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的嗎？」徐奶奶很懷疑。

「嗯，而且奶奶的身體很棒，醫生說只要你配合治療，一定可以恢復得很好的。」

「好，奶奶都聽你們的。」徐奶奶拍了拍孫女的手，和藹一笑。

徐卡娜回自己的房間，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浴室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臉，可當她的眼眸觸及鏡子里神情狼狽的自己時，還是被狠狠嚇了一跳，這是她嗎？一向注重外表的自己居然將她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而這一切皆是因為宋沐陽那個男人。

想到他，徐卡娜又想哭了，但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繼續脆弱下去。

這期間宋沐陽有好幾次打了她的電話，但她都沒有接，一次也沒有，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打電話給她，是向她解釋還是跟她攤牌？但不管是什麼原因，這個時候的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應付他，更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怕自己會不爭氣地原諒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似乎是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宋沐陽這個男人後，她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如果是以前的她遇到這種事情，她會毫不猶豫衝過去狠狠給他一巴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用地只會偷偷躲起來哭。

不，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振作起來，不能被一個男人影響了自己……可為什麼心卻是痛得無法呼吸呢？

這廂，宋沐陽獃獃地站徐卡娜的公寓門口，已經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他卻一點離去的意思都沒有，因為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徐卡娜卻還沒有回來，他不確定這個時候她會去哪裡，而且她一直不接他的電話，所以他不想離開，也移不開自己的腳步，他想等她回家。

記得上午的時候他突然被莫利斯強吻，他太驚訝，驚訝到沒有在第一時間將她推開，後來推開了，他沒有給莫利斯說一句話的機會，第一時間通知小陳進來帶她出去，並聯繫了莫利斯的公司要求更換聯絡專員。

沒想到小陳接著告訴他徐卡娜來找過他，雖然當時小陳沒有說她的名字，但光是形容他就已經肯定是她了。

知道她親自到工作室找他，甜蜜的喜悅將被強吻的陰霾散去，可是打了她幾通電話被掛斷後，他直覺出事了，後來調出辦公室的監視攝影機影片，這才肯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她誤會了他，可她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他。

宋沐陽拿出手機，那裡顯示著八十九通已撥電話，可是沒有一通被成功接起，他知道，就算他現在打過去結果還是一樣的，他到底要怎麼做徐卡娜才願意接他的電話，肯好好地聽他解釋一下呢？

第二天，宋沐陽早早就來到她的幼兒園門口等她，知道她除非有急事，不然很少不來上班，可他等到了將近十點鐘，一直沒看見徐卡娜出現，他只好拿出手機再度撥打她的手機號碼，這次仍是很快地被掛斷。

宋沐陽的心頭微微揪緊，她這是冷戰還是暫時冷靜，或者是根本打算再也不搭理他？

這個想法讓他呼吸緊促起來，幾乎是想也沒想的，他翻找著通訊簿，迅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接電話的人是賴安安，「宋大哥，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她的聲音顯然很驚訝，雖然徐卡娜生日過後他有打過電話跟她致謝，但之後兩人並沒有聯繫，他突然打電話給她，這讓她有些疑惑。

「我想要卡娜家裡的地址，麻煩你了。」

「她家裡的地址是……」賴安安沒有多想地報了地址給他，而後疑問，「怎麼了，你想去她家嗎？不對，你去娜娜家的話……」

「我找不到她。」宋沐陽沉鬱的聲音打斷她的話，毫不意外賴安安那邊驚訝得說不出話，他接著向她解釋道：「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她在生我的氣。」是暫時生氣，還是決定再也不想搭理他，他已經無法確定了，「安安，謝謝你，我現在先去找她了。」

「哦，好。」賴安安愣愣答應，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

徐卡娜在生宋沐陽的氣？她從來沒聽說過徐卡娜在哪段戀愛中有出現過生氣這種情緒的，當然，她說的生氣是指產生誤會之後的鬧情緒，因為每次徐卡娜只要發現男朋友們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直接就讓對方出局了，才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氣。生氣不就是等著人家哄嗎，看來好友的喜酒她很快可以喝到了，當然，前提是宋沐陽有辦法將徐卡娜哄回家。

