去,再也沒有理會肖國明。
從我知道肖國明的時候,我沒有任何一次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的。所以即便是離開,我也沒有絲毫遺憾。
那天我一直沒有走,但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干,我想去幫肖天白,但覺得自己的身份似乎做這些都不合適,只能在一旁默默看著他,他偶爾看我一眼,眼裡都是悲傷,然後又匆匆去做別的事情了。
我後來沒有再陪著他,而是回到了我自己住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韓浩然竟然意外在等著我,看到我回來,他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朝我伸出了一隻手,他的一隻手臂還用繃帶挎著,只能朝我伸出一隻手,模樣滑稽,連他自己臉上都帶著自我嘲弄的微笑,我二話沒說,直接扎進了他的懷裡。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這個時候,我需要一個人來安慰我一下,因為我剛剛經歷了生死,也看到了蔣素芬的死。
「今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是肖慕允告訴我的,她在第一時間就給我打了電話,想讓我過去陪她。」韓浩然那輕輕撫著我的頭髮,柔聲說道:「我確實替她感覺難過,但我這種身份,去了還不如不去。所以我就來找你了,這個時候,你應該也很需要人陪伴的。」
我心裡一陣感動,從他懷裡抬起頭來,抱歉看著他。「韓浩然,我,我……」
韓浩然沖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什麼都不用說,「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和肖天白的事情……」
他微微沉默了片刻。
「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他,我祝福你。」沉默了片刻之後,韓浩然終於又低聲說道:「我一直想著,只要我努力。你總有一天會看到我的努力,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我的。但直到我遇到了肖慕允,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也在我身上看到了你,這才知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是靠培養就能成功的。這一段時間,劉德謙為了彌補之前的過失,一直讓我住院,我也沒有跟他對著干。好好想了我長這麼大經歷過的一切。還有,我為什麼會喜歡你。」
韓浩然的語氣已經非常釋然了,我心裡也跟著輕鬆了不少,笑著問,「我也很好奇。你在學校是個風雲人物,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你怎麼偏偏就喜歡上我了?」
韓浩然笑了,依舊笑容絢爛。
「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樣子,我剛約了一個女生約會。你在哭,我連親都沒有親到她,她就被你給你嚇跑了。那時候看到你時,你正仰頭看著我,滿臉淚水。臉上都是淚痕。就在那一刻,我就覺得心軟了,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彷徨、無助,憤怒……現在想想,我之所以會喜歡上你,大部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只是感情這回事,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也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更何況,你還長的這麼漂亮。這種喜歡也就漸漸加深,直到愛上了你。」韓浩然回憶起第一次見我的樣子時,眼裡還在閃著光,一臉的陽光幸福,好像遇到我是最美好的事情一樣。
我聽的感動,重重點點頭,「其實我也很高興遇到你,只是,我沒想到會遇到肖天白。」
這是實話。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一開始並不知道我們會喜歡上什麼人,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人,有些人見一眼就愛上了,有些人則窮其一生才能忘掉。
這天,我和韓浩然聊了很多,而且是完全敞開心扉那種,他說他後來又見過王揚,王揚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再也沒有了之前弔兒郎當的模樣了。
他還說他打算好好學習,努力把大學生活過完,然後好好找個工作,以後再也不跟劉德謙對著幹了,因為在醫院的時候,他發現劉德謙居然有了白頭髮,說劉德謙固然壞,他依舊看不起劉德謙,但他還是不會像以前那麼故意傷害他了。
因為,有些事等你後悔的時候,就晚了。
韓浩然問我打算怎麼辦,我說我打算想辦法去把我父母救出來,然後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忽然升起一陣惆悵來,有了肖天白后,我還能過回以前的日子嗎?
我們兩正說著的時候,門忽然響了。
我趕緊打開門,就見肖天白眼睛紅紅站在門口,他看到了韓浩然,韓浩然也看到了他。
見他們四目相對,我的精神頓時緊張了起來,想著該怎麼解釋一下才好,韓浩然卻沖我說,「靜靜,既然他來了,那我先回去,等有時間再來看你。」
我沒有挽留,將韓浩然送到了門口。
「你怎麼現在來了?」等韓浩然走後,我終於扭過頭問肖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