時光流逝，不管人是悲傷還是快樂，它依舊安靜流淌。

今天禮拜一，幼兒園事情最多的一天，但徐卡娜卻任性請假，將事情丟給自己的助理處理，自己則難得地睡到日上三竿。

吃完早餐后，無所事事的她帶著徐媽媽的愛犬珍妮出去蹓躂，只是剛走出大門，就見珍妮朝著前方吠了起來，還搖起了尾巴，徐卡娜知道，這是因為珍妮發現了自己的好朋友戴維。戴維是隔壁許家的大公狗，可以說徐卡娜是看著牠長大的，小時候還常常抱在懷裡玩，只是曾經的小迷你經過歲月的洗禮早養成了如今的大肥狗。

「嘿，戴維，你也出來跑步啊。」徐卡娜帶著珍妮過去跟戴維打招呼。

戴維一看見她，興奮得站了起來，整個身子快要撲到她身上。

「戴維，down.」男主人低沉一吼，戴維乖乖趴了下去，發出一聲可憐的低嗚聲。

徐卡娜不覺一愣，這不像許叔叔的聲音，會是誰？她抬頭望去，卻意外看見一張剛強的男性臉龐，「阿哲哥。」他叫許哲，是她的鄰居，也是她曾經暗戀過的對象。

「娜娜。」他朝她一笑，眼中露出複雜情緒。

「阿哲哥怎麼突然回來了？我聽許阿姨說你在美國開公司。」

「嗯，不過已經倒閉了，因為我的前妻。」想到那個背叛他的女人，許哲眼底盪起一絲晦黯的光。

「真抱歉，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他離婚了，就連他結婚的消息也是他結婚後很長一段時間她才知道的。

她以為自己會傷心、會難過，畢竟他曾是她年輕歲月里喜歡過的人，可結果是她聽見后的反應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也許是時間久了，她對他的感情淡了，也或許是她對他的那份感情只是一種習慣和依賴罷了。

「沒關係，已經過去了。」許哲微微一笑，安慰著她，忽然問道：「你呢，過得怎麼樣？聽媽媽說你和男朋友準備結婚了。」

聽見他提起宋沐陽，徐卡娜心口揪緊，痛得讓她呼吸困難，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卡娜。」宋沐陽站在她身後，低緩開口。

徐卡娜覺得自己渾身抖了一下，深吸口氣，努力想要拉開一道自然的微笑再轉過身，但緊張讓她連轉向的力氣都沒有。

兩個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除了最初那兩天宋沐陽會持續打她的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打過，一回也沒有。是倦了，抑或是決定結束他們的關係？徐卡娜不敢多想，因為她心情太亂了，不知該如何處理他們的關係。

她變得膽小、變得懦弱，連接聽他的電話、跟他來一次坦誠對話都不敢。萬一他打電話來是想跟她談分手呢，她可以坦然接受嗎？徐卡娜自認自己還不能，因為她很清楚她對宋沐陽的感情，她愛他，愛到一刻都不想和他分開。

可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接吻的畫面，她又不想原諒他，因為她害怕，原諒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她無力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所以她躲起來了，以為這樣可以讓自己稍微好受一些，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並沒有因此快樂起來，反而更加痛了，因他曾經給過的寵溺和背叛……

只是他今天來找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沉默是一堵牆，阻隔在兩人之間。

宋沐陽緩緩走到她身後，她徐徐深吸口氣后慢慢回過身，與他正面相對，視線一觸及他血紅的雙眼及滿臉的鬍渣，徐卡娜輕輕倒抽口涼氣，眼前這個頹廢的男人是他嗎。

「別被我的樣子嚇到，我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睡了。」宋沐陽雙眼熱切地凝視著她。

超過二十四小時沒睡？徐卡娜感覺自己心口猛然一悸，他怎麼可以將自己搞得這麼辛苦，但話在喉間滾了一個圈，最終變成冷冰冰的一句，「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